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肿脸
薄雾笼罩，远山虚无缥缈，一轮红日悄悄露出半张圆脸，竹林苍翠欲滴，雀鸟掠过，抖落晶莹透亮的秋露。
混沌白雾倏然消散，越蕖胸口重石像是被人搬移一般，那盏元宵节特制的琉璃彩灯落地，她猛然惊醒。
越蕖茫然，映入眼帘的轻纱帐顶，稍一侧目，便看见窗棱下的光柱，浮尘飘荡，外面鸟儿唧唧喳喳的，太吵了。
她往暖和的软被里缩。
等了一会儿，没有蘑菇叼走被角，想起自己不在小院了。
木门轻轻吱呀一声，有人进屋。
动作很轻，好似朝她这边来了。
越蕖下意识屏住呼吸。
随后越蕖感觉有一块阴影落在床侧，她保持不动。
越蕖等啊等，它一直笼罩床榻之上，好似发射一道强光盯着她让她不敢呼气。
越蕖扒开被窝。
越蕖揉了揉眼睛，隔着软帐，勉强看清那道高大阴影，蕴川站在背光处，晨曦在他身后染上淡淡光晕，墨发半扎。
蕴川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小姑娘，软白肉嘟的手擦拭红肿的眼皮，两颊透粉，气色恢复了，肉眼可见虚胖了一圈。
蕴川忆起她昨夜的呢喃不停，“昨晚做梦了？”
小姑娘抿了抿嘴角，点头嗯了一声。
“梦到什么了？”
她试着回忆梦境，冗长混沌，梦里许多人，去过很多地方，但她只记得一人。
“阿娘。”越蕖拉高被褥，将脸埋起来，瓮声瓮气的。
越蕖一张口说话嗓子干哑发苦，嘴里淡淡苦涩之味。
她想阿娘了，小时候很多事情记不清。每次贪嘴吃带芝麻的食物，身子就会起红疹子不舒服，犹然记得阿娘整晚陪着她。
房间静悄悄的，越蕖以为他还在，又怕他有话交代。
她揭开被褥，蕴川已站在门槛处。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悄无声息地。
男人站在风口处，衣袂翻飞，阳光照在他身上也感觉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
蕴川离开后她才看见遮挡一位嬷嬷。
老嬷嬷进屋，矮身冲她行礼后，端来温水。
越蕖不好意思赖床，由着嬷嬷伺候她漱口净脸。
全嬷嬷看见小姑娘肿成核桃似的眼睛，心疼道：“姑娘体质特殊，吃食得当心。”
昨晚被叫醒进屋时，这姑娘小脸通红，全身烫的跟着火似的，眼睛闭着却泪流不停，喘气也沉，一双小手将公子攥地死死的。
嘴里含糊不清的，一会要阿娘，一会喊着不要杀她，吓得全嬷嬷以为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床沿守着的公子脸色沉像大夏天雷暴来临前的乌云一般，凑一起更让人三魂丢了七魄，全嬷嬷以为再闹下去，公子要杀人，却没料到他守了一夜。
“昨夜可吓坏了，幸好公子发现不对劲，郎中来得及时。”边说边拧了一条冷水帕子，摁在眼睛上。
小姑娘被冷水冰的一激灵，一半的呵欠缓缓收回。
越蕖听她这样说，知晓原来昨晚真的有人在说话，不是她臆想。
取下冷敷帕子，又被安排坐在妆台抹花露。
昨日沐浴完还空荡的妆台上已经摆满瓶瓶罐罐，香膏就有好几盒，她打开嗅了嗅，每个香味都不一样。
“昨日姑娘身上起红疹，这些香膏是公子让人加药调制的，可千万不能留印子。”全嬷嬷往她脸蛋点上香膏。
小姑娘扬起白嫩脸蛋，由着她安排。
小姑娘全身软绵绵的，性子也软，全嬷嬷控制住力气，就怕掌中那点劲儿就把人蹭破了皮。
越蕖看向菱花镜的肿了一圈的脸蛋，委屈地撇嘴。
太丑，不好看了。
昨日因为害怕加之太饿、受人威胁才吃的那道甜点。
越蕖赌气般扭过脸。
全嬷嬷懂小姑娘家爱美心思，替她晕开，“这药用完保管更胜从前。”
梳洗完出来用早膳的时候，桌上摆着早食的种类可比昨晚多了。
“除了芝麻，还不能吃什么？”蕴川昨日误以为她娇气，才挑三拣四的，直至夜里出事，才反应过来。
不过杀几个人而已，要她命似的，离了人觉也睡不成了。
越蕖摇头，她自认为就这一个毛病，能吃与想吃不是一回事。
“以后想吃什么，与厨房或直接与我说。”蕴川不动声色掠过她面团似的脸，补充道。
小心思被看破，越蕖有些不自在。
后又颇为理直气壮地，眨眼，不住点头，表示听见了。
早膳未用完，越蕖就看见一夜未见的卫二候着门外。
“公子，越小姐院子里的人已转移至秋梧院了，留了一队人护卫。”
越蕖一听就问一起用膳的人：“我想和他们一起。”
“过几日。”男人迈着步子，和卫二一起离开。
“主子，黑影卫连夜审了一个活口，那伙人三皇子、太子均有勾结，一开始是夏苗王庭塔连世子与后宫联系，王庭换人后与两位皇子联系密切。”
二十多年前，夏苗屡屡骚扰大祁边境百姓，彼时大祁皇帝下旨，由当时的齐将军后来的齐国公为主帅，率兵出征。与夏苗人交锋不过一个月，连夺数座夏苗城池，大祁军旗直指夏苗王庭。
此战以夏苗对大祁称臣纳贡结束，夏苗王庭另进献物产金玉珠宝若干外加一批美人，以示交好情谊。
当时的美人或被收入后宫，或赏赐有功之臣，过了二十多年，这十几位美人早已杳无踪迹。
“夏苗人潜伏许久是为找一名女子。”卫二咽了咽喉，跪下请罪：“根据他们描述，他们要找地人很可能是越小姐。”
此前他们打探越蕖身份，并未查探到她与夏苗人有所关联。他们一直认为夏苗人出现是两位皇子的原因，并未打探到夏苗人的目标是越蕖。
具体为何找越小姐，那个活口已审不出什么。
“有意思，勾结不外乎惟利是趋。慕贵妃动了，别让皇后闲着”男人深眸透出锐利寒光，水是越搅越混了，鱼也越来越多。
夏苗人既与两位皇兄勾结，因利而合，利尽而散，就看两位皇兄还有什么利可聚。
至于找一名女子……男人轻敲桌面。
“守好秋梧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蕴川嗓音低沉，暗含某种势在必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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