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望舒的梦境其实并不是虚假的，她看到的正是祖神的现状，因为东方神力日渐衰弱，无力在保护祝余的存在，才让祖神发现了祝余的重生，祖神发现了东方的虚弱趁机进入了望舒的梦境，是摇光和昊天及时出现在钧天殿，才及时阻止了祖神的窥探。
“多年未见，居然已到了这般田地。”
摇光看着祖神，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衣袖一挥，殿内恢复光亮，可光亮之下，整个钧天殿更显得残破不堪。
“本以为祖神已无颜面对神尊，却不想居然还敢闯入神尊的梦里。”
昊天说话非常不客气，言语间也带着讽刺之意，要是这话是对着当年那个颜面大过天的祖神说，恐怕昊天是性命不保，可颜面这种东西只有对有的人才有资格讲究，但对于此刻的祖神，颜面云云早就荡然无存，还有何可在意的。
“当日东方在此立下血咒，原以为是痴人说梦，没想到如此逆行倒施之举竟真的让他成功了。”
大概是忽见故人，祖神脸上竟然露出微微笑意，昊天脸色不善，转过身不愿再见祖神，摇光再次来到钧天殿，一时间想起初来乍到时的情景，亦是感慨万分，也没有分心去注意祖神的神情。
“当年我毁去祝余元神确实是我狭隘，可她真的太耀眼了，耀眼到我无法直视，我别无选择只能出此下策，此番选择是我咎由自取，得失不论。可如今你们可有想过，如果东方为了复活祝余而丢失生命，那独活于世的祝余该如何选择？点化她之人陷害于她，她唯一在意之人为她而死，那时神尊祝余还能安然处之吗？”
听了祖神的话，昊天和摇光不约而同的望向祖神，只见祖神目光闪闪，他急不可耐的继续说下去，
“神之一怒毁天下苍生，苍生在尔等眼中就如此不重要吗？”
昊天冷笑，拂袖怒道，
“看来数万年的枯坐还是不能让祖神清醒过来，如今天下芸芸众生都是神尊守护而来，她上一世为众生孤军奋战荡平罗刹修补填列，如果不是你心胸狭隘，神尊本可以与神君携手游历这大好山河，可你眼中唯有权力二字，不惜将自幼便唤你父神的神尊元神毁去，如今你问我等眼中可有苍生？那我倒是想问问，苍生如浮萍，可有半刻入你心？”
昊天怒火冲天，恨不得瞬间撕碎祖神，摇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昊天的肩膀安慰道，
“昊天兄，他的为人你难道是今日才知？何必为此动怒。”
说完又转身对着祖神淡然道，
“神尊即便坠入魔道，毁去天下苍生，相信愿意赴死之人不在少数，而你即便高坐明台自诩九天之主，可愿意为你效力之人恐怕寥寥无几，这便是你与神尊的区别，看来这么多年祖神还是不曾懂得。”
摇光说完又是声叹息，轻轻一挥，钧天殿内再次陷入黑暗，摇光和昊天转身离开，钧天殿的大门缓缓紧闭，二人转手两道手印下去，整个钧天殿便被严丝合缝的封印起来，祖神如今神力不在，封印之下便再无可能去叨扰祝余神尊。
“兰因絮果，祖神永远不懂，如果没有他造就的因，又哪来果？”
摇光又一次感慨，大概是最近祝余重生在望，摇光的情绪也随之波动起伏，昊天挥手一遮，将夜空之上那颗代表了祝余的星宿遮挡住，安慰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也不用太过感伤。”
昊天本就不是个安慰人的性子，说起安慰的话也硬邦邦的，惹得摇光上仙忍俊不禁，倒是一时忘却了心中的不安。
两位上仙默默守护的事，司南已经如数禀报给东方，东方却也是无心理会，当年九天之上他立下血咒，要用自身骨血复活祝余，如今祝余感知逐渐恢复，入轮回转世似乎是迟早之事，所以东方骨血消散也即将来到。
“司南，你去一趟冥界，看看生死簿上可否已有望舒的魂魄！”
此等重要之事东方本应亲自前往，可此刻的血气亏损太甚，幽冥之地多有阴魂，东方恐怕连三途河都渡不过便会再次陷入昏迷，他自知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绝不能在此时倒下，所以只能让司南前去冥界。
冥界之主酆都和祖神都是上古战争时期遗留下的神祇，原本两人也是至交好友，可随着远古诸神归于混沌，祖神的膨胀之心越来越大，明明未曾为上古战争做过多大的贡献，却将自己视为上古战争胜利的主导者，酆都对此甚为不屑。
后来祖神寻得上古诸神的遗骸，利用远古诸神遗骸中残留的神力不断壮大自己的神力，升起九天，率领众仙者上九天并自诩为祖神，九天初成祖神便邀请酆都入驻九天，可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酆都不屑与祖神为伍，而是选择为那些远古战争而亡故的亡灵创造了幽冥之界，并筑建轮回之道，自此世间方能轮回转世，生生不息。
司南来到冥界，冥界入口便是鬼门关，万鬼出没之地，入口两侧立着两颗耸天入云的桃树，司南对着两颗桃树微微躬身，树上出现两个身着斑斓战甲，手持金色战戟的兄弟，这二人正是鬼门关的守护者神荼郁垒。
见到来者，神荼郁垒相望之后满是疑惑，
“酆都帝君有令，冥界自有冥界的规矩，诸神众仙不得前来冥界打扰，这位仙君应该知道冥界的规矩。”
酆都和祖神不睦世人皆知，九天众仙者碍于酆都的神威从不敢前来冥界叨扰，没想到现如今祖神光辉不在，竟有仙者前来冥界，真是好不识趣，但神荼郁垒见司南举止礼貌，问话间便也带着三分礼貌，还未等司南回话，神荼郁垒忽然对着身后抱拳躬身行礼，待二人回过身，纷纷倾身对司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帝君请仙君入内。”
司南对着神荼郁垒回了礼，进入了鬼门关，里面等待他的是一朵海棠花，半人一般高，花香四溢，海棠花见司南走来，微微展开花瓣，司南便登上了这朵海棠花，海棠花载着司南渡过三途河，缓缓进入了冥界最深处。
冥界最深处便是冥界帝君酆都的紫微殿，酆都掌管冥界，是与九天分庭抗礼的存在，但他的宫殿却异常朴实无华，除了殿前的两棵海棠树，盛开着漫天的白海棠外，整个紫微殿前再无他物，显得十分冷清，酆都本人也如这座宫殿一样，一身白衣，头发随意扎着，好似文弱书生的模样，手握一本书，案边一碗茶，与他名震天下的威名有着极大的反差。
“东方神君坐下司南参见酆都帝君。”
酆都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看了看司南，眉头皱了皱，问道，
“你身上为何会有祝余的神力残存？”
“回禀帝君，小仙原是招摇山的一丝山灵，后招摇山随神尊崩塌，小仙却得以残留于世，又凭着神尊与招摇山相互依存的关系，所幸得到了神尊飘散于世间的一丝神力，也是这一丝神力，小仙才得以点化成仙。”
“原来如此。”
酆都说完微微叹息，似乎有些失落，
“帝君，小仙今日前来是受东方神君所托，祝望舒如今感知回归，是否已可以入轮回之道？”
“东方现下身体如何？”
酆都并未回答司南的问题，而是询问起东方，听了问话，司南低头不语，眼眶已是微微发红，酆都看到司南的模样，又是一阵叹息，
“当年东方来此，说要复活祝余，仿佛是昨日之事，沧海桑田，如今到真让东方求仁得仁了。”
虽说酆都对九天之人极为厌恶，严令禁止九天之人踏入冥界，但对祝余和东方却有所不同，当年从地裂之中跑出的罗刹被冥界的阴气吸引，此起彼伏的冲入冥界之中，酆都有着远古神力可做抵挡，但冥界之中还有很多修为低微之人，难免会受到罗刹的攻击。
祝余和东方却丝毫不在意酆都和祖神的芥蒂，协助酆都击退了罗刹，而后还与酆都一起设下封印，自此冥界才能不受罗刹的袭击，可这二人做好事不留名，对协助酆都歼灭罗刹之事只字未提，这让酆都对他二人甚为感激，也是因为这份感激，当初东方带着祝余残破不堪的元神来找他时，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东方历尽万难将祝余的元神投入轮回之道。
那时候酆都深信复活的不可能性，他帮忙只是想让东方找到一个活下去的动力，整个冥界都是酆都一手创立，复活祝余让她以肉身凡胎入轮回，不过是痴人说梦，祝余的元神是神格，即便收集齐她的元神残片，即便她作为孤魂野鬼在冥界飘荡了多久，可这世间仍旧找不到一个凡胎能够承受祝余的元神。
酆都坚信东方的血咒终究不会实现，但也深知东方必然不会放弃此事，为此他亲去招摇山取了山崩之土雕塑了一个神似祝余的肉身，原本不在生死簿上之人，又要承载神格的元神，一旦入了轮回之道必然要消散于无形，到那时东方就会再想起他方法，如此周而复始，东方也算是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原本酆都是这样计划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泥塑而成的凡胎居然真的入了轮回道，酆都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整个冥界都是由他一手创造而来，可酆都却看不清此事的缘由。
祝望舒承载了祝余的元神降生后，却无法在生死簿上留下名字，还有当年祝余许下的断情绝爱的誓言却也如影随形跟着祝望舒一同降世，没有祝余的记忆却承载了祝余的元神，没有祝余的神力却承载了祝余对满天神佛许下的誓言，那这个名为祝望舒的女孩到底是谁？是一个全新的人？还是祝余生命的延续？这么多年酆都自己都不敢去细想。
司南见酆都陷入沉思，原本是不敢打扰，可司南还等着回东海之巅复命，他怕耽误太久东方担心过甚会亲自跑来冥界，那时才是真的麻烦，便硬着头皮继续询问酆都，
“帝君，烦请您明示，祝望舒是否可入轮回之道？”
酆都的思绪被司南唤回，不禁摇摇头，叹道，
“当初她入轮回道，生死簿上没有她的名字，我和东方都以为是因为断情绝爱的誓言束缚让她无法真正的成为拥有七情六欲的人，认为只要她感知恢复，便能入轮回之道，可此刻我也不确定了。”
“帝君是冥界之主，是您创造了冥界，如果您都不确定，那神君接下来又该如何？”
司南有些着急，可换来的还是酆都的一声叹息，想来这其中缘由还是太过复杂，一时和司南讲不清楚，思索过后酆都居然起身跟司南一同离开了冥界，这是酆都创立冥界之后第一次踏出三途河，看着岸边彼岸花，酆都觉得鲜红刺眼，便直接转身不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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