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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泅渡


她赤脚落地,月光温柔的落在她白色裙摆上,她辗转过无数个昼夜,踏遍过无数个寂寞长夜,在这片清朗明月降临之际终于抵达这场荒诞路途的终点。

        跪在地上的商穆骞看着那身白裙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控制,他反而不急不躁,慢慢地用手帕擦掉满手的药膏,才缓缓站起身,沿着走廊的阴影边界跟人。

        “哒哒哒哒哒。”她有点急躁,情急下小跑了起来,却早已记不得哪处是她攀爬而上的台阶。

        没跑个几步,她胸口闷闷地,气就提不上来,人喘个不停,冰凉的手铐打在她的小臂上,她弯下腰,想要喘口气,却看见了那只沙燕纸鸢。

        是那只十二年前,她同商穆骞抢夺的那只。

        悬挂在桅杆上的纸鸢,浑身上下被白纸缝缝补补过了千万遍,已然成了一面任凭风吹雨打的白旗。

        白旗沾满了银色月光,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她眼前的阴影里弥漫着轻微的醇厚的酒气,裹在暗处的黑影逼近,酒气越来越浓郁。

        南瑾陌撑起头,阴影里的李润锋伟岸挺拔不少,他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露出谦和亲昵的神态,“南姑娘,初次见面,在下好心路过,姑娘可是要在下帮一把?”

        南瑾陌忽然想起她第一回碰见李润锋时,自己就听着他这相差无几的搭讪,明明人就在她面前却又让她感觉恍若隔世。

        她撑直了身,笑得清澈明朗,如纯洁无瑕的白莲,“多谢都尉,小女瞧得见,不劳烦了。”

        李润锋压了压头正想多寒暄几句,见着商穆骞大步流星而来,他恭敬地垂首,“少主。”

        李润锋身上的酒气冲淡了许多,她歪头对着商穆骞带了几分亲呢,“我想喝酒,陪我。”

        他的神色在阴影里游离着,最后嘴角有了一点上扬的妥协,“喝点清酒吧,前面是甲板,宽敞些,你我去那。我这叫人搬桌案配些小菜,边赏月边饮酒。”

        南瑾陌顺着商穆骞的目光看了去,是她刚来时的那处顶层甲板,她头也不回,往那处甲板走去,响起连串的“叮当”铁链敲击的声音。

        商穆骞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他侧脸对李润锋说道,“你也来。”

        “在下却之不恭了。”

        圣洁的银光洒在深沉的海面上,几阵风搅碎了那轮满月。

        在铁链的牵制下,南瑾陌手腕晃动酒盏的幅度小了许多。

        酒盏的重量轻了许多。

        夜风晚拂,也挑动了铁链。

        金属的声音冰凉无情打乱了所有的静谧。

        南瑾陌趴在栏杆处,她挑起上扬的眼角,面露不满,语气带着些许娇嗔,手腕撑着下巴,歪头往身后的商穆骞扫去,“看够了吗?说是陪我喝,偏偏叫我喝了许久闷酒。”

        懒散的商穆骞躺在椅子上,“若是看不够,又能如何?终究是舍不得杀你剥皮永久留存在身边。”

        南瑾陌才转过身,靠在栏杆处,她勾起嘴唇,看到商穆骞身后抱臂站立的李润锋,那人一直在暗中打量着她和商穆骞。

        他究竟站在谁的那边。

        商穆骞见南瑾陌的笑容凝固片刻,他有意往身后李润锋所站地方看去,却迎面接上了南瑾陌抛来空酒盏,“空了,你再拿一支来。”

        他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酒盏搅乱,他起身从桌案上拿过一支还未开封的酒就往南瑾陌所在的栏杆处走近。

        南瑾陌绕过商穆骞攀附在酒盏的手指,她拧开酒塞,直接饮上一口,她仰着头,看着那轮盛满清晖的圣洁月光,“商穆骞,明明是你亲手害我家破人亡,害我落入风尘坠入地狱,还偏偏假惺惺地叫我思乡念友。我一个亡国之人……”

        南瑾陌摇着手里的酒盏,水流“哐当哐当”,半壶酒响个不停。

        商穆骞盯着那张侧颜,她的笑里盛满了清润无辜的月光,笑容却惨烈又苦涩。

        他嘴角不自觉地抽动起来,压下着数不清的情绪,“你我皆是于世孤立桀骜之辈,在这轮满月见证下,你我自然成为了相伴相依的亲人,从此你不再是孤单一人。这酒,我同你共饮。”

        商穆骞主动近身,滚烫又偏执同冰凉又软弱对抗,他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她手里晃动着的半盏酒,风穿过她细地厉害的手腕,铁链响个不停,就像那半壶响叮咚的酒。

        她那双清澈坦荡的双眸把商穆骞的私心杂念窥探的一干二净,她盯着他,抬起手臂,“你能给我摘掉吗?把我的手都磨破了。”

        商穆骞的眼神飘忽迷离了片刻,他低了半个身,打算给她解开锁扣,四周连风声都寂静,两人的气息渐渐交缠着。

        他忽然听到南瑾陌轻地笑出了声。

        冰凉窒息的金属感贴在了他的脖颈上,那股寒瑟凉意摩擦着他脖子,凉意一遍又一遍地消磨吞噬掉了他残存的期待。

        “这团圆月夜呢,我想我哥了,可他好像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帮帮他,好吗。”

        南瑾陌贴在他的耳边,交叠垂落在商穆骞前胸上的铁链静静地落在他的胸口,她的手心贴在他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上,“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不能再让我高兴高兴吗?”

        暧昧的声音勾魂夺魄,他歪着头,气息烫着南瑾陌的耳垂,“那,是西陵异教的邪术,遇水复生,人如傀儡,比你还乖巧听话。可你的好情郎杀了大祭司万寄遥,现在无人可解……”

        话音未落,他已经感觉到了南瑾陌的颤抖,怒不可遏的颤抖?

        他阴测测地笑了几声,“为了南珉隐,所以你就委身于秦舒煜,叫他来对付我?那你为何不直接与我贪晌同欢,待我满足了高兴了,或许还能告诉你更多,或许你更有机会近身杀了我?”

        “是三年前的南与宫廷大火之事?

        还是泠音假扮太后之事?

        还是,你想知道的,别的事呢?”

        商穆骞接连三问,手就往南瑾陌腰间搂去,人倾覆碾压,把她压在了护栏处,“旧事重现了呢,你要跳下去吗?南瑾陌。”

        挂在商穆骞脖子上的南瑾陌寡淡地敷衍着,她露出无辜友善的两颗小小虎牙,开始把铁链交扣锁喉,商穆骞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握在她手腕处的铁链上,热气渐渐把冰凉覆盖。

        “南与宫廷的那场大火?可不就是是白扶光的哥哥,白初空和泠音联手放的呀。白初空不就是为了向你表明自己的诚意和实力,才故意放的吗?”

        “你们不就想被世人牢记吗?”

        南瑾陌的声音附在他的耳畔,她借着铁链勒起他的脖子。

        “没人能记住第二名的,不是吗?南瑾陌。”商穆骞话腔里带着浓郁的笑意。

        “所以你成为一个死人不就好了?死人可比活人更能流芳百世啊,商穆骞。”

        南瑾陌轻松淡然的声音伴随着不断勒紧的铁链,让他发昏发晕,几点斑斓的颜色从他的眼底冒起,“可我在两年前就说过了,你杀不掉我的。”

        “你知道我为何不带发钗吗?”南瑾陌手臂上的铁链不断收压,铁链苟延残喘着,几近断裂,“我怕我一怒之下把你戳成筛子,你那样就死了,可多没劲啊。”

        商穆骞的目光往李润锋扫去,在黑暗里李润锋,他的阴影像是一尊邪魅的雕塑,伺机而动着,他在窒息边缘徘徊,终于对李润锋叫喊道,“杀掉这个疯女人,我给你副盟主一职。”

        “商穆骞,我真看不起你。”南瑾陌嗤笑着,她看着李润锋不动声色地拔了刀,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似乎在观察着他们两人。

        南瑾陌提高了声音,试图掩饰自己的惴惴不安,“我杀秦舒煜的时候,他可没有一句求饶,恳求。你还真是比不过他。”

        “秦舒煜,他小的时候天天挨打挨饿受冻受虐,后来也被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还比不过一个心智残缺的人不成?就你这个疯女人心心念念。”

        南瑾陌手劲快要耗尽,她的手臂开始抖动,“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堂堂东皇太子,怎可能受人虐待。”

        “因为虐待他的人就是寄养他的人,我的义姐柳时妍啊。所以他怕女人得很,也憎恶女人得很。你这疯女人竟全然不知。”

        南瑾陌咬着牙,“你们一家子没个正常的。”

        商穆骞冷笑着,“你若是闹够了,就松手吧,怪费劲的。”

        他勒紧她的腰,“毕竟你我在这讨论一个死人也没个必要,看你又能上窜下跳,该是恢复了。不如你也听听我的悲惨故事,然后也怀个孩子给我?”

        南瑾陌看着站在阴影深处,拔了刀却没有再多动半分的李润锋。

        她猜错了。

        他,他只是他自己,没有站在任何一边。

        南瑾陌的手已经达到酸疼难挨的顶峰,她被商穆骞钳制压迫着,感觉自己的背快要被横断处的栏杆截断成上下两个部分。

        她用尽一切力气,铁链勾住商穆骞那张阴柔嚣张的脸,把他拉近自己的唇角,她没办法勒死他,也要让他难受。

        铁链晃荡晃荡,剐蹭着两人的侧脸。

        “你商家那点破事,整个大陆无人不晓,犯不着我再来同情你,毕竟你向来愚不可及。”她的唇贴在他的鬓边,碎发随着她唇齿间的振动。

        他面颊上的细微处也随之颤抖起来。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又字字锥心,“愚笨粗鄙之人才格外注重外在,生怕他人轻看了自己,商穆骞,每个人都会犯错的,可他们不像你,试图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掩盖,他们犯了错,会坦诚,会诚恳,会认错的。”

        沉静如潭的海面只有波光粼粼的月光在摇曳。

        承载着万千星辉与月光的小小帆船从海天一线间,缓慢地一点点地露出了全貌。

        微弱的海风,把那面白帆吹得鼓了起来,那是鲜活的生命力在海风与月色的交映下一点点变得充盈起来的象征。

        船底搅碎了那轮满月,水痕往四周淡开。

        所有的希翼沿着水痕划开,奔向破灭的边际。

        船身变得越来越大,船离南瑾陌越来越近了。

        “这是你第一回主动同我亲昵,没成想,竟说了一堆只能被称为遗言的废话,南瑾陌你还真是叫人失望啊。”

        缠在脖子上的铁索让商穆骞也没有太轻松。

        他拧着眉头,在青筋根根爆起下,他徒手拧断了脖子上的铁索。

        南瑾陌紧扣在商穆骞脖子上的双手在突如其来的断裂冲击下被震开了,她的双手暂时获得了放松,她一把推开了商穆骞,整个人却失控往栏杆外翻下。

        绿枝圈成的蔷薇花冠在这一刻,比南瑾陌先一步从高处坠落。

        “你还要跳下去,是不是?”商穆骞怒气冲天,他探身手掐住了南瑾陌的脖子,南瑾陌被他抓坐在栏杆上,“别看这海面如此平静,可这毕竟是高千丈的瀚屿,你若从这千丈跳下,无异于以卵击石,你只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南瑾陌的脸越发苍白,无力软弱的双臂垂落在身侧两旁,她看着渐渐从商穆骞身后逼近的李润锋,眼前的商穆骞,红肿淤青遍布在了脖子上,她挣扎着勉强地挤出三个字,“所以呢?”

        商穆骞的视线穿过白裙的衣角,落在了那片涟漪四起的海面,连串的白帆船从海天一色间慢悠悠地出现了。

        这些接连不断,乘着夜色,渡海泅水而来,盛满着紫蔷薇的白帆船,统统都是商穆骞给南瑾陌的那点柔情与偏执。

        也是他最后的那点侥幸的执念。

        “是我为你摘来的紫蔷薇呢,它们回来了。

        可惜,你好像不大需要了。”

        商穆骞侧脸扫过李润锋的眼罩,冷淡默然,“怎么才出手……”

        一道凛冽的寒光掠过。

        是新鲜的血腥味融入潮湿腥咸海风的味道。

        李润锋的刀快如闪电,他单手背过的阔刀冒着热腾的杀气,在瞬间就把血液给汽化了个干净。

        “殿下千叮万嘱,定要太子妃娘娘解了气,卑职才可动手,无奈这孙子话太多,卑职一时没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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