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义
唐晴摸着下巴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她开淘宝店的时候，什么奇葩顾客都遇见过，可庄家和其他顾客有很大的不同。
庄家在广州府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富豪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钱多。
要是庄家真的狠下心来，要将他们弄到衙门里面去，他完全没哟还手的余地。
“处理顾客的不满，怎么要离不开三个词，”唐晴竖起来三根手指，“补做、退款、补偿。”
唐晴又说，“庄家不缺钱，财大气粗，用这三个法子处理，效果只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秋御风有些意外，对于唐晴的泰然自若有些惊讶。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只能道歉，”唐晴摸了摸下巴，“要做到什么程度我们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那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了吗？”
唐晴摇摇头。
“这桩单子的一把手是虞梦婉，总得让她亲自给庄老太太道个歉才能显得出诚意，”唐晴说道，“难。”
庄府内，别院。
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堆在房内，珠宝像是不要钱的石头一样，镶嵌在家具之上，低头乖顺的侍女穿得比一般小姐还要华丽。
小李哭着一张脸控述着升福楼的遭遇，完全没了在升福楼的盛气凌人。
“那升福楼的一群人就是土匪，这简直就是明着抢劫，不把老太太，不把我们庄家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坐在卧榻上的老太太一头银发一丝不苟，一把年纪了眼中不见浑浊，一片清明，仿佛能看穿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老太太摸了摸手上的玉镯，“他们当真这么对你？”
庄家老爷，也就是庄老太太的丈夫英年早逝，整个庄家几十年来全靠老太太一个人支撑，是个女中豪杰。
放不不管家业多年，道上的人都要卖她一个面子，年轻的时候更是广州府举足轻重的人物。
老太太心思缜密，厉害了一别子，没想到临到头了还被一群小辈驳了面子。
“太太，真的，您是没看见他们那副嘴脸，不过是在广州府出了几天风头，就这么张狂了。”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丝困顿，“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国法来定，这件事情交由官府吧。”
“扶我去睡会。”
老太太伸出手，一旁的老丫鬟瞬时扶她起身。
“人老了就是荣容易犯困，你先退下吧。”
小李抽泣了一下，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是。”
“现在的孩子啊，还没干出多大的事业来，就开始猖狂了，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无不可。”
“老太太良苦用心。”
外院，小李召集了几个仆人，拿着寿被，打算立马就去官府报案。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小李转过身，见来人是三少爷的夫人，才过门没几天的新妇。
“三夫人。”小李恭谨地朝她行了一礼，“前几日府里在升福楼给老太太定了一床寿被，送来才好几天了发现是次等货，上面的金线不知道褪色，一床寿被都给毁了。”
李婶的女儿，现在的庄唐氏一愣，惊讶地说道，“升福楼？”
“对，就是城东甜水巷的升福楼，”小李咬咬牙，“我拿着东西上门去质问，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承认，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如此不讲诚信，所以老太太让我们去报官。”
“报官？”庄唐氏说道，“事情如此严重。”
“他们不仁就怪不得我们不义了，”小李捏紧手。
其他人把寿被拿着，小李朝庄唐氏说道，“那我和虎子就先去了。”
庄唐氏点点头，小李离开后立马转身，往后门出府。
庄府离升福楼并不远，庄唐氏对于地地形很熟悉，她走小路，七拐八绕的来到升福楼门前。
庄唐氏在门前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快速走了进去，万幸，唐晴就在柜台后算着帐。
“唐掌柜！”
庄唐氏急忙小跑到她面前。
唐晴先是愣了一下，没有认出人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露出灿烂的笑容，“庄夫人？”
庄唐氏随意笑了笑，她拉着唐晴的手，急切又小声地说道，“老太太让人官府报案了，你们快想了法子拦下来！”
唐晴睁大了眼，原来庄唐氏是来通风报信的。
“庄家在整个广州府的商行里是地头蛇，惹了庄府，对于升福楼没有半点好处，唐掌柜你快别愣着了，快想个法子呀。”
唐晴立马起身，给小兰说了声，“小兰，你看着点店，我出去一趟。”
没想到庄府的动作这么快，本想先缓缓，再带着虞梦婉亲自上门道歉，眼下看来是来不及了。
不管了，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往哪条路走的？”
庄唐氏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广道街，庄府要去衙门必须经过那条街。”
唐晴点点头，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今日赶集，广道街上人满为患，唐晴只能寄希望于小李等人也受人群的影响，还没到衙门。
唐晴一路上觉得自己脚都快跑断了，终于在广道街看见了小李的背影。
她跑到上去，一手搭在小李的肩膀上，小李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哟，这不是升福楼的掌柜吗？”
唐晴感觉胸口里面像是装了一斤掺了水的棉花，呼吸声就像是年久失修的风箱一样，一旁热人生怕她一个喘不过气起来就倒在街上。
“等，等等我们，谈”
唐晴用手捂着胸口，觉得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了了。
“这，李哥”
小李白了唐晴一眼，朝其他人说道，“走了走了，再晚了衙门都没人了，别管这个女人。”
唐晴一把拉住小李的衣角，小李用力一扯，竟没有夺回来。
“你放手！”
“我，我们，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要说的东西在升福楼里面都说完了，现在又来说，告诉你，晚了！”
“小兄弟，给，给个机会，我们好好谈谈。”
一旁的虎子皱着眉，有些不忍心，“要不先听听她想说什么吧，咱们也不急这一会。”
小李一瞪，虎子立马默声，不敢再说话。
“这件事，”唐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只感觉喉咙像是被刀刮了一样，“我们确实有错，里面的误会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本想着改日亲自登门拜访，向老太太道歉，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就”
“怎么，”小李眉毛一横，“现在有见事情对你们不利，又来承认错误了？”
唐晴想要再解释，虎子眼睛突然定住，伸出手越过唐晴指着什么。
“白姑娘怎么来了？”
被虎子认出的白姓姑娘小步走上前来，朝唐晴露出一个笑容。
“唐掌柜，不知后面可有时间，我家老夫人有请您到府里做客。”
唐晴一愣，随即连忙点头，“当然有，当让有。”
迈过庄府高高的门槛，唐晴进入庄府。
现在的主屋里住的是庄府的当家，庄老太太住在府里的最深处，少有人来叨扰，很是幽静。
白姑娘带着唐晴七拐八绕，穿过小池塘，路过假山上的凉亭，唐晴算是体会了一把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受。
白姑娘停下来的时候，唐晴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水已经干透了，倒也好，省得狼狈，后面还要被秋御风嫌弃丢了升福楼的脸面。
白姑娘小声地朝唐晴说道，“您先请在这稍等。”
唐晴点点头，白姑娘走了进去，里面传来交谈声，唐晴听不清，只听见了老太太说的一句话。
“让她进来吧”
唐晴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想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然后才发现自己穿得简直朴素，和街上买菜的妇人相差无几。
白姑娘走了出来，“进来吧唐掌柜。”
没办法了，唐晴硬着头皮走进去。
唐晴走进屋子就闻见一股浓厚的香味，这不是香料或是香薰发出来的味道，唐晴悄悄打量了几眼，原来房内用的都是香檀木。
不愧是土豪！
唐晴心中的话没有露出半分，她不伦不类地朝老太太行了一个礼。
“在下城东甜水巷升福楼掌柜唐晴，见过庄老太太。”
老太太抬起眼来看着她，“这就是唐掌柜？与我想象中的很是不同，小小年纪就当上了掌柜，真是后生可畏。”
唐晴抬起头来，看着她，没想到是个漂亮的老太太。一转眼，见着站在一旁面色苍白的庄唐氏，顿时明白了，庄唐氏给升福楼报信的事被老太太抓住了，不，说不定庄唐氏一出庄府就被老太太给发现了。
唐晴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过是子承父业，比不上老太太。”
老太太说道，“我原来和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个有骨气的商人，不知道现在过得可好。”
唐晴不着头脑，老太太着一字一句的，都没有说寿被的事情，是放过他们了，还是有更大的炮火在后面，唐晴不敢掉以轻心。
“年前去世了。”
老太太一愣，露出抱歉的神色，“真是可惜了。”
“眼下升福楼是由你一个人管着？”
唐晴摇摇头，“父亲在世前将升福楼挂到牙行，被秋掌柜给盘了下来，除了我外，店里还有秋掌柜。”
老太太点点头，先是一个长辈一样赞赏地看着她，“你们也是厉害，不过几月，就将升福楼做到如今这个样子。”
“可是，老太太在这里还是要说一句，”说了半天，算是说道了重点，“不论生意大小，做这一行的，最讲究是一个信用。”
唐晴一脸虚心地模样，乖乖将收放在身前，做出受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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