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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情难了(2)


凌霄宝殿前,擎天已经跪了快四日,大臣们、天后都和天君求不下情,雍正宫的女人们走马灯似地在擎天面前哭哭唧唧、絮絮叨叨,让他感觉不胜其烦,常闭了视听,一概不搭理。
        擎天闭眼倔强地直挺挺跪着,膝盖上已经疼痛难忍,但最令他痛心的,还是父君的那句“小书童已经死了”的话。
        难道小舞真的死了
        君无戏言,父君会说谎吗找了六十年都杳无踪迹,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擎天心如刀绞,第一次不得不开始接受,小舞可能已经死去的现实。
        那个尚未开放的鲜活生命,就此消失了无踪影,那个陪伴自己百年的玲珑女孩,再也回不来了,相处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擎天实在无法承受,小舞已死的残酷现实,
        夜空下,擎天眼含热泪,手痛苦地捶着地,喉咙中发出心底最绝望的低声凄厉。
        “不我不信不信”。
        “呦,太子哥哥不信什么呀呵呵,是不信那个小书童已经死了还是不信你,就要被废黜了”。
        三殿下昌瑜刚从母妃的寝宫出来,今日他母子俩心情大好,摆宴庆祝了一番,昌瑜喝不少的酒,他特想来看看,一直各方面都压着自己的擎天,此时此刻是何等的狼狈不堪。
        擎天黑着脸呵斥,“大胆你竟敢对本君”。
        昌瑜拉下脸,仰着下巴,立马打断擎天,蔑视道“得了就甭耍你的太子威风了不过啊,你想耍,怕也是快没机会了”。
        昌瑜带着一身的酒气,围着擎天转着圈,瞥见他脸上有泪,蹲下身阴阳怪气道“呦,太子哥哥哭了定不会,是为那贱婢哭的,那,你哭什么噢,定是哭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吧唉能怪谁呐怪就怪你自己不开眼,伤了父君的心。更要怪你不识时务、看不清形势要是早早让贤,何至于招来,这当众打脸的羞辱你说,这是不是你自找的啊哼父君对你已彻底失望,你就等着被发配吧,哈哈哈”。
        擎天厌恶冷冽地回望着昌瑜,厉声道“昌瑜,你在得意什么纵使本君被褫夺太子之位,那也轮不到你不要以为本君不知道,那日与人鱼族决战,你刻意不通告人鱼族已投降的消息,还居心叵测拖延及拦截救援,致使双方又多死伤无数、致使人鱼七公主香消玉损、致使本君命悬一线像你这种阴险歹毒、丧尽天良的祸害,怎配当天族储君告诉你,天家子孙谁都可以承接此位,但唯独你不行只要本君在,你就别想得逞”。
        擎天如玄元一样,也没有将昌瑜在战场刻意延缓救援的事禀告天君,因为确实无法证明昌瑜是有意为之,他完全可以辩解自己是决策失误;另外擎天想保留天家颜面,不能昭示兄弟间的不合,而被有心人利用;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年迈的父君痛心为难,毕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肉至亲。
        昌瑜听罢,脸上闪过片刻的慌张,稳住情绪后,他对擎天附耳道“呵呵,就凭你你说的对,我那日就是想看你死,让你侥幸逃过,实在是可惜你大可以上禀,看看你的说辞,父君可信我警告你,若敢再拦我的路,那你就是自己找死”。
        “哼只要本君不死,你昌瑜就别做春秋美梦”
        为了权力,兄弟俩走到了敌对方向。虽然擎天知道,这种事会常发生在帝王家,但知道归知道,但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是很痛心疾首。
        以现在的心境,擎天有想放弃太子之位的想法,但心中的道义提醒他,若没有一个品性好的接任者,他还真不能放手给德行亏欠的昌瑜,否则,那可真就是天下大乱了。
        “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吧”,昌瑜凶恶地瞪了一眼长跪的擎天,恨恨地甩袖离去。
        为了耳根清净,擎天让方相直接将探望者,拦在他周围二丈之外,他闭目视而不见那些假情假意的哭哭啼啼。擎天开始理解,为什么小舞不愿意留在雍正宫小舞不想呆的地方,何尝又是他想呆的地方谁还没有一颗不想被羁绊的江湖心但是身为天家之子,天生便自带责任和使命,他活着的意义,早已不是为了自己。
        这四日天君也不胜其扰,他把自己关进御书房,不理会殿外跪着的各色求情者。
        日日拿着绣着水仙花的帕子,天君嗅着那上面的淡香,突然感觉心里莫名慌张,以至于都坐立不安。
        天君在书房踱着步,并在蜡烛台前驻足,望着烛火发呆,回忆将天君带回清婉的绿衣女子身边。
        “凌萱,为了你,本君可以放弃一切你再给本君一些时间,好不好本君心悦你,离不开你,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不必了,谢天君垂爱小仙已心有所属”
        “仙魔怎可在一起凌萱,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本君不许你胡来,你要是敢一意孤行,那你,还有你的家人都要都要受到惩罚”
        “这事与我家人何关天君怎可嫁祸于人”
        “哼休要多言,本君就再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凌萱,嫁给本君做侧妃,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如黄莺般清丽的声音和含泪悲凉的眼情,是凌萱留给沦陷在情爱中,天君最后的记忆。也就是那一日,娇美温柔的凌萱竟义无反顾跟着伏冥嚣私奔到魔界,还在第二日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天君自觉颜面尽失、尊严扫地,年轻气盛的他,盛怒下亲点天兵百万要征讨魔族。
        北极紫薇大帝突然带来消息,说东皇太一复活,怕是这世间又要起纷争,恢复了理智的天君才最终放弃发兵,但心中的气愤无处排解,他怒削凌萱的仙籍并发配了她的家人,发誓总有一日将诛杀伏冥嚣以雪前耻。
        时间是副良药。
        天君终日忙碌,那份浓烈的爱渐渐平淡,一晃二十几万年过去,该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被压在心底的爱和痛,随着凌萱的即将死去,又被揭了出来。
        让天君回味贪恋一生的,是凌萱犹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那笑容美丽温暖了他的一生。
        绿衣蹁跹的凌萱轻盈地回转头,嫣然一笑,惊艳了时光,更摄魂夺魄般伤感了天君的心,她笑盈盈袅袅走进阳光里。
        “凌萱,不要走回来,本君命令你,回来”
        天君想去抓,但那婀娜的背影已渐渐融入一片光明中,最后消失不见。
        “唉也就你大胆,敢不听本君的命令”。
        天君知道,凌波仙子凌萱已经走了,他与她一生的爱恨纠缠,终究以这样的结局落幕。他仰望凌萱逝去的方向,默默为这个让他痛、让他贪爱了一生的女人送行。
        “凌萱啊,一路走好”
        天君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四日,歇朝四日,天君向自己一生最深的爱恋惜别。纵使已修行大成的他,也终究不能真正想的开、放的下,只是掩藏的更深罢了。
        天君依旧任性地没有放凌萱的家人,去见她最后一面,他以这种方式报复着深爱女子的背叛,这样做没有让他感到报复的快感,相反心中更痛,并生出愧疚和不安。
        四日后,天君神色沮丧地走出御书房,面对殿前跪了一地的各色人等,无奈道“都起来吧”。
        天君瞬行到擎天面前,见他依旧闭眼直挺挺跪着。父子目光对望,都看见了对方的疲惫凄凉。
        天君怎会不理解一个陷入情爱中不能自拔,但却爱而不得的悲伤他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身为太子,不想着为苍生尽瘁,却为小情忘大义你,可知罪了”。
        擎天知道父君罚他,主要是因他有要放弃太子之责的念想,父君说要褫夺他太子之位,也只是想刺激他的气愤之语。
        虽然擎天并不看重这个位置,但终究放不下该承担的责任。看着落寞悲戚的老父,擎天心有不忍,叩头请罪“父君,儿臣知错了”。
        沉默半晌,天君哑着嗓子,又开口“嗯,起来吧,回宫将积压的奏本处理完不能决断的事,及时上禀”。
        “是父君,儿臣遵旨”
        天君对擎天的反省是满意的,爱子在情爱上一时犯了糊涂,但终究还是做到了迷途知返,他最终没有让自己失望。
        魔后凌萱的后事,在成烈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伏冥嚣在很早时,就给自己和凌萱建好了恢宏雄伟的墓宫,他生死都想和爱人凌萱在一起。
        魔王伏冥嚣如傻掉一般,不吃不睡、不哭不言,他一直不离半步地陪在凌萱的尸身旁。
        到最后入葬,伏冥嚣坚决不许盖棺,僵持整整一日,时辰改了又改,伏冥嚣完全不顾成烈声泪聚下、已磕破头的哭劝,也不顾大臣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逼迫,就是坚决不允,被逼急了,他就会咆哮着威胁“我看你们谁敢动王后谁敢动,本王就杀了谁”。
        成烈和祭渊等重臣都很担心,魔王的身体和精神明显都已撑不住,必须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只能由成烈做出大不孝的犯上之举。
        皇陵墓宫内,身着凤冠霞帔的凌萱王后如睡着般躺在一口巨大石棺内,她美的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魔王伏冥嚣拉着凌萱已僵硬的手,一动不动地痴看着她,对身边跪求的成烈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不能再等了,成烈含泪起身,走到伏冥嚣身后,挥袖将已近崩溃的伏冥嚣击晕,他托抱起父王向地宫外走去,并厉声命令道“盖棺封墓”。
        当悲痛欲绝的伏冥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一日后,见到自己躺在榻上,他发疯地往外冲,他要去地宫陪凌萱,绝不能留她一人在那里孤单寂寞。
        成烈满面痛苦,跪在伏冥嚣脚边,拉着他的袍角,哭道“父王,已经封墓了求父王,让母后安息吧”。
        伏冥嚣明白封墓意味着地宫已关,所有的机关在那一刻会全部开启,他活着时,就再也见不到凌萱的面了。伏冥嚣两眼喷出愤怒的火焰,指着成烈,暴跳如雷,“你逆子”。
        成烈跪着,双手托举着鞭子,哭道“是儿臣命令的,父王责怪,儿臣愿领责罚”。
        伏冥嚣已失了理智,抓起鞭子狠狠抽向成烈,他恍惚觉得鞭下之人,就是生生拆散了他和爱人的罪人。
        凌萱临死都没见到家人,连眼都没闭上,伏冥嚣羞愧难当,他太恨天君太微了,是那个该死的让爱妻痛苦了一生,伏冥嚣神经错乱,大喊着,“太微我要打了你”。
        带着发泄痛苦的每一鞭下去,成烈都被抽的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浑身颤抖着摇摇欲坠。
        祭渊及时出现,抓住鞭子,双指直指伏冥嚣灵台,发力了好一会,才让迷糊的伏冥嚣逐渐找回理智,祭渊从鞭下救下了成烈。
        “滚本王不想再见到你这个逆子,滚”,伏冥嚣骂完,失魂落魄地摊坐到地上,面如死灰。
        遍体鳞伤的成烈被侍卫抬走,祭渊忧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忧心忡忡。
        大璟阳宫的武德殿内,成烈昏睡在榻上。
        魔王伏冥嚣修为高深,癫狂之下鞭子都灌了神力,是鞭鞭入骨。
        成烈皮肉都被抽开了花,血不停地流淌,巫医一脸黑沉,正在给他止血疗伤。
        看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惨状,侧妃浮香哭的是涕泗滂沱,侧妃弥蛮蛮也心疼的直掉眼泪,嘴里兀自低声抱怨,“打这么狠,还是不是亲爹啊这,也太不讲理了”。
        “真可儿”,成列在昏迷中在低声呼唤。
        “在,大王子,奴在”,真可儿正无声地流着泪,听到呼唤,忙跪到成烈身旁。
        成烈抓着真可儿的手,迷瞪道“让人都出去,不许再来你,你别走”。
        虽然成烈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弥蛮蛮愣怔了一下,冷“哼”了一声,甩袖气愤地离开。
        浮香泪眼婆娑,望着那两双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恨意骤起。
        成烈闭着眼,没听见真可儿声音,就又气愤地补充道“你敢不听话”。
        真可儿仰头,泪眼巴巴地望着浮香,她一个侍婢,怎敢撵一个王子妃
        浮香见真可儿为难又怯生生的模样,又看了看正迷迷糊糊的成烈,犹豫了半晌,还是一脸不悦地离开。
        “疼好疼啊”
        成烈将真可儿的手,放在嘴里轻咬着,哼哼唧唧地喊疼,很像个耍赖撒娇的小孩。
        真可儿默默流着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劝着,“奴知道知道大王子疼奴点了安神的香,一会,大王子就能睡着了睡着,就不疼了,只一会就好了”。
        真可儿说的安神香,是巫医怕大王子成烈遭罪,给的香。成烈醒着,就会疼痛难忍,睡着会好过不少。
        “你不许走”,成烈已经迷瞪,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好奴不走就在这陪着大王子放心睡吧睡醒就不疼了”
        真可儿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成烈的手,因为他只有手上没有伤,真可儿像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哄着榻上受了委屈正疼痛的“大男孩”。
        空旷冷寂的武德殿,只有一个穿素衣的白净女子,进进出出照顾着榻上,大多时候都在沉睡的魔族大王子成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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