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袖中宝玉换疯言

回客栈的路上，萧千秋仍拉着李锦川小手，不过身旁却不是徐远修了，而是师爷林显。

老城主喝了不少酒，岁数也大了，饭后随管家回屋休息了。

林显跟来是为了安排住处，以及和客栈打个招呼，告知客栈今后书写信件之人换成萧千秋这件事。

老城主给安排的住处距离客栈不远，也就隔了一条街。

那处宅子原本是之前书写信件那位老先生的住处，老先生也是在宅子中梦故离世的。

不过按照大泉的习俗，这般不吃病痛，一梦离世之人，都是福泽加身之人，而离世的宅子也会成为一方宝地，传闻可振兴家业，辟邪除魔。

当然了，这也都是传言，对萧千秋这种修士而言，毫无用处。

只是，老城主将萧千秋安排到这个宅子居住，也能看出其用心不少。

离开城主府的时候，老城主本来让管家给李锦川准备了两身衣裳，不过被萧千秋拒绝了，说是自己赚了钱给娃娃买就好。老城主看得出萧千秋很看重这孩子，就没有在此事上多做推让。

小院之中，有一堂、一厨、一厕、三卧房，还有一间房不是住人的，其中放了很多杂物，不过不同于城中其他院子，这个杂物房内多文人之物；此外院内还有一方石桌，四只石墩。少了平常人家的牲口棚，不过墙角处倒是搭了一个狗窝，矮身看去能看到外头，是狗窝也是狗洞，看样子之前的老人似乎养过狗。

其中一间卧房之中，小娃娃李锦川坐在床边。

对于他这个自小一直睡在干草堆上的孩子而言，厚厚的床铺、干净的被子，都是想也未曾想过的东西。

小娃娃坐在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两只小手有些紧张的捏着身下的褥子，有种想要躺一躺的冲动。

不过最终还是止住了心中所想，起身在屋内四处打量。

大床对面，放着一张桌子，左右各摆着一把椅子，桌上放有纸墨笔砚，墙上挂着三幅字，不过李锦川并不认字，所以不知写了什么，门口位置则放着一个木架脸盆，上面挂着干净的手巾。

最后，角落处摆着一只木桶，盖着盖子，李锦川走上前去，打开盖子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正在此时，站在门口的萧千秋笑出了声：“那是马桶，夜里不愿出门，在屋中如厕用的。放了这么久仍没有味道，想来是在往桶中放了鹅毛和一些香料吧。”

说完，指着一旁一个小木架，道：“看到上面放着的柔兰叶了吗？你在城外不是也是摘了不少用来如厕后擦拭用的嘛。”

李锦川有些尴尬的放回盖子挠了挠头。

萧千秋笑道：“没事，没谁一出生什么东西都认识的。走吧，咱们先去客栈，你的徐兄徐好人估计等急了。”

说着话，又拉住了李锦川的小手，继续低声道：“刚刚没吃饱吧？一会儿见着了徐好人就别客气了，填饱肚子最重要，记住了吗？”

两人携步离开了小院。

说来这个院子是之前那位老先生的住所，但门上连锁都没有，可见老先生之前很受城中之人尊敬。

来到客栈门口，还未迈步而入，对面一个推着小车的汉子忽然拦住了二人去路。

不等萧千秋发问，那汉子满眼精光道：“您是外地来的吧？嘿，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看你的穿着不像是经商的，倒是有些可惜了。唉，算了算了，不是商贩也行！年轻人，我这儿有些宝贝，你想不想要？”

萧千秋有些发笑，微微摇头道：“什么宝贝？”

汉子随之指向小车，车上铺着一张竹席，其上摆着三样东西，汉子率先指着一把扇子道：“都是传家宝！你看，这是我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一把扇子，族谱上写着是神仙所赐，一定是价值连城！”

“还有这个！”说完，又捧起一枚小香炉，道：“这可不是香炉，这可是当初神仙炼丹用的炉子，我家族谱上说，当初神仙以此炉引天火，烧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炼出了一枚金丹！那神仙吃了金丹之后，脚下生祥云，登天而去！”

说完又拿起一把木剑：“还有这个！此剑名叫开天剑，是我家先祖当初随真神开天所用之物！”

眼瞅着萧千秋目光都没看向他的小车，汉子有些急了，道：“小兄弟，这般宝贝可遇不可求啊！我也是看你与我有缘才开了口，你我就当是交个朋友，这把开天剑，我只收你一百两银子如何？之后你以此剑开天斩地，纵横天下岂不快哉？”

很明显，这人就是一个十足十的骗子，萧千秋也没兴趣继续纠缠，正要开口之际，客栈门口传来了林显的声音。

“朱孙子！你小子又想吃牢饭不成！”

一声喊，眼前刚刚被汉子说是能开天的木剑掉在了地上，剑身直接断开，变成了两截。而汉子则看也不看，推着车子就要走。

而此时，林显又是一声大喝：“站住！”

汉子顿时止在了原地，林显快步而来，至萧千秋身旁停步。

萧千秋有些好笑的问向林显：“他是？”

林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他姓朱，单名一个孙字。他爷爷和他爹之前是城中的米商，家境殷实。只不过传到了他这个败家子手上，都给败光了！”

萧千秋能听出林显的怒气，便又问了句：“全败光了？”

“是啊。”林显一脚踢在了朱孙腿上，气道：“这小子刚接手家业的时候还挺好，可后来不知被谁人蛊惑，迷上了古玩。”

说着话，又是一脚，瞪着朱孙道：“你有那个眼光吗？！”

随之又转向萧千秋，继续道：“当时这件事都惊动了城主，结果这朱孙真是个孙子，谁劝都不管用，两家米行、还有家中钱财，包括他家的宅子都被这孙子变卖了，拿着这些钱换了几样东西，转头去了帝都，结果都是假的，被帝都典当铺给撵了出来。之后就回来了，不过米行也没了、宅子也没了，靠着身上那点儿物件儿换来的钱过活。”

“后来钱花光了，又琢磨着自己被骗，也去骗别人，结果差点儿被人给打死，还因此事住了半年大牢。”

说到这儿，林显又看向朱孙，怒道：“城主不是安排你去城外修河堤做工了吗？你怎的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眼见老底被揭穿，朱孙满脸通红，怒道：“姓林的！你就是个狗腿子师爷，老子的事情用你管！老子不想干了不行？！一天到晚挖土坑，老子迟早累死在外头！老子这一车宝贝样样价值连城，随便卖出去一样整个山阳城都能买下来！林狗腿你给我小心点儿，若是有一天老子当了城主，第一个就把你关进牢房！”

林显顿时气笑了，一把将小车上的香炉拿了起来，指着朱孙鼻子道：“你就不知悔改是吧？！你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以为我不知道是吗？！”

随后指着小香炉怒道：“这香炉哪儿来的？昂！？从城隍庙偷的！你真以为偷了东西没人知道？要不是城主说了好话，你现在已经被关进牢里了知道吗？！”

紧跟着，林显一把扯起了小车上铺着的竹席：“这席子不也是你从城隍庙偷来的！后来补上的席子还是我掏的钱！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想以此骗人。还有你刚刚说的是人话吗？！”

汉子朱孙被一同质问，几度张嘴却哑口无言。

然而此时，萧千秋却将目光转向了席子掀开之后，车板上躺着的一朵青白色，上有黑紫纹路的花朵。

就在朱孙准备还嘴时，萧千秋微微眯着眼，盯着汉子道：“这花从何而来？”

朱孙先是一愣，张开嘴刚要说话，突然眼珠子一转，昂着脖子道：“想知道？拿一千两银子，马上告诉你！”

“朱孙子，你！..”林显大怒。

但话没说完就被萧千秋给打断了。

萧千秋不慌不忙，伸手入袖，取出一枚玉佩：“此物如何？说清楚这朵花从何而来，我用这枚玉佩来换，如何？”

朱孙皱着眉，质疑道：“你、你这玉佩能值一千两？？”

听到这话，萧千秋可以肯定，这家伙眼光真不怎么样，难怪万贯家财都能败光。

一旁林显看不下去，道：“萧仙..萧先生这枚玉绝对值一千两！朱孙子，你小子老实点儿，快点儿告诉萧先生这花从哪儿来的！否则，莫说我林显，城主都饶不了你！”

听到城主二字，朱孙是真的有点儿怵头，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我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们得信我啊！”

“什么意思？”林显皱眉道：“你就照实说！”

朱孙这才左右看了看，小声开了口：“约摸是一年前，我在城外做工，实在累的受不住了，就趁着夜里回到了城中，因为没处住，就去了城隍庙，想着熬一夜，等天亮了去找城主问问能不能换个差事。”

“当时已经临近子时，月光大亮，倒也能看清东西。只是我将将睡着之际，忽然看到城隍爷的神像上冒出了金光，我原本以为是做梦，但随后，一个高大的壮汉竟然随着金光现身在了城隍爷神像之前！”

“我当时吓坏了，不过那金光汉子似是没有发现我，迈步离开了城隍庙。我、我也是财迷心窍，就跟着那汉子一同走了出去。”

“那汉子所过之处门户自开，旁人皆昏睡不起。我一路跟着，最后来到了城外的山顶上。只不过等我上到山顶，那汉子竟然不见了，只有满地的这种花。这花见所未见，我就随手摘了一朵。”

“我说的都是真话！可没有唬你！”说完，朱孙的目光转向了萧千秋手上那块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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