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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晚风娴的生日宴是她的哥哥替她在沧岚之都第五层包了半层楼置办的,从打开宴会厅的大门到红毯的尽头,都用气球逐一悬挂着她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阶段的照片。

        这个礼堂的布置不似楼下的灯红酒绿,冷光灯自吊顶处倾泻而下,浅红色的缎带围绕了整个礼堂一圈又一圈,回旋廊亭的红绸尽头,是一个写着‘十七’的五层蛋糕,君宴念及宴会上的都是些未成年的学生,桌子上摆的都是些果汁和甜品。

        此时,正主还没来,她拉着谢景淮着谢景淮去了离沧岚之都最近的一家商场,两人刚从学校出来,身上穿的还是一套蓝白相间的校服。

        谢景淮在休息区坐下,由着她在店内挑选,谢景淮环顾四周,这里挂着的衣服,看样子都是些高定品牌,只是这一层楼相较于下面几层而言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尤其是她现在所处的这家店,除了里面正在陪着晚风娴的导购和收银台的收银员,实在是找不出第三个原本就是这家店的活人。

        晚风娴抱着两件衣服从里面出来,在谢景淮面前站定,手提着衣架上方,两件衣服顺势下垂,这两件衣服都是比较相像的连衣裙,只是左边的这一件看着好像更为修身。

        但是,以她的眼光是绝对看不上这两件衣服的,它们都是去年的流行的款式了。

        “还好,不是很丑。”

        这两件衣服很丑吗?可是我觉得挺好看的。

        晚风娴没有在店里买衣服的经验,她的衣服,向来都是她的哥哥亲自帮她挑选的,或者是由设计师到家里去帮她量身定制。

        “淮啊,我听导购说这两件衣服都是设计师景淮的业余画作,而且,你看,她的设计标志还在这挂着啊。”

        我?我平生就画过两件衣服的图,两件都是专门针对慈善晚宴的,一件为外祖母,另外一件就是母亲,而且还是被逼着画出来的,我什么时候设计过这种衣服了?再者,我的工作室只设在宣城,什么时候这市面上有的打着我的名号卖衣服的人啊?

        要是被我知道了你是何方神圣,你就惨了,我谢景淮可不是个任人顶替,爱吃哑巴亏的主。

        这冒名顶替的人事先都不会先调查清楚我的底细吗,连我这一生只设计过两件衣服这件事都不知道,这冒充也冒充地太不专业了吧。

        谢景淮站起身来,右拐后径直向最里面走去,刚刚坐着的时候透过墙上的镜子大概地看了一遍这个店的衣服,虽然也都是出自专门的服装设计师之手,但他们在这一领域都是些名气并不高的人,也就打个高定的幌子,用这样的方法来卖个好价钱罢了。

        她拿起角落里即将被人遗忘的两件衣服,然后再按原路走回去,这两件衣服倒是真真正正从她的工作室里流出来的衣服,虽然不是自己亲自设计的,但这两件衣服却也掺杂了自己的设计理念,算是半个自己的设计品吧。

        “我倒是觉得这两件衣服要比你的那几件好,红色的这件热烈,适合你的性格,也比较适合今天的场合,淡蓝色的这件属于仿古的魏晋风,袖口处的紫藤绣花仿照了西方的笼袖设计,比较梦幻,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晚风娴听着谢景淮的介绍,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衣服,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两件衣服好像不是当初刚看见的那个时候的感觉了。

        “景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衣服的事情?”

        除非

        我怎么不知道买衣服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呢?

        “那就这两件了。”晚风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导购员,示意她去前台买单,导购员从晚风娴手中接过卡和衣服,刚想去拿谢景淮手中的衣服就被晚风娴叫住,“这两件衣服不用打包了,先帮我们干洗好,急着穿。”

        导购员从谢景淮处拿过衣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以一副正宗的职业语气说道:“这位小姐,干洗衣服加上熨烫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您是再出去转转还是留在店内等?”

        “大概要多久?”

        导购员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大概会在四点一刻的时候完成两件衣服的所有工序。”

        还有一个多小时,在这里干等着该有多无聊啊。

        “阿淮,我们去别的店再看看吧。”

        “阿淮,一会儿去沧岚之都的时候你就穿那件淡蓝色的吧。”

        谢景淮奇怪的看着她,明明是她过生日,她买衣服,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我也要换?”

        “阿淮,你总不能穿着这件校服去吧,如果你就穿这件校服去的话,就像是被我刚从牢里抓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囚犯一样。”

        谢景淮看着晚风娴一脸天真的笑,忙扯着她走出了这家店,“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吗?怎么能让你给我买衣服呢?”

        “阿淮,你就当这件衣服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行不行,好歹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

        晚风娴对自己认定的朋友向来很好,也从来不会对他们吝啬和有所保留。

        谢景淮想了想,的确是朋友没错,但就算是朋友也犯不着她这样做啊。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在这家商场的所有消费就由我来买单,也不枉我们之间朋友一场。”

        谢景淮不想在任何事情上亏欠别人,尤其是在金钱这种事情上。

        晚风娴早已在这几个星期的相处时间里摸透了谢景淮在人情这一方面的底,她不想要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亏欠她,但不在于金钱,他不愿亏欠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金钱。

        晚风娴挽上谢景淮的手,拉着她向前面的玩偶店走去,“好啊,那小女子从现在开始的所有消费就劳烦谢大官人买单了。”

        谢景淮笑了笑,似乎是看穿了晚风娴的想法,好像又没有,她从未有过在几周的相处里摸不透一个人性格心性的先例,晚风娴倒是做了这个先例。

        她看不清楚她,她只知道她家住哪,她的成绩,她的心性方面,除了大大咧咧,爱怼人外,她不知道在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之下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过,看不清楚也好,好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死翘翘,各自存有隐秘,各自怀有心思,这样的人聚在一起,相互取索,得到温暖,才能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不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拿别人的悲剧博取自己的一刻的欢乐。

        或许,我这个人,就只适合这样的交流圈,只适合这样的人吧。

        沧岚之都的夜,总是灯火通明。

        不知名旅人在这里驻足,罪恶也在这诞生。

        生日宴如期举行,只是晚风娴到了现场后,活似一位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与人谈的不亦乐乎,倒是谢景淮,她一向不善与人交际,更何况这厅堂之上的都是些生人,她放下酒杯,寻了个安静且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手从靠墙的书柜里拿出一本杂志,书本封面泛着淡淡的被阳光晒出的黄色,显然这本杂志已经无人问津许久了,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在这醉生梦死的地方居然也会摆放这些时尚杂志。

        她看着这些谈笑风生的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中不由得生出了疑惑,难道他用性命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吗?

        她想不明白,只记得仇恨。

        盛南疆抱着一本《古文观止》穿梭在人群之间,就像是蜂群之中无意之间混入了一只飞鸟,而那飞鸟,恰巧是一只迷了途的飞鸟。

        她又何尝不是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呢?一只迷了途的鸟,脱离了伙伴共同飞翔的航道,在这朴素典雅的殿堂之上,不似古罗马宫殿的金碧辉煌令她眼花缭乱,也不似楼下众生的灯红酒绿令她意醉神迷。

        盛南疆看见角落里的她,孤单落寞,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动手。

        穿过人群,向她的方向走去,她抱紧了手里的书,或许由于这样的场所带来的不适,手指紧紧地抠着书的封面,稍微仔细的看点,还能看见封面凹下去的那一小部分。

        “谢景淮,好久不见。”

        是吗?好久不见。

        一般的寒暄都是从这句客套的“好久不见”开始。

        谢景淮放下手中的书,示意他坐下,“是啊,好久不见。”

        曾经做过同学,然后又一起在夕阳下谈心,应该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但是,好像只有分别许久的朋友见面,才会有“好久不见”这样的字眼在重逢时出现,她又继续说道,“盛大才子怎么有空来这样的场合了?”

        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嘲笑和打趣。

        是,他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在这样的场合的。

        “朋友邀约,但没告诉我是谁主的局,我以为是他。”

        所以就来了。

        谢景淮看着他,听着来自他的解释,看得出不假,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是洛子玉吧”

        盛南疆疑惑地看着谢景淮,“你怎么知道的?”

        这宴会上的人可不在少数。

        五中的校园论坛又不是一个摆设,就洛子玉当初在食堂前对着手机的另一头一顿臭骂的那一段视频挂在论坛热搜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个晚风娴。

        “你这是断网多少天了?”

        说完,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点开论坛里的那一段视频递给他,在这种论坛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往往流通的最快,散的也不算慢。

        盛南疆看完视频,面色毫无变化,把手机放在桌上推还给谢景淮,除了学习,他向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更何况,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些网络舆论罢了。

        让他们开心好了。

        盛南疆不再说话,翻开自己随身带来的书,然后习惯性地把书签夹在了最后一页,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签字笔,在书页上写下了自己的疑惑。

        初秋微热的风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吹进来,窗口处冷白的窗帘随风卷动,此时这个角落也已不似当初那般无人问津,偶尔有几个人结伴端着酒杯来这里坐坐,谈谈天南地北的趣事,却从未有任何人和他们同坐,甚至连搭话的人都没有,他们似是约好了的不扰人清梦。

        盛南疆见谢景淮放下了书,也随着她的脚步停下了手中的笔,从桌上拿起笔帽盖上,然后在从最后一页拿出书签夹在了自己看到的那一页,合上书。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至少盛南疆自己认为是这样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从翻开书开始,就一直停留在这一页,连笔记都只是从刚开始的写字到后面的或生活前的几条线。

        “那边有一个阳台,出去透透风吧,听说在沧岚之都上看到的夜景还不错。”

        盛南疆把书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往热闹的那出看了看,随之目光又转向那扇罗马宫殿似的金色的门,比起夜景和晚风,他倒是更想在沧岚之都的内部转一转,但那是沧岚之都自建立开始就不许的,这是醉生梦死的地方,沧岚之都的主子只给他们提供这样的地方,至于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他们不会去管,也不愿管。

        “走吧。”

        盛南疆站起身来,随着谢景淮越过人群后在阳台站定,放眼望去,楼下的灯火尽收眼底,沧岚之都外的商贩坐在自己的铺子后吆喝,霓虹灯下,男男女女结伴而行,他们是父亲守护的盛世的享有者,却也是对她的施暴者。

        她面对世人所给予的暴力,不能有任何的反抗,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亲用性命守护的盛世子民,这个山河,是父亲护下来的锦绣山河。

        可这个盛世却并非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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