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可怜
女佣很无辜，女佣很无语，她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半点歪心邪念。
倒霉就倒霉在，从季敛的角度看去，她不像是要翻动许沐，而是在附身靠近许沐的身体，姿势暧昧亲昵。
季敛本来就严肃，对谁都崩着个脸，平时他不在家还好，只要他在家，所有佣人都是悬着一颗心在工作，生怕被他盯上。
小女佣可怜见儿地被那声质问吓得手软脚软，连连后退，远离许沐。
还在地上坐着的两个女佣忙站了起来，帮忙解释。
“先生，他、他背后有、有东西，我们都、都不敢碰。”
“东西？”季敛下意识扫了一眼许沐——的身体，没怎么参杂邪念，只是单纯地观察。
“是的先生，”女佣低着头，“我们只看到了两根非常长的蜘蛛足，有、有半截手臂那么长！”
说到最后的时候，女佣情绪有些激动，尾音都颤了起来，像是要哭了。
“蜘蛛？”季敛又瞧了一遍许沐的身体，收回目光的时候，刚好对上许沐瞥向他的视线。
和昏倒前的一样，那道视线充满警告与排斥。
季敛虚起眼，舔了舔后槽牙，抬了抬下巴，大步迈了进来。
见他过来了，女佣们默契后退，都站到一边，不再出声。
此时许沐的身体上仍然缠着不少绷带，浑身散发着“活命”的药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花草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季敛站在许沐旁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不说话，也没什么行动。
没听到什么动静，女佣们便悄悄抬头。
当她们发现季敛是背对着自己时，那好奇的眼神就变得大胆起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也不知道是这俩人气场太强，还是女佣们想得太多，单是看着那俩人你瞪我我瞪你，她们就觉得周围已然硝烟弥漫。
那俩人明明一动没动，她们却觉得这俩人已经打过一架了，还是咬着对方脖子啃血的那种血腥场面。
尤其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大美人。
虽然大美人现在连手都没法抬起来，但她们却从大美人的眼睛里读出了杀气，好像他已经举着枪对准了季敛的脑门似的，分分钟就能了结对方的性命。
在那俩人靠沉默和眼神鏖战数秒之后，季敛突然伸手。
——朝着许沐的脸压了过去。
完蛋！
真打起来了！
女佣们再度垂头缩肩，屏着呼吸内心狂喊“救命”，并祈祷游菲医生能立刻空降。
她们不敢看，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两个人之间正在发生什么，她们只敢竖起耳朵听。
很快，她们就听到床上的人很难受地发出闷闷的哼声，像是咬牙憋着气在使劲。
女佣们有点担心，虽然季敛是他们的老板兼恩人，但这好端端的大美人被折腾没了也是要不得的。
于是她们相互看了看，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拉扯壮胆，打算一起抬头叫季敛一声。
结果真仰着脑袋一看，倒又有点尴尬。
她们好像误会了自家先生。
先生似乎没有为难大美人的意思，甚至是在帮忙。
只不过，方式好像有点奇怪。
她们原以为季敛伸出手是要掐大美人的脖子，或者是做些拿下他的氧气罩之类伤害他的事情，但……
但他只是捂住了大美人的眼睛。
一个手掌覆上去，把许沐那双眼遮了个严实。
季敛不仅盖住了许沐的眼睛，还面朝着他俯低身，半搂着许沐似的，机械臂探到美人后背摸索，应该是在找女佣所说的蜘蛛。
之前闷闷的哼声确实是许沐发出来的，大概是在抗拒季敛的靠近，他呼在氧气罩的雾气都厚了两层。
要了命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病人心跳异常！呼吸异常！体温异常！】
【请及时查看！请及时查看！】
【病人心跳异常！呼吸异常！体温异常！】
【请及时查看！请及时查看！】
【病人心跳异常！呼——】
呼叫被强制切断。
许沐的上半身除了容纳季敛的半个机械臂塞进去以外，没有受到其它外力移动，刚才再次心跳呼吸异常，估计是被气的。
季敛有些缓慢地起身，把手臂从许沐后背抽了出来，他的机械手里多了个东西，黑黢黢的，像是一块铁。
“蜘蛛？”季敛松开许沐的眼睛，慢悠悠地把玩手里的形状不规则的、拳头大小的玩意，“它倒是知道怎么藏起来，跟你一样会伪装。”
女佣们也去看季敛手里拿着的那玩意，它不是活的，更没有蜘蛛足，那刚才她们看到的半截手臂长的蜘蛛足是什么？
“先生，它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吗？”
“是啊，它就是把你们吓得乱叫的‘蜘蛛’，死死黏在皮肤上的‘蜘——蛛——’”
季敛似乎若有所指。
“不过一块废铁。”
说着，他就要把它抠开。
刚碰到这小东西的外壳连接处，就听它发出一声【启动防御程序】。
说完，季敛那只正握着它的机械手立刻出现“咔咔”响的电光。
如果拿着它的是人的手臂，大概率这个人半截身子已经被电瘫了。
可惜季敛用机械手抓着它，机械手外壳不导电，它的防御程序可以说对季敛毫无作用。
【启动防御程序】
【启动防御程序】
【启、启动、动……】
季敛仅用一根手指便撬开了它的上盖，直接一个轻弹就把盖子弹飞了。
【主、主人、人、小、小黑很高兴为、为……】
话没说完，季敛又把小黑内部线路挑断一根。
小黑彻底宕机。
还发出一股焦糊味。
他用一副啥也没做过的无辜样子瞧着许沐，取下左手的手套，肉贴肉地摸了一下许沐的额头。
他就碰了一下，便立刻抽回手，把手背到了身后，虚虚握了握。
季敛把被拆成两半的小黑托在掌心掂了两下，对许沐说，“一块废铁。”
“你都很在意。”
许沐眼睛都瞪出红血丝了，放在床边的手几次想要攥紧，却因乏力只能堪堪蜷了蜷。
见他这副样子，季敛深吸一口气，手一扬，把小黑往空中一抛——一个女佣灵活地把它接住了。
季敛：“把它扔给收垃圾的。”
话音一落，紧急呼叫声再度响起。
【病人血压异常！】
【请及时查看！请及时查看！】
【病人血压异常！】
【请及时查看！请及时查看！】
呼叫声还在继续，忽然就听从二楼走廊远远传来一声呼喊，“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一直异常！”
匆忙的脚步声跑到近处，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进玻璃房。
她刚到房门外，还没开口，先看见了直挺挺立在四个女佣和病人中间的大个子。
“你怎么来了？”
四位女佣一看是游菲医生来了，高兴得快要哭了出来。
“你有病吧！”游菲走到季敛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推，“让你别来气他你是没听懂吗？！”
季敛一被弄出玻璃房，接住小黑的女佣赶紧跑到调整不过呼吸的许沐身边，小心翼翼又急促地跟他说悄悄话。
“收垃圾的是冯叔，冯叔是机械师，他会修这个，先生是要他给你修呢，不是真扔了。”
女佣又激动又害怕，捧着小黑的手都在抖。
她眼瞅着大美人那双漂亮眼睛痛苦地拢了一下，虚弱地向下瞟，像是要看一看可怜的小黑。
女佣赶紧捧到他眼前。
许沐就看了一眼，便两眼发懵，紧绷的身体猛然泄气，混乱的呼吸一滞，歪着头晕了过去。
“游、游菲医生！”女佣大喊，“他、他晕过去了！他又晕过去了！”
外面的游菲一听，直接朝着季敛翻了个白眼，指着外面颐指气使地下令，“你给我出去！再让我看到你气他我就不救了！让他被你气死算了！”
说完，游菲抛下一句“我真是服了”后，转身进了玻璃房。
——
晚上，季敛需要在书房，跟结束战争后回到各自属地的军官，开线上战后会议。
在季敛书房的除他以外，还有他的副将——秦默。
会议进行了半小时左右，主要是交代一些战后队伍修整、战士奖励和牺牲战士家属慰问等事宜，季敛不喜欢说官话，所以会议结束得很快。
关掉视频连线后，季敛坐在座位上没动，像是还没结束似的。
“上将，会议结束了。”站在季敛身后的秦默突然开口。
季敛“嗯”了一声，还是不动弹。
秦默接着说，“您听说了吗？塞缪尔的父亲去找您的父亲了。”
季敛答：“猜到了，他不去找才奇怪。”
秦默：“这次您把塞缪尔从军队中除名，他肯定会找首领烦上一阵了。”
季敛：“老头子当年瞒着我把塞缪尔送进军医院，差点害死我一个队的人，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秦默：“塞缪尔今后没法拿手术刀了。”
季敛：“那是他自找的，他该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说到这里，季敛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之后干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您后悔当时让塞缪尔去见许少将了。”秦默微笑着说。
“没有。”季敛矢口否认，“我没后悔。”
秦默笑而不语。
季敛又在书房里来回转了几圈，期间不时发出烦躁地叹气声。
“游菲医生已经走了，许少将也没事了。”秦默眯着眼说，“只是烧还没退，需要一直有人守着。”
“我不去看他！”季敛莫名其妙地低吼一声。
秦默笑吟吟：“我也没说您会去看他。”
季敛：……
“你回去忙自己的事吧。”季敛摆摆手，径自出了书房。
路过厨房的时候，季敛看到一个有些猥琐的，怀里捧着俩大汉堡，正踮着脚鬼鬼祟祟往外跑的中年男子的背影。
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一会儿。
等到人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他忽然转身去了厨房，光明正大地拿了个巨无霸汉堡，然后沿着中年男子刚刚走过的路线，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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