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大限
木村一矢刺出的那一剑，让夏目看出了华夏剑法的痕迹。
那一剑如同猎鹰的惊鸿一瞥，下一瞬间，木刀的刀尖就已经抵在池本龙司的喉咙上。
“咕哝”
池本龙司整个人僵在原地，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活动的喉结恰好碰到了刀尖，足可证明木村一矢对距离和力道的细微掌控。
“我输了。”
池本龙司收剑后退，心服口服的弯腰认输。
被那样的神来一笔‘结束性命’，换谁也不可能认为那是侥幸吧。
木村一矢微微一笑，收剑直起腰，正要说话时，突然脸色一变，手作拳抵住嘴巴，用力咳嗽起来。
那声音像是肺部出了什么问题一样，哪怕下一秒吐出一口血都不奇怪的狼狈气势。
站在他身前的池本龙司脸色变了又变，伸手想靠近他，却又垂下，脸色变得十分灰暗。
“你没事吧？”夏目从树后面走出来。
木村一矢和池本龙司转过头来，都不意外他的出现，两人明显早就察觉到夏目的气息。
木村一矢一边咳嗽一边对他摆摆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抱歉道：“运动过头了，我没事。”
“那就好。”夏目放心的点头。
池本龙司沉默的站在原地，握紧了手里的木刀，“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池本。”木村一矢认真着脸，难得多话道，“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
“这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我可是——”
“好好好，自我责备就到这里吧！”夏目拍手打断，歪头看向池本龙司，“池本兄，都三年多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明明当事人都不在意了。”
“”
池本龙司沉默以对。
在三年多以前，因为他的死亡触发了身体里的‘诅咒’，离他最近的两名异人沾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毒，从而得上了‘龙咳’。
这种病在只狼设定中是会致命的，但不知道是因为病毒的效果不够强，还是因为染上病毒的是异人，身体的抗毒性更强的关系，不小心身中诅咒的木村一矢和威廉·穆特至今都还活着。
只是，木村一矢因为这件事而变得虚弱了许多，一旦运动过多，就会像刚才那样剧烈咳嗽。
另一边威廉·穆特的情况倒是比木村一矢好不少，夏目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健康状态，只是偶尔像脖子痒一样轻轻咳嗽一声，不会对生活和战斗有任何影响。
威廉·穆特的例子证明，这个病是会随着时间痊愈的，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这似乎并没有减弱池本龙司心中的愧疚。
木村一矢面露无奈，将手中的木刀放回空地角落的刀架上，对夏目招招手。
“来，我带你去见老师。”
夏目下意识想开口拒绝，但想了想来道场不拜访一下大冢信弘在外面说两句就走，好像显得过于失礼了，便又点头同意，跟着木村一矢进入道场内部。
里头是一个封闭式的空地，在这里也可以进行切磋，只是大多数来这里的异人都更愿意在外面的空地训练，因为他们都怕踩坏里头的地板，被大冢信弘臭骂一顿。
毕竟这个事情实际发生过，而且夏目还是亲身经历者。
当初道场刚刚翻新完毕的时候，夏目等在大冢信弘手下学习过的异人都约了时间到道场里探望大冢老师。
为了体验新道场的气氛和新铺的地板，众人提议在馆内切磋，结果宫野和人和木村一矢在切磋过程中，宫野和人不小心一上头把地板给踩穿了，气得大冢信弘提刀亲自下场把欲哭无泪的宫野和人当做沙包来打。
从那以后，大家就不敢在馆内乱来了，还是外面的空地自由一点，馆内毕竟还是大冢信弘的住所，弄得乱七八糟的怕是要惹人不快。
进入馆内，夏目一眼就看到坐在道馆的大冢信弘。
他面对着摆放在那里的一尊铜制观音像，端正的盘坐在前，好似老僧入定，幽幽的线香味道在馆内飘散。
在第一眼见到大冢信弘的背影的时候，夏目吓了一跳。
眼前的老人，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更加消瘦了，身上好似透着一股死气，灰暗苍白，生机微弱。
夏目隐约意识到，大冢信弘的大限恐怕就在这几年。
“大冢老师。”夏目走近，低声打招呼。
“嗯？”大冢信弘如梦初醒一般抬头，扭头看到夏目，轻轻点头，“是夏目啊，找老朽有事吗。”
“呃，就是来探望您一下”
“是吗。”大冢信弘似失望的回过头，背对着夏目说，“出去吧，你的目的是池本龙司吧，去跟他说话，不要在老朽这里浪费时间。”
夏目连忙赔笑道：“这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我们是不会忘记大冢老师的教导之恩的。”
然而大冢信弘只是冷冷的回了三个字。
“闭嘴，滚。”
“是”
夏目尴尬的转身，瞥了眼木村一矢，见他表情古井无波，没有嘲笑的意味，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走出道场。
不知为何，现在的大冢信弘更让他感到害怕了。
将死之际的老虎指的就是现在的大冢信弘吧。
在夏目走出道场后，木村一矢向后瞥了眼，低垂眼眸对大冢信弘轻声说：“师傅，听说京都那边用怪物的基因研制出了一种药”
“那件事我听说了，不必多讲。”大冢信弘打断道，话语间满是威严，“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你难道要让老朽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吗。”
“弟子不敢。”木村一矢慌忙跪下。
“罢了”大冢信弘轻叹，“听好了，一矢。在这个荒唐的末世，你什么都有可能失去，亲人、朋友、同伴，乃至是力量、身体，但唯有一样东西，我希望你一直不要丢掉。”
“那是”
“身为人的尊严，身为人的自尊。”
“弟子谨遵教导。”木村一矢恭敬的低下头。
“还有。”大冢信弘微微偏头，清冷的目光越过肩膀盯着木村一矢，“京都的研究太过反常，迟早会招来祸事。不要深入，切记。”
木村一矢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低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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