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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织梦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将熏风从梦境里拉了出来,意识能够左右身体的瞬间,她倏然睁眼,上半身如触电般从床上弹起。

        恐惧如同一块大石,压得熏风喘不过气,她将手捏成一个拳头,不停拍打着胸脯,以求让自己的呼吸稍微顺畅些。

        恐惧带来的缺氧感,让熏风同搁浅的鱼遇到水那般,张着嘴巴极力地呼吸着,当空气灌满肺部后,她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个梦也忒诡异了些,她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左手虎口麻酥酥的,还残留着些许轻微的刺痛感。

        熏风下意识低头,一块硬币大小的白色花形刺青映入眼帘。

        “怨明花?”熏风眉头轻蹙,难道是怨明花叫醒了自己?

        脑海涌起之前花灵躺在地上哭着求上帝带她走的情形,熏风嫌弃地瘪了瘪嘴,不像这货的风格啊。

        就在疼痛完全消失的时候,虎口上白色的小花闪着微微白光,床上多了一个人。

        花灵趴在被子上,乌黑的大波浪卷发如同丝缎般均匀地铺在她的脑后。

        她撑着尖瘦的下巴,一双瞪大的美目流转着哀愁与幽怨,死死盯着熏风的眼睛。

        这丫都不用眨眼睛么,熏风吸了一口气,花灵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差点把她的心脏病给吓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头黑发还真是令人羡慕。

        她失落地摸了摸自己耳后被乔远山削掉的那撮头发,叹了口气,自语道:“本来就够少了,哎。”

        算了,大不了以后做个植发,转而又看向花灵:“是你救了我?”

        花灵闻言,将鬓边一撮头发绕在手指上,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当然,虽然我觉得死了好,但如果你死在梦里,我就不能和你同坑而眠了,你可是我第一个主人,怎么也得死在我的坑里。”

        看着花灵一副认真的模样,熏风笑容逐渐凝滞,本来想好的感激之词,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果然不能对这朵花抱有任何幻想。

        熏风做了个深呼吸,极力扯了扯嘴角,压着嗓子道:“活着不香么?”

        花灵摇了摇头:“一个个都是怨气,我都倦了。”

        一时语塞,花灵是吸食怨气长大的,一个天天感受着怨恨愤怒长大的灵,可不就是对生活没有希望么。

        不过说到底,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花灵,毕竟环境对成长有重要影响。

        熏风眸色微动,可这也并不能成为花灵天天盼着自己死的理由。

        一个人不喜欢吃肉,就不让别人养猪了?花灵觉得生存无望就得让自己死啊?

        熏风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一脸幽怨的花灵,叹了口气。

        很显然,这是一朵反社会人格的花,她嘴角抽了抽,看来以后得好好教育了,任重而道远啊。

        “不是,你喜欢死是你的事,可我想活啊,以后可以不盼着我死么?”

        花灵哀伤地看着熏风:“你是我的主人,说好了生死相依的。”

        “打住!”熏风默默在心里竖了个中指,冷着一张脸:“谁说过和你生死相依啊,要知道你这副德行,我才不会和你结契。”

        语落,花灵开始抽抽搭搭地哭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死都不愿意同我一起!主啊,带我走吧,我才一出生就没了爹,好不容易有了主人,她还这样说我。”

        一言不合就嘤嘤嘤么?熏风一脸无奈地看着花灵。

        什么叫一出生就没了爹,当时花灵抛弃古安澜的情景,熏风可历历在目呐。

        那时候的花灵,可是一脸决绝,怎么现在又一副小白菜没了爹娘的模样。

        心好痛,熏风曾经自以为是一个演员,现在她觉得自己在花灵面前就是个弟弟,比不过,比不过。

        “别哭了”熏风揉着太阳穴,虽然常年混迹在街坊巷子里,可是面对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无解。

        故而在面对肖红菲时,自认为可以做到八面玲珑的熏风,竟非常无力。

        “呜呜呜主啊,带走我吧!”花灵哭得更厉害了,趴在熏风腿上,双拳锤着床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受不了了,这货快和梁玉茹有得一拼了。

        熏风被哭得脑子嗡嗡响,于是捂住耳朵,大声吼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求你安静一会儿行吗?大姐!”

        “可我不是女人”

        熏风顿住了,她看着花灵凹凸有致的身材,眼角微微抖了一下:“你在开玩笑么?”

        “花又不分公母”花灵伸出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化形时,我本来想照着老古的模样变成个公的,可是,风焰不让。”

        这货不是女的,这货不是女的熏风看着花灵,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花灵努了努嘴,一脸委屈,继续道:“本来我应该住在你心窝的位置,可是风焰把花朵本体留在你心上,护你心脉,却把我给赶出来了。”

        熏风下意识地摸了摸心脏,她看着花灵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得亏这货没古变成安澜的模样,以花灵这白莲花风格,要是个男的,早就被熏风送去做鲜花饼了。

        许是被看久了,花灵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嘛?”

        熏风眸子划过一丝冷色,牙关蹦出几个字:“给我滚下去。”

        “啊?”

        花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熏风连人带被掀下去了,花灵努了努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看什么看,别以为整一张和安心一模一样的脸,我就会怜香惜玉。”

        熏风冷冷地看着花灵:“谁当年还不是朵娇花了?少给我来白莲花这套,要哭找你的上帝哭去,还有,哭的时候千万别让我听到。”

        估计是没想到熏风这么刚,花灵怔住了,愣愣地,没有说话。

        沉默了大概十秒,熏风眉毛微微挑起,花灵吃这一套,嘴角微微勾起:“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才出生没有名字,但是在种子进入安心灵魂前,老古都叫我小宝贝。”

        脑海里弹出古安澜对着一颗种子猥琐地喊出小宝贝的情形,太辣眼,熏风被呛得直咳嗽,连忙正了正神色继续道:“你想个名字吧。”

        “那我就叫小宝贝吧。”

        “不行!”

        “叫乔远山或者安心也行,这两个名字我挺喜欢。”

        “不行!算了,你叫安鸢吧!”

        花灵努了努嘴:“随便呗,反正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当然。”熏风对着花灵和蔼可亲地笑着,对啊,谁叫自己是主人呢,早知道给花灵起个李狗蛋什么的。

        忽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花灵。

        熏风起身,端坐在床边,挺直了脊背,以表现出一种严肃的气势,正色道:“对了,关于那个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熏风盯着花灵,她既然可以将自己从梦境中唤醒,那么肯定知道一些关于梦境的事。

        直觉告诉熏风,这个梦境绝对不简单,得趁花灵没犯白莲花的毛病时,问清楚。

        花灵停止了用手指绕头发的动作,神色有几分严肃和认真。

        “我只知道你被魇住了,我本体在你的心脉上,又和你结了血契,当你陷入极度恐惧时,我也会有感应。”

        “只是魇住那么简单么?”熏风看着花灵面露疑惑。

        魇住在农村俗称“鬼压床”,学名睡眠瘫痪症。

        正常情况下,魇住是在将醒未醒的状态下产生幻觉,看见周边有“东西”。

        可自己并非是将醒未醒的情况,而是在梦里啊。

        花灵摇了摇头:“不是寻常意义的魇住,这种魇不是幻觉,而是一种术法,我虽然知道有种术法叫织梦,但具体的我并不懂,只是以前听老古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提到过。”

        “织梦?”

        花灵点了点头:“就是给人织一场梦,让被施术着困在梦境中,出不来。”

        “会不会是古安澜?”熏风前思后想,和自己结了梁子,且有这种技术的,只有古安澜了。

        “不知道。”花灵耸了耸肩:“不过,你被魇住那会儿,我似乎感觉到有一股极其微小的力量在你身体里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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