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场雪
洛凯回到领主城堡，从离开算，恰好三天时间，他第一时间前往莱特领主的书房述职，将见到的所有细节和他的推测都告诉了莱特。
莱特的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不管是死灵法师，还是瘟疫，无论哪个成真，对冬季本就脆弱的塔石领无疑是灭顶之灾。
魔法塔屹立于彼，已经数百的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听说什么死灵法师的传闻，可调查组遇见的事太过诡异，十多个失踪的平民，竟然悉数变成了怪物，战斗力超过了普通卫兵，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如果伦恩的两个庄园的七八十口人都变成这样，那就是一支可以正面对抗领主卫队的力量。如果这种怪物持续增加，即便是有骑士，也未必够用。
只要怪物们进攻其它领地，压根救不过来。
莱特坐在桌前，扶着额头，思来想去，竟然都是覆灭这一结果。
铲除白熊冻牙的喜悦还没持续几天，北山的宏大设想还没展开，塔石领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洛凯，你觉得，我们能度过这个冬天吗？”莱特似乎意识到了洛凯还在，问了一句。
“这取决于对手的策略，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我是死灵法师，我积攒的十多个亡灵怪物已经被消灭，那我应该继续对伦恩的庄园下手，在没有积累一定数量的亡灵怪物之前，是无法正面进攻塔石领的。”
“可如果他已经积攒够了怪物呢？不然他为什么会让那些人白白送死？还有特力骑士，他会变成什么怪物？”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离魔法塔最近的领地，除了伦恩庄园，还有吗？”
“奥玛郡有一处牧场，在森林附近的山谷中，主产羊毛，和塔石领一样，很容易和外界隔绝，毕竟，冬季可不剪羊毛。”
“我建议立刻派斥候前往山谷探查，两三就会有消息，如果牧场已经遭难，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明天就是三日之期了，封臣们会来，你也过来吧。”莱特淡淡的说，显然没多少兴致，生存受到威胁，谁还有心情谈发展。
“我会在场的，没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洛凯正欲出门，莱特突然又追问了一声：“如果牧场出事了……我是说如果。”
“那我建议组织全领地的力量主动一战。”洛凯直截了当的说，然后出了门。
“组织全领地的力量。”莱特重复了一遍，心头有些发颤，莱特家族自打建立在此处，何曾干过如此轰轰烈烈的事，上一次大动作，已经是爷爷的北山拓荒了，结果兵败人亡。
而现在，家族和领地的生死存亡落到了他的肩上，他能带领领地走下去吗？
不知愣了多久，莱特又重复了一遍，“组织全领地的力量。”
“哥，你嘀咕什么呢？”
莱特这才发现，是玛尔莎进来了。
“有事吗，我的好妹妹。”
“哥，那个魔法师是不是回来了？”
“回来了，述职完，刚走。”莱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你怎么不多留他一会。”
“什么？”莱特没理解她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他不是射术好吗，我想跟他比试比试。”
“上次不是比试过了吗？你还把他的箭射烂了。”
玛尔莎早就向哥哥夸耀过自己的战绩，还被莱特批了一顿，第一次就给人下马威，以后人家见了你不得躲着。
“不一样，上次是我射他，这次换他射我，看他行不行。”玛尔莎气鼓鼓的说，一副要跟他比到底的架势。
“玛尔莎，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莱特突然来了精神，刚才的乏力感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我看上的，得是盖世英雄，他就一小屁孩儿。”
“我记得谁信誓旦旦的吹牛，谁杀了白熊冻牙，替爷爷报仇，你就以身相许……”
玛尔莎小脸一红，突然回忆起还有这回事，那不过是酒后胡话，早就忘却了。
“你都说了是吹牛的了。”玛尔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莱特看着嘟囔着的妹妹，心里五味陈杂，强忍着将真相告诉她的冲动，她也是莱特家族的血脉，有资格知道家族面临的生死存亡。
他忍住了，他从抽屉中翻出一个信封，递给玛尔莎。
“这是什么？”玛尔莎问。
“贝尔兰德女子学院的推荐信，你不是一直想去嘛，好好学习，以后得回来也给领地出出力。”
“你怎么突然同意了？”玛尔莎伸出手，但没有接过信封。
“因为这是个无聊的长冬，趁道路没有封闭，你可以去西原城过一个温暖的冬天。”莱特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好似他已经考虑了很久。
玛尔莎木然的接过信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直觉告诉她，哪里不对，但又不得而知，还有，她现在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想去贝尔兰德。
“谢谢哥。”
“好了，去准备准备吧。”
……
时隔三日，洛凯回到家里，天已经快黑了，仙妮顿时扑了上来。
小姑娘穿了新衣裳，愈发可爱了，不得不承认，老父亲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他自己长的不咋地，生的儿子和女儿是又俊又美。
至少洛凯是这么认为的。
“快来吃饭，饿坏了吧。”
“还真是，就早上吃了点。”洛凯说着，随手用木叉叉起一块肉，塞入嘴里。
精肉入嘴即化，化作浓郁的肉香，填满了唇齿的每一个缝隙，一股温热感随着肉团下咽，身体的寒意竟然被驱散了几分。
“这是什么肉？”洛凯问。
“是领主送来的熊肉，整整一车呢，被我分了一些，剩下的，或腌制，或阴干，都处理好了。”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仙妮一把掰过洛凯的手臂，将他叉起的第二块肉夺下，夸张的嚼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嚼益达。
“利普叔叔狩猎队的人家都送了吗？”
“你放心，都送过了，连瘸子家都送了五十磅，对了，那瘸子让我转告你，说谢谢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呃……瘸子，是老槐头吧，父亲在世时，两家人就不对付，母亲还真记仇。
“我也没想到，我第一次狩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安全回来就好。”
“母亲放心，现在我也是个男爵了，以后都不用去冒险狩猎了，以后咱们就是贵族了。”
按理应该高兴，母亲却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尽管她极力掩饰，但也只能骗过仙妮。
“怎么了母亲，是不是想父亲了？”
母亲点点头，哽咽道：“如果你父亲还在就好了，看到儿子出息他一定很高兴。”
洛凯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又给仙妮叉了一块肉。
仙妮一边嚼着肉，一边围着桌子转圈，时而往门口瞅瞅。
洛凯嚼着肉，却无意识享受温热醇香的滋味，母亲和妹妹是他的全部，如果真的战事将起，该如何是好。
如果领地不复存在，他的投资就等于打了水漂，月薪也不复存在，他已经宣誓守护塔石领，也不畏惧战斗，可是母亲和妹妹怎么办，如果没有他，她们还是迟早会回到赤贫。
或许，应该在恰当的时候让她们离开，跟领主打个通融，把北山股份的钱拿回来，至少这样子，母亲和妹妹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哥哥，快来看，下雪了！”仙妮突然叫着跑出了门口。
这年纪，远没有知晓雪的残酷性，第二场雪虽然不会冻死人，但预示着塔石领将真正进入冬季。
“但愿这雪，能阻挡它们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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