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鹿家的孩子
回到鹰巢后，我们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舒兰把我约到了附近的那家咖啡厅里。
“这事，瞒是瞒不住了”，她说，“中午我去师父那儿，你跟我一起去，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我摇头，“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你这是什么话？”她看看我，“我是你队长，这件事如果要追究，我第一个有责任！我不去师父那里坦白，让你自己去？”
“我不是那意思”，我手指轻划着咖啡杯，“咱们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小姨那么聪明，她猜也能猜到我想做什么了。以她那性格，就算你跟这事没关系，她没准都得拿你开刀顶缸，你何必还主动送上门去呢？”
“因为你是我的人！”她说。
这话让我很感激，发自真心的感激，可是，我还是不能让她去。
天生观里发生的事我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所以她根本不明白我现在面对的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情况。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主动跟小姨坦白，然后我要问清楚冷婉儿不想告诉我的那些事。这并不是我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只想要结果，实际上正是因为小姨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我才更要跟她要个答案。
我喝了口咖啡，“队长，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总坛真的追究起来，你把苗乙保住就好。”
“这事我早就想清楚了”，她看着我，“冷师叔这个事，对也好，错也罢，如果总坛真要追究，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负责。赤焰堂成立才几个月，咱们出生入死，为总坛找回来三件圣物，有这份功劳和苦劳在，他们不会把这事扩大，打击面会越小越好。”
我一愣，“姐，你这……”
她微微一笑，“只要你和苗乙在，赤焰堂就垮不了。我是我师父的嫡传弟子，入室弟子，也是她第一个徒弟。师父虽然严厉，可她特别的护犊子，不会真的让长老们废掉我的。这事，我出来承担是最好的结果，就算你去承认了，估计也是这个结果。做弟子的，应该为师父分忧，与其让她为难，不如我主动些不是更好么？”
我放下杯子，撸起袖子，让她看我手腕上的阴阳手环，“二十天内，这个手环不取下来，我的修为就废了，而能取这手环的，只有咱们总坛教主。”
舒兰愣住了，“修为尽毁？怎么回事？”
我把袖子撸下来，“你别问了，总之这个事只有我才能跟小姨说的清。队长，你对我们这份情义，程小马感激你一辈子，可是赤焰堂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而且这事是我惹起来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帮我顶缸。很多事你不了解，我也不能说，所以你别跟我争论了，喝完这杯咖啡，你送我去小姨那。”
“可是……”
“姐”，我一笑，“就这么办吧！”
她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见面，小姨甩手就给了我一个嘴巴。
“冷婉儿是什么人？啊？”她气的眼睛都圆了，“你是不是疯了？用龙魂去救一个叛徒！”
我没说话，也没动。
旁边的女管家赶紧求情，“二小姐，您别这么大气，少爷还小，他……”
“没你的事！”鹿芊芊瞪她，“出去！”
女管家不敢多说，“是，二小姐……”她偷偷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你不是能么？小兔崽子，说话呀你！”小姨一点我额头，“哑巴啦？”
“小姨，我想问您点事”，我很平静。
“甭问！”她冷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你以为你小姨真的是三头六臂，你把天捅破了我也能给你补上么？”
“您早就见过冷婉儿了，她是叛徒，那您为什么不杀了她？”我看着她。
小姨眉毛一挑，“你说什么？”
“我说，您为什么不杀了她？”
她盯着我，一阵冷笑，“这事谁告诉你的？徐疯子还是冷婉儿？”
“冷婉儿当年擅自修炼出神术，偷走圣物，的确是触犯了教规”，我不理会她的质问，继续说，“当年我妈妈网开一面，故意放走了她；而您呢，找到了她，却也没动手杀她，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她没说话，眉眼间依然带着气，却也柔和了些许。
我淡淡一笑，“你们姐妹都不杀她，无非是因为咱们鹿家人办事大气，知道冷婉儿很可怜，她的初心不是叛教，她是想为北宗争一口气，挣回被南宗伤了的面子。三十年来，她没做任何对不起我们三神教的事，相反的，如果不是她，我程小马说不定早就走火入魔了。她保住了我，间接也算是为三神教立了功了，您说是不是？”
她不屑的看我一眼，“你能再不要脸点么？”
我不以为然，“事实就是这样，这没什么不要脸的，小姨，您只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姨轻轻舒了口气，脸色这才好看些，“如果不是因为她帮你找了一个好师父，我能容她活到今天？”
“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平静的一笑，“小姨，她毕竟是我老师，而且她是我师父念了半辈子的女人。当年因为她，我师父被一撸到底，前程尽毁，现在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生离死别么？这事于情于理，我都得这么办。换句话说，如果我真的为了自己，对她的死活视而不见，小姨，您觉得这样的我，像您的孩子么？”
这马屁拍的，没毛病。
“好一张好嘴！”鹿二小姐冷冷一笑，走到沙发前坐下了，“别杵着了，过来坐！”
我松了口气，很明显，这马屁拍的鹿二小姐很是受用。
我在她对面坐下，“小姨，这事是我自己的主意，跟我们队长和苗乙没关系。是我逼着她俩配合我的，至于赵思辰，他压根儿都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么？”小姨戏谑的反问我，“你们三个生怕他告密，从一开始就没告诉他吧？”
“是，鉴于他那德行，我就没告诉他，是我要求苗乙……”
“你要求？”小姨冷笑，“是苗乙主动去找的你吧？”
“呃……”我尴尬了。
“行了行了！”她不耐烦的摆摆手，“别编了，我都替你累。”
我笑了，给她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您说得对，我编的累，您听着也累，来，小姨，喝杯茶，消消气。”
小姨接过茶，看看我的脸，“疼么？”
“不疼！”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打你是为你好，也是给她看的”，小姨看我一眼，一皱眉，“滚远点，别离我这么近，看着你就来气！”
我耸耸肩，滚回她对面坐下。
小姨又喝了口茶，把杯子放下了，“冷婉儿这件事，对也好，错也罢，都是那些老家伙们儿一念之间的事儿！派你们去找龙魂时我没想那么多，你们出发之后不久我就后悔了！可是没办法，这么大的事，不交给你们，我也指望不上别人。”
我一笑，“您这话我爱听，我是您孩子呀，您指望我就对了！”
“德行！”她冷笑，“我就是怕你救冷婉儿，这才专门去找的徐疯子！我跟他说了，我姐姐可就小马这一个孩子，他要是不想害了你，就趁早带着冷婉儿躲起来！省的连累我们家孩子！”
“他是躲起来了呀，是我自己找到他们的”，我认真的说。
“胡扯！”她眼睛一瞪，“他要是真想藏起来，就凭你？能找到他？”
我不笑了，看看她，“小姨，您说的，不止是这些吧？”
她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平静的一笑，“如果您想拦着我，您有一百种办法能做到。可您没那么做，您是认真的做着各种防备，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我把冷婉儿救了过来。小姨，这一切，原本就在您的计划中，我说的没错吧？”
“徐疯子和你说什么了？”她看着我，“还是冷婉儿？”
“白伊伊”，我干脆敞开了，“小姨，您不喜欢伊伊，是吧？”
小姨并不吃惊，她玩味的一笑，反问我，“那丫头，我不喜欢么？”
“是我在问您”，我看着她。
小姨没说话，神情很冷漠，冷漠的让我心里有些发冷。
“小姨，我救冷师叔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事情”，我顿了顿，“那是幻象，有真有假，我只想知道，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我是和徐疯子说了，白伊伊的出现，很让我恼火”，她坦然的看着我，“因为你的媳妇是苗乙，只能是苗乙！”
我咽了口唾沫，“因为苗乙，是我妈给我选的，是么？”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你妈妈为什么给你选苗乙做女朋友？”她问我。
“因为苗乙……人好，出身也好”，我冷笑。
小姨轻轻的舒了口气，“苗乙的爸爸，是南宗九翎祭司苗令，她师父，是南宗九翎祭司严无双。你和苗乙的事，是你妈妈一早就和苗家，严家定好的了。这不仅仅是给你选女朋友，也是为我们鹿家，为你们程家选媳妇！”
“我自己的事，为什么非要扯上程家和鹿家！”我有点激动了。
小姨一拍桌子，“因为你是鹿家和程家的孩子！因为那个该死的冷婉儿和徐疯子！要不是他们当年做孽，鹿家和程家根本就不需要和南宗护法联姻！你要怪，就怪他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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