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质数
“怎么说？”乔谨边收拾桌子边问道，今天可没再让如许找到插手家务的机会。
“我哥用来给他转账的卡应该是一张新的银行卡，非常有可能在此之后就注销掉再也没有用过了。”如许看着乔谨暴力收拾桌子，感觉论做家务自己可能说不定更有天份一些。
“嗯，”乔谨擦桌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今天可以去银行查一查这张卡的情况。大概率是如斯和杨逸之一起在银行转完这笔钱后，如斯就顺便把这张卡给注销了，所以杨逸之赌你不可能知道你哥哥曾经还短暂地用过一张卡。因为不知道所以查不到。”
乔谨把桌子完全收拾干净后，再把那一摞银行流水单拿到桌上放好在如许面前。
“如果你没有找到这张银行卡，就不会有如斯给他打钱的记录，那他几乎就可以赢了。”
如许点点头，有些不寒而栗，这样看来，在杨逸之知道如斯注销那张卡开始，他就有了一些罪恶的念头，然后有意识地去保存那份合同和打款凭证，耐心地等着机会来临。
保存一份不见得能够让自己一定有机会钻到空子的证据，一个人的恶意居然可以萌发得这么早，潜伏得这么久！
“你是怎么发现的？”乔谨用手指点了点如许画出来的那个记号。
“嗯，因为这是一个质数。”
“？”
望着乔谨满是疑问的眼睛，如许解释道：“我和我哥都喜欢质数，因为看到非质数就会忍不住想去拆解……”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质数很坚固很完整，无论如何都拆不开。所以在需要随机给出一个数字的时候我哥和我都会无意识地去选择一个质数。”
“那为什么是13？”
“可能……因为我哥有些中二吧……”如许有些无奈，“中国忌讳4，欧洲忌讳13，但是由于4不是质数，所以在需要选一个随机数字的时候，我哥都会选13。”
“哦……”这对兄弟还真有意思。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质数？”高冷乔总突然八卦。
“我啊，我也……喜欢……13……”如许回答得非常艰难……
乔谨：……
“言归正传！”如许清了清嗓子，指着那个蓝色的圈圈和乔谨说道，“你看，杨逸之提交的证据里的那张凭证上显示他给观境泊星的打款时间是4月25号，而这里，4月22号的银行流水中显示我哥用这张银行卡向他的另一张银行卡汇款13元钱。五年前连扫码支付都没有，一般银行卡汇款都会比较大额，我哥日常消费用的都是信用卡，所以这一笔13块的汇款就很奇怪。”
“你知道的，一般如果开一张新的银行卡，银行都会要求开卡人往新卡里至少存一块钱，这样才能真正激活这张卡，”如许接着说道，可能因为激动，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但是，杨逸之不知道的是，尽管我哥很有钱，但是他身上却从来不带现金，因为，他虽然自己每天过得乱七八糟，但是仍然非常理直气壮地认为现金纸币很脏。”
如许真的一直对自己处女座的哥哥长期保持大无语状态，同时，通过自己对乔谨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肤浅的了解，直觉告诉他，乔谨也是这种人，更可怕的是乔谨他对自己也这么吹毛求疵，简直令人窒息。
乔谨果然点点头表示理解和赞同：“所以，站在杨逸之的角度，温如斯汇款给他了一笔钱，汇完之后就注销了这张卡，所以他认为你是查不到这张卡的存在的，毕竟你是他弟弟不是他管家，你怎么会知道自己哥哥有多少张卡，每张卡的卡号分别是多少。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张卡本来就是一张新卡，而温如斯为了开这张新卡就必须往里面存点钱，而他碰巧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选择转账。”
“嗯，毕竟我哥这种人精不可能一开卡就当着银行柜员的面往里面存那笔巨款。”
一时之间，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睛，同时感觉到这整件事情的巧合与不可思议。偌大的客厅安静明亮，只有鱼缸的制氧机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风穿堂而过，带来夹杂着海味的新鲜空气，鱼儿们摆着漂亮的尾鳍悠然自得地吐着泡泡，并不知道人类世界的爱恨情仇以及贪婪欲望。
这整件事情都充斥着命中注定般的巧合，但凡哪一环的巧合没有这样发生，杨逸之的巨额意外之喜可能就要到手了。
如果温如斯没有心血来潮去开张新卡，如果开卡的时候温如斯手头恰巧有那么一点现金，如果温如斯没有现金但是打电话让随便谁帮自己转点钱进新卡来试试新卡的功能，如果转账的金额是个普通的几千块……
“走吧，去银行查查这张已经不存在的卡。”乔谨发现温如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他和温如斯的兄弟感情也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如果不是如许的细致和对温如斯的了解，这件事情非常有可能就让杨逸之得逞了。这比钱对观境而言绝对是雪上加霜，而事实上，如果非要细究，其实这件事和温家兄弟俩没什么关系，债权人是杨逸之，债务人是观境泊星。
他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乔谨觉得。
“哦，那……半个小时后咱们电梯见？”还不知道自己刚被人默默点赞评为“非常不错”的温总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非常窘迫地建议道。
“好，不着急，准备好了再出发。”乔谨的声音不再冷冰冰，甚至还染上了一层暖意。
抱起自己的小绒毯拿上自己的小水杯就要出门的温总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转身给霸道总裁乔总下命令：“吃药！”
乔谨：……
盯着乔谨老老实实吃完药喝完水，如许这才心满意足昂首挺胸地出门回家。
半个小时后，电梯间再相见，又是衣冠楚楚的两人，只是一个因为病还没完全好利索显得有些憔悴，而另一个因为太白所以黑圆圈显得过于明显。
如许看着穿着一身合身剪裁正装的乔谨拎着一袋厨余垃圾摆着一张酷脸认真地盯着电梯显示屏里的数字看，不禁觉得他特别可爱。
“噗嗤……”如许最终也还是没憋住。
“？”
拿着垃圾，一脸迷茫的英俊霸总更可爱了，真要命。
“还是我来拿吧。”如许去抢乔谨手里的垃圾袋。
“不行。”乔谨拒绝得非常干脆。
见过护食的没见过连垃圾也护得这么认真的。
此刻，如果小区保安在看电梯监控的话，就会惊奇地发现，高档小区楼王顶层两名衣着体面的先生居然在电梯里抢垃圾！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从银行出来后，如许被大中午的太阳晒得眯起了眼，果不其然，他们的猜测都是对的。
银行卡已经注销了，卡的主人也已经去世了，虽然遭遇了一些波折，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拿到那张卡的全部流水单——一张纸。孤零零的流水单上，只有三条记录，一笔来自温如斯的13块钱的汇入，一笔来自一个叫李菲的人的七百九十万汇款，一笔七百九十万的汇出给杨逸之。而在温如斯的另一张卡上则找到了同天温如斯汇给李菲的七百九十万。
“需要我去和杨逸之谈谈吗？”乔谨觉得如许可能不太愿意面对这个曾经他很信任的人。
“不用，我们直接约刘叔叔吧，就是刘朴行。”如许语气平淡。
乔谨没想到如许这么果断，虽然刘朴行也是朋友，但是他更是律师，也就是说，如许已经不想和杨逸之保留任何私人情面了。
在之前，听竹给乔谨的印象就是会所设计巧妙，适合不愿意暴露隐私的贵客聚会，以及菜品还不错。这次和如许来，才真正领略到听竹在设计上的精妙。
在等刘朴行的时间里，如许带着乔谨在听竹里闲逛。
“听竹的这一角很妙，它很高，就像一条船高高的船头，从这里可以毫无遮挡地看到抚江美丽的夜景，我觉得很适合约会和表白，所以种了一圈无尽夏把这里完全包围了起来，这里的半露天包厢的颜色也完全使用了纯白的粗砂，所有的设计也全是圆弧。”
“很温柔。”
“对，就是想营造出温柔的感觉。仿佛任何话语在这里都会变得柔软，就算是拒绝，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堪。”如许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擅长在建筑里表达情绪。
“不过这里才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如许轻车熟路地带乔谨绕回他们定的包厢，“一间被竹林包围的小亭，传统中式榫卯结构。夏天在这里喝茶听竹林被风吹出的沙沙声，很舒服的。”
乔谨倒了一杯茶，等清新的白茶舒展开才递到如许手边：“的确很舒服，即便现在是中午，也不觉得燥热。”
“嗯，一个是我选的这个品种的竹子长得快，几年就可以很高大，然后就是凉亭八角设计通风好，竹林蜿蜒通向外面的地方也是溪流，自然降温。”
屋外阳光正烈，从连成林海的竹叶缝隙中斑斑驳驳地洒在亭子四周，恍若无数细碎的星星落入凡尘，包厢里没有一般餐厅惯会有的音乐声，取而代之的是八角亭屋檐下大小不同的铜质风铃，此时仲夏的风吹过竹海，竹叶互相敲打而出的沙沙声如海浪声般壮阔，而被风吹动的风铃清脆的铃声清新悦耳。
乔谨侧耳倾听，苍茫壮阔中掩着细碎的金属叮咚，感觉很妙。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次都是因为工作外出，却总是有全世界只剩他和如许两个人存在的感觉，去面馆吃饭的夜晚小巷也是，去看地的湖边也是，就连约人吃饭的包厢也是。
这个小艺术家简直会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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