第6章 六眼
此后又过了几日。
玉娆不负众望地又双叒叕突破了，然而过后瓶颈再无松动。
她不是真的瓶颈期，她装的，她每升一次大级都要巩固很久的基础，神龙血脉修炼太快，如果不经刻意压制很容易根基不稳。
蓝电霸王龙不会想要一个修为虚浮的封号斗罗，玉娆本人也不想。虽然她还没到封号斗罗——唉，远着呢。不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满打满算也是高阶魂圣了，再吃几只魂兽又或者好好修炼一下，突破指日可待。玉娆琢磨着，她不打算在落日森林里突大破，这种大事，还是在真龙山的密室里最舒服实在，她每次升大级突大破都首选真龙山，上学的时候每逢破境都要回家一趟。迟到早退，久而久之老师也习惯了，懒得管她。
她可真是魂师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落日森林危机四伏，别说独孤博能否为她护法这一问题，愈向核心区迈进，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绝对安全，只能说死不了而已。
第五考要求她前往落日森林核心区，具体要干什么、要呆多久，一概没说。
脑海里龙神残余的神识就像是一坨毫无用处的浆糊，又或者冰冷无情的系统，只有在发布任务时才会诈尸。
不过，算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这不靠谱的龙神残魂了。
龙神万年前已被封印，然而真龙不死，没有人能真正地杀死龙，所以才只是封印。玉娆脑子里的就是龙神被封印后唯一能残存于世的魂魄，它的作用是指引龙神的后继者。
可以说，打从出生起玉娆就已经被确认为龙神的传承者了。
龙神九考，第二考耗费心神，后八考九死一生，但说到底只有第一考至关重要。
第一考的内容是，觉醒神龙血脉，拥有祖龙武魂。
她天生就是骄子，天生就是玉氏一族的骄傲与未来。这也意味着玉娆必须背负重担——她要承受成为真龙所带来的一切，好的坏的，兴亡衰败，一并承担。只因她是龙，真龙。
在核心区边缘不断夯实基础的日子太过于无聊，玉娆经常一边打哈欠一边指导独孤博修炼——事实上她也想不到这辈子自己还能有教导人的一天。
就连亲弟弟玉罗冕问她修炼上的问题时，都会被她亲切地拎到长老面前接受大爷爷爱的辅导。
从根源上来讲她根本不会教人。她修炼全靠天赋，委实没有什么可供指点，难道要她说实力天注定，建议投胎再来？别开玩笑了。
不过，鉴于独孤博的武魂是蛇，也属于龙种之一，玉娆很乐意待在帅哥身边充当移动充电宝——她是说，灵脉。
都说了待在她身边有助于修炼。
她把夯实基础那套理论原封不动地教给了独孤博，这是她唯一能教他的东西了。而后者若有所思，还真的开始锤炼魂力了。
就这样，两个人慢吞吞地向核心区前进。
靠近核心区，魂兽的质量明显上升很多，也更好吃了，独孤博看着玉娆拿龙炎烧烤的模样已然习惯了，又或者说，他麻木了。
独孤博：麻了。
玉娆倒是想再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吃肉，但净化魂兽死气有点麻烦，尤其是作用于他人身上——但也其实没麻烦到哪去，最重要的是独孤博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个漂亮青年别过脸去，嘴角微微地抿起来了，弧度像是春日里翘起的花枝，美轮美奂一词形容男子竟也不过分，遑论他这人本就生得清隽而不至女气。
他额心一道红痕分明是媚的，然而武魂又是那样的极致之毒，于是又显得威严危险，这是一朵暗色的玫瑰，不光带刺还带毒，高岭之花端的是生人勿近，并且他脾气也没有太好。
独孤博那时候说：“我前夜已承你的情，没必要再麻烦你了。我可不想还不清。”他的语气很淡，眼神也似乎不带温度，但玉娆却敏锐地嗅到了傲娇的味道。
但她没在乎，只敏锐地抓到了不算重点的重点：“什么，你还想还清？”
独孤博：“？”
“我不能还吗？”
“不是，”玉娆在斟酌措辞，“怎么说呢……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你还，也不是什么承情，是我非要塞给你那块肉的啊。”
她倒拎得很清。
独孤博瞧她这副模样竟轻轻笑了一声，他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一副美貌锋利，性格却不与之相匹。说傻不至于，但多少有点没心没肺，她这人大开大合不拘小节，豁达得有些过分了。如此胸襟，倒像是男子。
“那就不还。”他坦然道，“就当那残骸邪气是你的不是。不过我也因祸得福有所精进，你也教了我巩固魂力，我们两清。”
玉娆还想再说些什么，两清是好事，但总感觉像是两人从今往后再无干系，独孤博那样一位美人……该如何说，弃之可惜。她还想再多看几日，养眼。
他见她还想再说，终于烦困揉了额角，像是不耐烦一样逼不得已才说出一句：“若你连两清都不能接受……那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朋友。
独孤博没有朋友。
玉娆也没有。
在蓝电霸王龙宗她是供奉，是一尊神像，是真龙的象征。在天斗皇家学院她是天才，面上瞧着温吞好相与，但骨子里的傲气让她很难同人发展一点关系，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她没有朋友。神不需要那种累赘的感情和毫无意义的关系；天才也不需要凡夫俗子作配——这不是她的想法，但大多数人却都这么想，因而敬而远之，因而置于死地。
可是她不觉得孤独。她有哥哥——那是她的半身，世上唯一与她契合的灵魂；她有弟弟——弟弟小她好几岁，但却很会关照人。
她是被“爱”着的。人类以爱为食，这样不就够了吗？
……哦，等等，她不是人，是龙来着。
算了，她想，却好像有一把小锤子正在轻柔地缓缓敲击她的心脏，心室底下传来咚咚声，但那意味着什么，她暂时还没有搞懂。
“好啊。”姑娘弯起眉眼，唇角也微微提起来了，冷感的面容被融融笑意晕上几分灵动华彩，整个人棱角柔和下来。她从储物魂导器里掏出一壶酒，大爷爷珍藏的佳酿，她偷偷带出来的，琼浆玉露淋入白瓷的杯盏，她双手握住，举杯冲他笑，说，“敬朋友。”
独孤博的目光在酒壶侧壁刻印的龙形标志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他很快收回视线，抬手，举杯，学着她的样子也说：“敬朋友。”
杯盏相撞传来清脆嗡鸣之声，像金石珠玉撞在一起叮当当作响，他们俩一起把那杯酒喝尽，玉娆甚至豪爽地将酒杯倒过来晃了两下，以示她干杯爽快。
她两辈子都是酒蒙子，也都酒量好，更何况这辈子身为龙种体质异于常人，代谢也快。终于不用像上辈子那样，酒过三巡，喝几口就要跑厕所了。妈的上辈子肾不好是她一大遗憾。
独孤博也干了，但他不似玉娆那般女中豪杰，只将杯沿向她的方向微微倾斜，好叫姑娘看清杯中情状——空荡荡一干二净。
“好！”玉娆笑道，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成功把令人心动的帅哥处成了兄弟，“独孤公子人中龙凤，男中豪杰，玉娆佩服。”
“都说是朋友，那就别公子公子地叫我。”独孤博摆手，他耳根子已有些红了——他酒量不好，酒品也一般，“你大可以连名带姓地叫我。”
“哦。”玉娆点头，姑娘清晰地咬着字音，音节低柔地将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独、孤、博。我记住了。”
他心头却微微一跳，来不及想太多，只当是烈酒浇喉，酒精上脑。
干完饭还要再往深处走，他们距离核心区只差数里，已然危机重重，看树影婆娑都似鬼影重叠。
独孤博同玉娆道：“再往前就是核心区，只要踏过这条线……前面的危险，就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了。你还要继续向前吗？”
玉娆没回答他，她心里在忖度两件事，一，独孤博这话为什么那么像警告主人公的npc；二，为什么他好像表现得对落日森林、尤其是核心区很熟悉？
但她没问这个，她只是就着他的问题反问：“既然危险，那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他很快回答，“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进入核心区，既已到了这一步……一步之遥而已，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想也是。玉娆在心里头笑了一声，她看向独孤博，明金眼瞳中满满都是傲气，“我不贪生不怕死，既然是朋友，走一遭又算什么？”
哈哈，她倒也不想在这狗啃屎的地方待太久，但龙神考核属于硬性命令，完不成，她就得死。
她确实不贪生怕死，这不是假话。但要莫名其妙地因为传承失败而死，那就太扯淡了。处女座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心怀鬼胎（？）的二人继续结伴同行，踏过了核心区那条神秘的三八线。
一进入核心区玉娆就感觉不对劲，她脸色一白，眉心也随之攒起来。
“不对劲。”她伸手挡在独孤博身前，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个绝对保护的姿势，“我感受到了魂兽的气息……”
听她这么一说，独孤博脸色也不太好看，都进入核心区了，出现的魂兽必然年限极高修为深厚，他们俩现在这是在以命相搏，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跳出来一只超强魂兽把他俩吞了。
独孤博多么希望这就是只平平无奇的万年魂兽啊。
但或许这一天注定失去常理。
在他问玉娆能否感应到那只魂兽的年限之后，玉娆就当机立断道：“五万年以上，退后。”
嗓音是她先前从未展现过的冷漠，像是冻结一层又一层厚重冰霜，皑皑白雪里利剑出鞘，刀刃映照着积雪中十里寒光。
他心下大震，又看到重叠细小的冰剑群骤然浮现在少女身边，冰冷色泽一如她此刻神情面色，一层玉色的薄膜很快覆盖在她外露的肌肤之上，包裹着四肢形成一副极薄的盔甲。
第五魂技，霜天急雨。第三魂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准备好了先手技能，又给自己加了个盾。
那早已被她感知到气息的魂兽终于自催寒树色中振翅飞出，那是一只庞大的飞鸟，生有三头六眼。
寂静许久的龙神残魂忽然发声，回荡在脑海时带有磅礴意气。
【龙神九考，第五考，进入星斗大森林核心区，得到九万年三头六眼雕的“六眼”。】
那一瞬间，玉娆心中的想法不多。
一，原来那鸟叫三头六眼雕，这名字是不是太过敷衍简单粗暴。
二，死龙神终于说话了，她还以为他跑路了。
三，什么？九万年？？你想要我死？？？
四，我靠，六眼，什么六眼？！五条悟是你吗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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