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浮岛第六层，设有专门比试切磋的擂台，如今擂台四周，早已是挤满了碧海阁与归云庄的弟子。在那特设的观礼台上，碧海阁归云庄长老尽在席位。

        而且今日，在玄机上人身侧，还有一位特殊的来客，那便是崇川城城主府的姬三公子。

        崇川城城主府的深不可测，路乘风亦是知晓，而且这姬三公子又是出自武陵山庄，所以路乘风对其亦是尊重。

        “晚辈素闻当年江辰师兄，手持巨阙剑叱咤风云，没想到如今又能再一睹巨阙剑威，”姬三公子虽然地位高重，但毕竟是晚辈，说起话来亦是极其温顺。

        “姬三公子若是早生上几年，与江辰二人可以称得上是绝代双骄！”

        玄机上人听着路乘风的夸赞，亦是点了点头。若非姬三公子不愿显山露水，否则必然是当代江辰！

        而在巨阙剑剑封的浮岛上，唯有秦小川一人在此。秦小川望着手中破空剑，玄机上人已是使了手段，让破空剑看起来与巨阙无异。等会儿自己带着破空剑上场，与路靖宇的霄练抗衡，秦小川并未经历过如此大的场面，心中难免紧张。

        秦小川闭上双目，又是将落尘剑法破解招式回忆一遍，有了这破剑之式作为依仗，秦小川略微松了口气。

        事已至此，秦小川必须带着破空剑上前。秦小川睁开双眼，手握破空剑，一缕缕锋锐的剑气弥散开来。

        浮岛六层，玄机上人路乘风等人隐隐已是感到剑气弥漫，路乘风心中不由得一惊。这道剑气极其锋锐，绝非常剑能够施展出，莫非真的是巨阙剑？

        擂台四周，路靖宇手中的霄练颤颤震动，剑气似要冲破剑鞘，横扫而出。路靖宇心中微惊，如此强大的剑气，当属巨阙无疑！

        路归云虽未召唤出仙剑，但是自己与归云剑心有灵犀，在剑气出现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归云剑也是微微颤动，这股感觉极其清晰，唯有遇到强大的仙剑，归云剑才会发出这种动静！

        远处天际，秦小川凌云而来，双掌紧握剑柄，剑柄抵着胸口。破空剑剑身遮挡住秦小川的鼻翼，锐利双瞳各在剑身两侧，剑客身上的那股犀利剑气尽显无遗。

        望着秦小川落空而下，路归云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隐隐感觉，今日的秦小川较昨日有些不同。准确来说，应该是弥漫在秦小川周身的剑气，似有若无，无迹可寻！

        路乘风望着秦小川，神识竟是有些恍惚，那身影，竟是如同江辰降临一般。秦小川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从他双瞳中，路乘风竟是看到了名震天下的剑侠风范。

        “此子将来必成我儿大敌！”

        路乘风双瞳紧盯着秦小川，心中又是生起一抹怒火。如今正道，唯有雷震岳一人胜过路归云，若是碧海阁再出一人，归云庄再想成为修仙正统，便会彻底无望！

        秦小川站在擂台之上，目光扫过四周众人，视线放佛利刃般，没有几人敢与之对视。在秦小川手中，破空剑亦是颤动，因为它发现，在此处有着数把仙剑能够与之一战。

        但随着破空剑的出现，路靖宇手中的霄练剑以及路归云体内的归云剑却是隐隐静止下来，因为单论剑的品阶，它们确实比破空弱上一分。

        秦小川望向前方观礼台上的玄机上人与路乘风，躬身行礼，“巨阙已出，请掌教示下。”

        在场众人目光，又是纷纷转向玄机上人。巨阙剑已出，他们究竟要以何种方式遥祭当年正道陨落的高手？

        玄机上人目光转向路乘风，“路庄主意下如何？”

        玄机上人一侧的姬三公子，则是端起身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遥祭之地选在比擂台，他们想如何遥祭，早已是明知故问。

        “我等乃是修行之辈，与修行者而言，一场精彩的论剑，胜过繁文缛节的盛大祭奠。我归云庄虽未有巨阙这等圣物，但靖宇手中的霄练亦是品阶极高，何不让靖宇与守剑使来一场剑术的切磋，玄机师兄与姬三公子意下如何？”

        见路乘风将问题抛给自己，姬三公子放下手中茶盏，望着下方的秦小川与路靖宇。

        “哈哈，一个是练剑如痴的剑侠客，一位是深藏不露的守剑使，二人视剑如命，以剑道切磋遥祭先烈最适合不过。只是守剑使修为并不及路师弟，所以呵呵，还是应当点到为止。”

        “那是自然，他们二人都不使用灵力修为，单纯以剑术相战，玄机师兄意下如何？”

        路乘风与姬三公子都是赞同，玄机上人自然也是认可。

        路乘风望向擂台前的路靖宇，“此番切磋，单论剑术，切莫使用灵力。”

        路靖宇拱手应“是”，目光又是望向擂台上的秦小川，眼中闪烁着一抹炽热。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路靖宇脚尖轻点，身体凌空一翻，便是跃上擂台。望着近在咫尺的秦小川，路靖宇躬身行礼，“秦师弟，请赐教。”刚刚上台，路靖宇自然记得，此番交手自己是为了探查巨阙的虚实。不过刚刚霄练的反应，路靖宇已是断定，此剑应是巨阙无疑！

        秦小川拱手回礼，笑道：“久闻路师兄练剑如痴，今日能与师兄切磋实属有幸，师弟所学浅薄，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师弟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切磋剑术，并不使用灵力修为，不碍事，”路靖宇自知修为远胜于秦小川，所以对秦小川也是有些轻视。自己的剑术定是远胜于他，即便不用灵力，他也绝非自己的对手。

        “若是师兄允许，师弟便先出招了。”

        “请！”

        眼见自己轻松得了先机，秦小川心中一笑。路靖宇涉世不深，身上还是有着天才的高傲，自认为自己远胜自己，却不知在这第一步，便已是失了先机。

        台下的路归云见路靖宇轻松同意，面上有些不悦，靖宇年少轻敌，玄机上人派出秦小川，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秦小川左手握着剑柄，右手缓缓拔出剑鞘，日光下，银色剑辉映着秦小川黑色双眸，眼神渐渐锐利。

        而路靖宇也是一反平时的拘谨，手掌缓缓拔出霄练，一身剑气与霄练合一，浑然天成。

        一时间两股剑气弥漫天地，狂风呼啸，二人衣袍猎猎作响。

        秦小川眼神眼神陡然一凝，脚步迅速迈出，手中破空剑按照剑法迅速挥动，剑光飘忽不定，但见点点流星极速汇聚，凝聚成一道气势长虹的剑气。

        “长虹贯日！”

        秦小川大喝一声，手中破空剑高举劈下，擂台上剑影弥漫狂射而出！

        “长虹贯日！飞鸿七式第一式！”

        路靖宇眼中透过一抹惊骇，这竟是九头狮驼所用的剑法，这秦小川竟然也已经修成！

        路靖宇本觉得秦小川可以无视，但他一出手便是九头狮驼名震天下的剑术，因为九头狮驼的缘故，路靖宇已经把这套剑术当做天下最强的剑术。

        路靖宇立即不敢大意，当下霄练剑剑影挥动，四周风声再度增强，已是施展出了落尘剑法！

        碧海阁诸位长老望着这招长虹贯日，目光不由得撇了眼玄机上人，他竟然真的早就有收秦小川做守剑使的打算，竟然将飞鸿七式传授给了他。

        秦小川剑法挥出，也是略为一惊。这破空剑是自己的本命仙剑，施展起来定是比其他仙剑顺手，此招挥出，比起之前施展起来威力更大，力度把控更胜一筹。

        秦小川望着路靖宇，果真如掌教猜测的那般，他真是施展出了落尘剑法。如此更好，秦小川看着他的剑招，立即记起，这是落尘剑法的第四式“金雁横空”，当即又是准备起破解此招的剑术。

        擂台下的尹澜衣望着台上的秦小川，自己一直看他修为低，所以便未将他放在眼里。但是刚才见他使出的这招长虹贯日，无论是力度还是准确性都是极高，原来他的剑术已是到了如此深厚之步！

        尹澜衣不禁握了握手中仙剑，待日后定要与他比试一番。

        雷震岳苏清宁郑秋兰三人亦是惊讶，秦小川何时学会了这么高深的剑术，果真是深藏不露，连自己都不曾知晓。

        擂台之上，路靖宇一招“金雁横空”将秦小川招式化解，而后又是骤飞而来，手中霄练一剑劈下。

        秦小川早已是料到路靖宇此招，当下破空剑横在胸前，将霄练挡住。两把旷世仙剑初次接触，两股剑气顷刻间爆发而出。破空剑蓝色幽光，与霄练剑青色辉光分庭抗礼，将整座擂台分为二色。

        路归云心中微惊，秦小川竟然有如此能耐，能够如此恰到好处的破解路靖宇的招式，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挡住了！”

        路靖宇眉眼惊骇，当下霄练抽出，再凝一招。而秦小川则是飞速后退，催动破空剑剑气在自身四周形成一层气墙。

        路靖宇发挥出霄练快如风的特性，当下剑气挥出，却是无人看到这剑气飞往了何处。片刻之后，擂台狂风骤起，四周众弟子墨发纷飞，消失不见的剑气竟是从四面八法一齐飞来，攻击在气墙。

        气墙当即破碎，而霄练剑气也是消失不见。

        “又挡住了！”

        在场众人心脏已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原以为秦小川绝不是路靖宇的一招之敌，而眼下，却是如此完美的挡住路靖宇两招，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路乘风面色凝重，旁人都说路靖宇是剑术奇才，但这个奇才却是在秦小川这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手下，没有讨到一丝上风，究竟谁是天才，一眼便出分晓。

        秦小川望着远处的路靖宇，他知道路靖宇尚还未发挥出全力，因为他是龙凤榜排名第十二的高手，有着自己的骄傲。若是面对自己这个籍籍无名之人，便使出全力，只会让他成为自己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而路靖宇心中越来越重视，他没想到本以为能够轻松取胜之局，却被秦小川牵扯住。而且秦小川今日剑术极其高超精妙，竟能巧妙破解自己的剑招，不知道接下来的几招，他可还能接住。

        路归云望着路靖宇周身渐渐增强的剑气，心中一慌，糟糕，路靖宇又是陷入了剑道之中。

        此番之所以派路靖宇出面实属无奈，路归云出手虽好，但一旦他出手，碧海阁派出的必然是雷震岳；而归云庄除了路归云，也就只有路靖宇能够与碧海阁骄楚一争高下！

        秦小川望见路靖宇剑气增强，便知他已是开始专注于剑道。既是追求剑术比试，自然便不会在注意破空剑的封印。

        当然，若是破空剑没有封印，霄练剑也绝不能坚持这么久。

        两招已破，接下来路靖宇必然会催动落尘剑法最快的两招“有凤来仪”和“金龙出洞”秦小川双瞳紧盯着路靖宇手中的霄练，将这两招破解之法涌入脑海。

        观礼台上方的路乘风，自然是看出了端倪，这秦小川只进攻了一招，其他两招都是做防御，只是破解落尘剑法。这秦小川明显是有备而来，以飞鸿七式引诱靖宇施展落尘剑法，而后专破落尘剑法，使得靖宇误以为秦小川剑法高超，只会使用出更强的招式。

        果然，路靖宇已是被秦小川激发战意，手中仙剑在身前猛然一勾一挑，剑尖顺势向下猛然一滑，周身剑气登时向两侧散去，仿佛凤翼展开。

        “是有凤来仪！”

        玄机上人与秦小川说过这招有凤来仪乃是落尘剑法中最快的一招，剑气横飞，如若九凤纷落，每一缕剑气都锐利无比，能撕金戈之铁，能碎剑灵利器。

        但所谓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秦小川眼睛一瞥，望见一墙角处摆放着九个水缸。当下秦小川纵飞至空中，手中剑气挥洒，直冲水缸，水缸登时炸裂，九条水龙盘旋于空，萦绕在秦小川四周。

        路靖宇剑招已至，剑气切在水龙之上，捡起斑斑水花，但剑气却无一丝穿过水龙。

        “妙极妙极，秦师弟竟懂得阴阳相克，柔能克刚的道理，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姬三公子望着这一幕，也不禁点头称赞，但是他口中的“名师”绝不是指竹风长老。竹风长老丹术虽高，但绝对教不出此等剑术高手。

        玄机上人笑而不语，既然已经宣布秦小川为守剑使，自己传授他剑术也是理所应当。

        擂台之上的路靖宇，望见秦小川轻松破解自己的招式，心中更是惊讶。这招有凤来仪乃是归云庄剑术集大成的一招，即便是路归云都无法轻松破解，这秦小川怎会做到。

        路靖宇心有不甘，再度随手看出两剑，两人仙剑相遇，无数剑风呼啸而起，衣袍猎猎作响。两道残影如若流星，迅速转换，但路靖宇招式皆被秦小川轻松化解。

        两人交手刚合即分，剑法之快，众人皆是惊骇。二人又对一招，纷纷被剑气震退。

        “有凤来仪已使出，路靖宇唯剩一招金龙出洞，待他使出这招，自己再行破解，路靖宇心态必崩！”

        最后一招的破解之法迅速涌上心头，只等路靖宇施展出此招。

        路靖宇望向手中霄练，难道真的如同雷震岳所说，自己是“风有留余，有迹可循”，所以秦小川才会如此轻易破解自己的剑招？

        有迹可循有迹可循

        路靖宇猛地一惊，自己一直使用的都是落尘剑法，无论自己如何连贯施展，但都出自落尘剑法，招法之间必然有着联系，莫不成这便是雷震岳所说的“有迹可循”？

        秦小川望着路靖宇周身剑气，忽然察觉他的气场似乎有些减弱，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没施展出金龙出洞，他心态就已经崩了？

        路归云看的无比揪心，如今又见路靖宇气场减弱，莫非心态已输？？

        路靖宇周身剑气越来越弱，但是路靖宇双眸却是异常明亮，路靖宇轻轻举起霄练，剑法速度极其缓慢柔弱，与之前的剑招完全不同。

        擂台下雷震岳路归云心中皆是一惊，路靖宇竟然放弃了落尘剑法，而是施展起了飞鸿七式中的最后一式——雁落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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