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间的第一场雪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冬日来临了，白逸命人赶制了两件斗篷，问苏青想要什么花样，苏青指着开阳的大旗说：“这个就特别好看。”
苏青裹在兔毛滚边的斗篷里，去接白逸下朝，远远见她，好像一只白色的毛绒球儿。
“今日八成要下雪，不是叫你不来了吗？”白逸过去，抱起球儿，放到马车厢里。
“听说雪很好看，我要是遇见了，可以和你一起看。”苏青把汤婆子递给白逸，白逸拉开斗篷，把苏青揽到怀里，小球变成了大球。
西北着了雪灾，白逸连续几次夜不归宿，在和天子讨论救灾之法，苏青只好每日自娱自乐。
腊月初八那天，金陵城终于下起了大雪，不出一会积雪就到膝盖了，苏青带着一群女侍叽叽喳喳的跑到院子里，又是打滚，又是堆雪人。
白逸回来时苏青再给雪人披斗篷，“白逸，你快来看，雪，好好看。”
白逸官服都未脱，有些许疲倦，看到苏青的笑颜，暂时把自己从那些烦心事中脱离出来。
苏青同白逸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苏青枕着白逸的胳膊：“雪好好看呀，落下来的时候像花，到了地面又像盐，像是天空给人间的礼物。”
“小傻瓜，雪花可不是礼物。”
“为什么不是，它那么美好。”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白逸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世间万物，恰到好处的，才能算礼物。
“冬天呢，还有一种必赏的美景，明日我让红玉安排下，去露华寺一趟，隔几日我要去西北赈灾，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次日深夜，白逸回来时苏青还在门口等他，门前列着几辆马车。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门口等我？”
“你不是说今日陪我去露华寺吗？”苏青说这话的时候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我是让红玉带你去，没说我也去呀。”白逸拍拍她的头。
“好吧。”早些时候红玉安排好马车，苏青就执意要等白逸，红玉劝了几次说是王爷没空，也没有约苏青之意。
白逸先行入府，苏青跟在后面，循着他的脚印往里走，“越越，灾情严重，我明日便要西行了。”
“嗯。”声音极小带着哭腔。
小姑娘怕是满怀期待等了一天，站在门口吹风，鼻子眼睛连着小手，都红通通的。白逸忽然心软，转过身来抱起苏青，大步流星直奔门外。
“啊？干什么？”突然凌空，吓得苏青心扑通扑通狂跳。
“陪你去踏雪寻梅。”
雪小了很多，赵霄和红玉连夜安排了人手，在露华寺的阶梯两旁，点起了灯笼，又设了护卫，白逸走前一步，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苏青一步步拾阶而上。红彤彤的灯笼映在地上，泛出暖光，一路上香气四溢，到了寺内花园，红梅藏在雪下，大片梅林看不到边际。
“这是什么？好美呀。”苏青跑进梅林中，白逸跟着进去。
“这个是朱砂梅，花如其名，色若朱砂，再旁边的是腊梅，这个呢是宫粉梅。”白逸牵着苏青，往梅林深处走去。
红玉还带着罐子，苏青听说雪水煮的茶更加清甜甘洌，准备收集后给白逸煮一杯。
每日除了看书，苏青多了件事就是给白逸写家书，今日吃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或者是墙角开了枝不知名的花。苏青照往常一样，把信给了红玉，嘱托小厮送去驿站，还跟着送到门口，要回去时，门口来了个小男孩，约莫八九岁，硬着头皮就要往里冲。
“诶，诶，干啥呢，这可是开阳府。”门卫立马拦住，挡在苏青面前。
“我找马斌，他媳妇快生了找不到接生婆，十万火急呢。”小男孩急的都快哭了。
“马斌谁啊？我可不知道开阳府有这号人。”门卫架着小男孩，扔到了大街上。
“老爷，人命关天，你快救救他吧。”男孩不肯放弃又跑上来。
开始苏青是不太明白说的什么，但看这着急的模样，必然是要紧的事。
“让他过来。”苏青开口命令到。
“王妃小心些，万一是歹人，怕伤着你。”门卫还是不敢让他近身，隔在苏青和小男孩中间。
“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马斌老婆要生了，没有接生婆，就在城外的马家村。”
“这个怎么办？”苏青挠了挠头，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事。红玉大概是明白了苏青的疑惑，凑到苏青耳边。
“王妃交给我去安排吧，这孩子是想请个女郎中，王妃不懂这些，不如去兵营林将军那里问问是否有城郊马家村的马斌在府上做事。”
“那你快些去。”
红玉行了个万福礼，又领着一众女侍小厮，安排郎中稳婆马车，奔着马家村去了。
白逸赈灾去时，把兵营事务交由林宇，林宇是上宁林家的次子，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生来一股傲气，做事踏实，当年从军就是雷震军，后续白逸收复燕南六郡时，立誓一生追随开阳上将。
“王妃来找林某何事？”林宇见过苏青夺旗一战，飒爽英姿不输男子半分，令他敬畏。
“营中可有马斌一人？”
“营中常住将士千余人，林某未曾听闻这号人物，不过开阳军在东城还有一处兵营，储军三万，会轮流到开阳府受训，不知王妃问的是开阳军营中之人，还是这开阳府营中之人。”林宇为人细致，常住开阳府的将士，从名字生辰到家里亲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只说是在这里做事的，今日有人来寻，我便问下是否是咱们的人。”
“稍等片刻，属下查下名册。”林宇请苏青移步于白逸的书房，悄悄从自己办公的案几中间，拿出名册。
“回禀王妃，开阳军登记在册的马斌有两人，一人是江宁黄头坡人氏，另一名是金陵城郊马家村人氏。”
“那就是马家村那个了，回头叫他去家里一趟，家里来人说他媳妇生了，着急。”苏青展开了笑颜，心里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这次王爷赈灾，侍从名单中有他，估计得和王爷一块回京了。家里来人是生孩子之事么，这事着急属下先去安排。”
“不用了，红玉去安排了。”苏青拍拍林宇的胳膊，离开了兵营。
林宇若有所思，红玉当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那日趁着苏青在演武场大杀四方，趁机叫出苏青的身份，替苏青笼络人心，这次又帮忙安排将士家属生产之事，不知是真心地善良，还是另有所图。
雪灾相比于其他天灾，还算是温柔些的，月余白逸就返程了，家书到时，苏青就巴巴的等着了，白逸下马车的时候，粉糯团子就扑了上来，带着她的小松鼠，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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