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宅院深深
白逸回家时，李美人堵在门口，哭哭啼啼说道，管理王府本是她的事，王妃强行要管也就罢了，不由分说还要把她身边丫头发卖。
“王爷，你可要替奴婢做主，王妃姐姐不能仗着自己是王妃就抢我东西。”
苏青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想起了天宫的事，攥紧了拳头，“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什么叫做抢了你的去？”
李美人愣了一下，自从白逸专宠苏青来，她也不敢造次，如今苏青要拿回管家之权，属实让她坐不住了。
“王爷，奴婢卑微，但翠玉自奴婢进府就跟着奴婢了，还请王爷怜惜霞儿。”梨花带雨，好不伤情。
“既然翠玉不想走，厨房的杂活事还缺人，让她过去便是。”苏青抢先回答。
白逸听到苏青的回答，暗笑小丫头长大了，也有主母的风范了。翠玉虽说也是暮雪轩内屋女使，但说亲近肯定是假的。
“我既是王妃，府中杂事我便管得，哪里就是抢你的了？”苏青不依不饶，要李美人说出个好歹。
“王爷本把管理王府之事交于我，姐姐要管也不同王爷说声，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么？”李美人矛头一转，直指苏青目无尊卑。
“白逸没说过我不能管。”
李美人脸色稍有惊讶，苏青直呼白逸名字，毫无忌讳。
白逸也感受到李美人的惊讶，脸色有些凝重，“府中杂事，王妃全权处置，站在门口乌泱泱闹半天，成何体统。”
“王爷，妾身酿的梅子酒今日开了窖，可来尝尝？”李美人见白逸护着苏青，只好重提旧情，让白逸念起爱喝的酒。
白逸盯了她一眼，眼神明暗变化，半饷，“差人送到孔雀台。”
李美人吃了好大的瘪，又不敢发作。
“除夕将至，你又是第一次管家务事，明日你差人叫灵儿来协助你。”白逸抿了口酒，思忖再三，差人去库房，拿了几件首饰，赏给了李美人。
苏青还不知灵儿是谁，白逸上朝后，红玉才派人去请王侧妃。
“王夫人是嘉阳郡主的侄女，为人沉稳文静，还为王爷生下世子，很受王爷器重，之前一直是王夫人管家，生世子时伤了身子，才交给李美人管家的。”红玉在旁边巴拉巴拉的给苏青普及王府人情世故，苏青点点头。
“妾身王氏拜见王妃。”来人穿了身靛蓝罗裙，施施然行礼，像只蓝孔雀，比孔雀台院里的孔雀开屏还美。
“起来吧，快坐。”
“妾身才识浅薄，不敢说指点王妃，便说下妾身管家时的经验，望能相助王妃。”王悦灵示意素玉拿来一本书，交由苏青。“这是妾身管家时，对用人，收支，宴席等府中杂事一些见解，请王妃垂阅。”
王悦灵说话总是要拐十八个弯，苏青听得着急，翻阅时偶有不懂，询问时王悦灵总要行个礼，左一个回王妃的话，右一个回王妃的话。
“你先退下吧，我把不懂的也写个册子，回头你在整理了写封信回我。”苏青有些受不住了，下了逐客令。
“妾身先行告退，王妃万福。”
“不是说她有个儿子吗？我怎么没看到呢？”苏青想起瑞雪，忍不住喜爱之情又上心头，小孩子得多可爱。
“世子出生时王爷在外打仗，王夫人又生了恶疾，太后心疼曾孙，抱进宫里养着，后来王爷也是不常在家，婚姻大事也没着落，二十几岁还未娶正妻，就一直养在宫中了，如今算起来，应该有四五岁了。”
“不在父母身边很苦吧，我去问问白逸要不要接回来。”苏青随手翻过一页王悦灵写的随记，红玉愣了一下，也不好再开口。
小孩子怯生生的躲在乳母身后，小眼睛滴溜溜盯着苏青，“你叫什么名字呀？”苏青蹲在地上，拉着他的手柔声问他。
小孩子甩开手跑到乳母的另一侧，“回王妃的话，我叫白墨笙。”
白逸不是十分喜爱这个儿子，总觉得儿子随了母亲，柔气过重。
听闻接回来世子，王悦灵也从锦瑟阁急急忙忙赶来，寒暄间眼睛一直未离开过白墨笙。
“白逸，既然世子接回来了，就让灵儿带回去吧，他们母子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世子照理应该有主母教养，你要回来的意思不是自己养么？”
“我怎么能抢别人的孩子啊？”苏青真诚的发出疑问。
惹得白逸一笑，他的小丫头，真真是单纯可爱。
“既然如此，灵儿你就把墨笙带回去吧，我晚点来看你们母子。”
听闻西南闹流寇，地方官员再不能镇压，白逸又有的忙了。
苏青闲来无事看《周礼巡记》，这是讲解历朝历代礼法的书籍，白逸不在，红玉就是苏青的老师。红玉不同于其他丫鬟，诗词歌赋外加舞乐，都十分精通，苏青也忍不住问，红玉没有深说，只道年少家中殷实，自己也十分好强，样样都要拔尖，读了些书，识得字罢了。
“这书上讲，男子成年后会先娶妻后纳妾，我是白逸的妻子却后入府，怎么和这礼法不同呢？”苏青看书喜欢弄个明白，绝不一知半解。
“王爷年少也定了亲，后来听说那姑娘生了恶疾去世了，然后蛮族压境，王爷出征，收复燕南六郡后，皇上也欲赐婚，但王爷不肯，听说定亲的姑娘与王爷青梅竹马。府里的王夫人，李美人，宁美人都是太后安排的，王爷也不好拒绝。虽然按礼应该先立正妻，但是太后念及子嗣，不先立妃也可纳妾，只是遭人诟病罢了。”
“所以这书写的不对了？”
“王妃，”红玉笑语盈盈，“这书啊，礼法啊，都是人写的，怎么先人写几句话，我们就要按他的想法来呢。”红玉的见解，总是要大胆些。
苏青点点头，是的，怎么要按别人的想法来呢，她才不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白逸整合开阳军，准备去西南赈灾，地方官员谎报，是瘟疫横行导致有人落草为寇，局势比想象的更严重，这几日正在筹备药材，苏青都只能远远的在兵营门口见他一眼。
“王妃，世子病重，夫人请你移驾锦瑟阁。”素玉慌慌张张跑来孔雀台，声音都在打颤。
床上白墨笙眼睛禁闭，身体抽搐，脸上大片红色疹子。
“挪到门口，快！”红玉立马指挥众人。
“大夫呢，大夫怎么说？”苏青也赶忙问周围的人，王悦灵被吓坏了，坐在床边哭个不停，“大夫开了药方，但是说笙儿情况危急，如果是熬不过来，当场就没命了。”
“王妃，我见过这个病，快些挪到门口通风的地方，世子应该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红玉见命令不动下人，赶忙和苏青说明。
“来人，把世子挪到门口，检查下世子饮食，衣着。”苏青也急忙忙指挥大家。
红玉附到苏青耳边，“这病应该不重，最好把世子衣服被褥换个新的，避免脏东西还在身边。”
苏青难以置信的看了眼红玉，红玉的聪慧远超她的想象。
不久白墨笙的病情就稳定下来了，除了疹子还在，呼吸顺畅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怎么治这个病呢？”苏青坐在院中，远远的守着白墨笙，见情况稳定，追问红玉。
“奴婢家道中落前，府里也有七八个姨娘，见过这样的手段，妹妹误吸花粉时症状和世子差不多，当时大夫就是这么治的，只怕是这次请来的大夫没有断出真正的病因。”
苏青点点头，舒了口气，白天就通报白逸了，可惜白逸去清点赈灾物品，暂时脱不开身。
“王妃，红玉得提醒你，这事八成奔着你来，可得细细打算。”
后来又请了几个大夫来，最后确认是世子误食了桃仁，世子自小接触桃仁身上就会起红疹子，这次的糕点上撒了大量的桃仁粉末，世子食入过多，导致病发。世子自小在宫里，这个忌讳太后忘记与苏青提及，府里人均不知道，撒了桃仁粉末的糕点才正大光明的送入锦瑟阁。
白逸听得头痛，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李美人有些焦急，忍不住说道：“王爷，事关子嗣，还是得细细盘查。”
“不都是因为糕点上的桃仁么？”
“馨月斋的杏花酥可从来不撒桃仁粉末，看起来是有人有意为之。”李美人沾沾自喜道。
“赵霄，把与糕点接触的人都盘查一遍，送往兵营，让林宁亲自查，明早我就要结果，没有答案就把这些人统统杀了。”白逸走前，特意看了一眼李美人，李美人吓得低下了头。
出了门，白逸才对赵霄说道，“等乳娘睡下了你再把她押来书房，别让人看到，我亲自审问。”
白逸记得白墨笙吃不得桃仁，为了保护他，还特意和太后说道，不让和别人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知道此事的除了太后，只有乳娘了。
他打算暗中查一查，这个手段也太不高明，但想着明天下午启程，不能好好睡个觉，还是有些烦躁。
军营审问细作的手段，一点也不比宫中司正司弱，乳娘从指认王妃，又哭喊着承认是受李美人胁迫。
白逸揉了揉额头，已经二更天了，披上斗篷，来到了孔雀台。
苏青已经熟睡了，他躺下时，因为夜晚的凉气，惊得苏青打了个寒颤，迷糊中睁开眼，看到他，翻了个身抱住了他，呓语道：“又忙这么晚啊？快睡吧。”
白逸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嗯，你乖乖睡。”他的小丫头，不应该卷入那些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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