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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includethe44th


商陆在回家的时候,特意放轻了步子,开门时也尽可能地小心,不至于造成很大的噪音。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他这阵子每天凌晨一两点回来的时候,都会把蒲薤白吵醒。

        今天可就更过分了,要是他再跟吴英泽随便聊两句,眼看这天都要亮了。

        为了走路不带声音,他特意连拖鞋都没穿,蹑手蹑脚地朝卧室走去,想在洗澡之前看一看爱人的脸。

        万万没想到推开卧室的门之后,发现床上没有人,商陆愣在原地,使劲儿揉了下眼睛。

        难道是自己还没醒酒吗?

        商陆还没回过神来呢,就听到身后有些动静,从方向上判断的话好像是客厅那边,他迅速转过头,看到蒲薤白正打着哈欠揉着眼,站在客厅门口茫然地看着自己。

        “你是……刚回来还是准备出门了?”蒲薤白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试探性地问。

        “刚回来,”商陆抑制住想要过去抱抱对方的冲动,“你怎么不在卧室睡啊。”

        “哦,我本来想等你来着,”蒲薤白叹了口气,“头一歪就睡着了,抱歉。”

        “什么抱歉,我才该道歉啊,这么晚回来。”

        “工作嘛,我懂……”蒲薤白的睡意渐渐消失,眼神变得清澈了很多,他走向商陆抬手抱住对方,却怎想居然被对方挡住了双臂。

        “我身上太脏……”

        “啧,你怎么还动不动就要说自己身上脏,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蒲薤白执拗地抱住商陆,“辛苦了,直接去睡觉吧。”

        “我还是洗个澡,我刚还吐过了。”商陆又回避着来自蒲薤白的亲吻。

        蒲薤白用力掐着商陆的脸颊,把他的脸正了过来,固执地亲了他一口:“再躲就把你捆床上,信不信。”

        “我信。”商陆笑了一声,彻底放松下来,趴在蒲薤白肩头,“我回来了,虽然一会儿又要走了。”

        “一会儿是几点?”

        “六点半吧。

        “那没多久了啊,去睡吧,我帮你用毛巾擦擦身子。”

        “我不怎么困,可能是熬夜喝酒的效果,现在很精神,”商陆看着自己止不住在颤抖的手,“但也可能是植物神经紊乱。”

        “睡不着就躺着,闭上眼躺一会儿也可以让身体得到休息,这不还是你跟我说的吗。”蒲薤白拖着商陆到床边。

        “你今天为什么特意在厅里等我?”商陆没有顺着蒲薤白的建议乖乖地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拉着蒲薤白的手,晃来晃去。

        蒲薤白耸了耸肩,“没什么,就偶尔也想等等看你到底是几点回家?”

        “你知道我都是几点回家,我每次回来都会吵醒你。”随着商陆思维越来越清醒,他愈发觉得蒲薤白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在隐瞒些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蒲薤白别开视线,沉思了一小会儿,又重新看向商陆,“你是不是真的不困?”

        “嗯。”

        “那要不要吃个……这算是早点还是夜宵呢?要不要来个深夜加餐。”

        这还真是商陆没想到的展开,他跟着蒲薤白走去餐厅,一脸期待地看着爱人打开冰箱门:“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吗?”

        “哦,没有,不是做的,”蒲薤白从冰箱里取出一盒还没有拆封的草莓奶油蛋糕,摆在餐桌上,“是我买的。”

        “蛋糕?”

        “嗯。”蒲薤白拆开盒子,取出一次性纸碟和刀叉,然后认真切割开,“这个季节的草莓可能不那么甜了,不过我看点评说还挺好吃的。”

        商陆越来越没有头绪了,他懵懵地看着蒲薤白端给自己的那一大块儿蛋糕,再懵懵地看着对方跟前也摆着块儿差不多大小的,剩下的半块儿蛋糕摆在餐桌中央,整体看起来似乎是有一种诡异的仪式感。“难道昨天是什么纪念日吗?”商陆搜刮着大脑,但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哦,不是,”蒲薤白先吃了一大口蛋糕,“还挺好吃,你也尝尝。”

        商陆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冰凉又柔软的口感扫去他的部分紧张,“他们家的蛋糕是挺好吃的,难道你就是想吃蛋糕了?”

        蒲薤白又塞了一大口蛋糕,白色的奶油挂在嘴角,他擦也不擦,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嗯,想跟你一起吃蛋糕。”

        难道是生日吗!?

        商陆惊得一身冷汗,但蒲薤白的生日是一月份啊,他还特意给他庆生了来着。那是什么呢?阴历的生日?阴历的生日也是在一月份啊!那是谁的生日啊到底?

        啊?难道是忌日?

        是谁的忌日?妈妈?爸爸?养父?靠,怎么这帮人年纪轻轻就都死了呢,话说回来商陆也不清楚他们几个人具体的死亡日期啊。

        越是绞尽脑汁的想,越觉得哪种可能性都对不上,商陆一脸茫然地吃着蛋糕,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

        蒲薤白三口两口吃完了一大块儿蛋糕,嘴里还塞得满满当当的呢,嘴角和鼻尖都是白色的奶油,看起来简直比桌子上的蛋糕还要更可口。

        商陆吞咽了下口水:“宝贝儿,你得给我点儿提示,到底……”

        “我考上了。”

        “……啊?”商陆的话突然被蒲薤白一句含含糊糊的发言打断,他眨了眨眼,歪头问,“什、你说什么?”

        “我考上了,北大。”蒲薤白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再次发音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商陆把这简单的几个字放进大脑里处理了几轮之后,大脑迅速死机,他连蛋糕都不知道要怎么吃了,叉子掉在桌子上,草莓也非常配合气氛地从奶油小山丘上滚落。

        蒲薤白伸手把那颗滚落下来的草莓拾起来,然后递到商陆嘴边。“正式的录取通知还没有下来,但是陈教授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我低分飘过。我本来想当时联系你的,但怕影响你工作。而且这种事,我比较想当面和你说。”

        商陆木讷地张开嘴,吞下那颗草莓,同时又舔干净薤白手指上的奶油。

        蒲薤白没有收回手,而是任由对方舔着:“所以,下半年开始,我就是北大的研究生了,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商陆摇了摇头。

        蒲薤白的表情从期待变为失落,“……没有吗?”

        商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心情。有一股炽热的情绪正在从心底迸发而出,但又不同于开心和爱意,这种情感让他浑身止不住微微发抖,但四肢却是暖洋洋的,感觉这像是一种正面、积极的情绪。

        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幅度,但下一秒,眼泪却失控了,仿佛这阵迸发而出的情绪全都要通过流泪的方式宣泄出来,他都能感觉到泪水的流速。

        他这么一哭,蒲薤白更是慌了。“怎么……怎么哭了,为什么要哭。”蒲薤白赶忙起身走到商陆身旁,双手帮他抹着眼泪。

        爱人的脑回路与众不同,这让蒲薤白感觉日常生活就活像是临床心理学的课本。蒲薤白哭笑不得地掐了掐商陆的脸颊:“怎么你反而哭了呢。”

        商陆反而越哭越厉害,最后索性扑进薤白的怀里。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心怀抱负却没有任何实现梦想的能力,空有一腔热血又不敢轻易表现,想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一件是有头绪的,反而在寻找方法的过程中发现越来越多的障碍。

        遇到障碍之后,他就会产生退却的想法,他害怕失败,怕现在拥有的将来也都变成奢望。

        原来如此,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不过只是前二十年没遇到过任何难解的题罢了。

        正是在商陆无限质疑自己的这个节骨眼,薤白却丝毫没有受到挫折的影响,无视掉过去的阴影,朝着下一个目标义无反顾地前行。

        商陆放空大脑,感受着薤白把自己紧紧抱住,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慢慢尝试着恢复平静。

        “谢谢。”商陆小声喃喃。

        蒲薤白越来越不懂了:“什么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商陆摇了摇头,抬手抱住薤白的腰:“谢谢,谢谢你是个这么好的人,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语文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我控制不住。”

        “所以你这是喜极而泣?”蒲薤白笑着调侃他,“我有学上,你居然这么开心吗。”

        商陆紧紧贴着蒲薤白的肚子,用力摇头:“不是因为有学上所以开心。”

        “但你还是开心的吧?”

        “比开心还要更开心,”商陆小声说,“这算不算是感动?”

        “哈哈,感动也太过了吧,我还不一定能不能顺利毕业呢。”蒲薤白轻轻揉着商陆的肩膀,“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通过面试吗?”

        商陆又摇了摇头,想起薤白之前说的“如果我被录取了,就告诉你他们最后问我的问题”那回事。

        “其实面试时候前半场感觉特别的不好,”蒲薤白轻声笑了笑,“但最后他们问到对我影响比较深的人。”

        商陆安静地听着。

        “我当时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情随便聊了两句,没想到反而挽回了考官对我的信心,”蒲薤白松开商陆,扒开商陆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单膝跪下,昂头注视着商陆哭肿的眼睛,“给你个机会,你猜猜我当时和考官聊的人是谁?”

        商陆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呢,但他在蒲薤白面前,从来不敢这么自以为是,所以说得委委屈屈:“要是你说的人不是我的话,我会接着哭。”

        “哈哈,”蒲薤白笑着趴在商陆的腿上,“就是你啊,傻子。”

        商陆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听完这回答之后,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向外涌。

        是不是人喝多了泪腺就会比往常更发达啊?

        商陆越哭越上头,从凳子上滑下来,捧着蒲薤白的脸,一言不发地吻了上去。

        眼泪又咸又涩,嘴角的奶油又甜又腻,在喉咙深处的酒精味儿的加持下,这一吻从味道上来说相当复杂。

        但是蒲薤白没有任何抵抗,甚至非常主动地迎合上去。

        商陆第一次产生了“自己不配这么好的人”的想法。他觉得他不配,害怕会出现比自己更优秀、更适合薤白的人。他怕当那一天到来时,薤白会为了自己而拒绝了更美好、更幸福的生活。

        那样的话,商陆觉得自己一定会诅咒自己。

        该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啊。

        坚强起来吧。

        商陆重新找回力量,他稍稍离开薤白的唇,舔去对方鼻尖上的奶油,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我爱你。”

        “我知道,”薤白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幸福,“我也爱你。”

        “恭喜你考上北大。”

        “嗯,谢谢。”

        “一起努力吧。”

        “哈哈,好。”

        商陆轻轻摸着薤白的脸颊,“抱歉啊,我这两天总是会在工作后去陪汪导喝酒。”

        “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工作嘛。不过就是,希望你能少喝点儿。”

        “嗯。”

        “但就算是喝多了,也别因为我跟你说过要少喝酒但你没听话、所以紧张得不敢回来。”蒲薤白假装严肃地说。

        “嗯。”商陆倒在蒲薤白的肩上,开心地应着。

        “还有,如果因为喝断片儿了被人诱惑着去酒店,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哈哈,你会来揍我吗。”

        “我会去揍那个试图把你勾搭走的人。”

        “不揍我?”

        “对你就采取冷暴力吧。”

        商陆嘟着嘴,“不要冷暴力,冷暴力太可怕了。”

        “反正冷暴力我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哈哈……薤白。”

        “嗯?”

        “我感觉,感觉好幸福啊。”

        蒲薤白笑了笑:“真的吗,应酬之后回家晕头转向的都没能睡觉,三更半夜就着酒精和胃酸吃草莓蛋糕,距离工作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眼睛哭肿嗓子哭哑,你的幸福感来源在哪儿啊。”

        商陆蹭着爱人的脖子:“明知故问。”

        “去睡觉吧,稍微儿睡一会儿。”

        “嗯。”

        “谢谢你陪我吃蛋糕。”

        “也谢谢你买了这么好吃的蛋糕。”

        “你真的尝出来味道了吗?”

        “嗯,是甜的。”

        蒲薤白笑着抱紧他,对话稍微停了几秒而已,居然就能听到怀里的人的轻轻的鼾声了。

        这可真是个傻子,但却是个思维复杂的傻子。

        蒲薤白能感受得到商陆最近情绪总是很消沉,可能是跟一直在连轴工作有关,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他发现商陆似乎是那种会把苦处难处都一个人藏在心底的类型,曾经没有发现这一点,恐怕是因为商陆曾经就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困难,而现在,商陆正是在即将离开校园、正式步入社会的转折点。

        他记得商陆在犹豫今后是继续做技术开发还是正式进入娱乐圈的那个时候也有过类似的低迷期。但那时两个人关系就连暧昧都称不上,蒲薤白光顾着琢磨怎么处理对商陆的那种泛滥的感情了,很难再分出精力去体悟商陆的感受。

        如今可以说情况大不相同,蒲薤白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商陆身上,于是很容易察觉到对方心情上的变化。开心不开心,放松还是烦躁,商陆的这些情绪在蒲薤白面前完全是一览无余。

        蒲薤白对此深感骄傲,他觉得随着跟商陆身体关系愈发亲密,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商陆开口说什么、他就能获取对方的真实需求。了解需求之后,接下来就是满足需求了。

        像是饿了渴了想做了这种生理需求,倒是容易得到满足。可紧张、恐慌、失魂落魄时候所渴望的精神慰籍,就很有挑战性了。

        反正相对而言,商陆似乎总能够轻而易举地抓住蒲薤□□神脆弱的关键点,然后强加补丁,进行固化。所以蒲薤白从商陆那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薤白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似乎还从来没有给过商陆什么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光是“工作辛苦了”、“我懂你的苦衷”这种话,说多了就显得苍白,实属无效安慰。蒲薤白希望自己也能像商陆对自己那样,为商陆提供精神上的安抚效果。

        该怎么办呢?他翻过教科书,但书本上的文字都过于生硬,很难让人理解具体该怎么做。他和商陆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完全不一样的思维方式,所以很难推己及彼。

        那就换位思考,彻底把自己模拟成商陆本人,直接站在的对方的角度去感受呢?

        蒲薤白琢磨着商陆这近十天以来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出发,深夜一两点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烟味儿,为了赶进度所以白天连喝水的空闲都不怎么有,不喝水自然也就不会上厕所了,可以想象这种工作力度到底有多强。

        下班之后还有去陪汪导吃饭喝酒,汪导又是个烟鬼,吃饭几个小时就意味着要抽烟几个小时,这二手烟闻多了心情肯定也会很阴郁,再加上酒精长期为身体内脏施加压力……

        蒲薤白还是挺佩服商陆的精神力的,这一看就不是凡人啊,换作别人可能回家就要怨天怨地、充满负能量了。

        但是商陆没有抱怨,没有把工作上的压力带回家,甚至还想方设法地哄着薤白开心,可以说是完美的模范丈夫了。

        所以蒲薤白认为商陆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要是再不想办法让商陆放松一下,对方说不定就要自我崩溃了。

        下次崩溃可就不好说是什么形式了,想到上次是翻墙逃跑、雪地里打滚,上上次是喝到断片儿、冬夜睡花坛……蒲薤白琢磨着再有下次,商陆说不定会有更离谱的举动。

        想要从精神上为商陆分担些什么的话,首先就得知道对方到底在发愁什么。

        蒲薤白把商陆抱到卧室,看着对方傻乎乎的睡相,竟也忍不住地傻笑起来。他笑着凑过去捏了捏商陆的鼻子,然后拽着毛毯给对方裹上。

        嗯,看来最近健身还是有点儿效果的,蒲薤白发现自己抱着商陆走两步已经不会气喘吁吁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商陆最近瘦了,脸颊上都没什么肉了呢。

        蒲薤白心疼地皱了皱眉,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学学营养方面的知识。

        他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在网页里搜索着“营养餐”的时候,突然回忆起自己的目的不是这个。

        是该问问商陆最近工作上的难处才对。

        问谁呢?

        当然了现如今最了解商陆的工作的人就是吴英泽,这也是蒲薤白的首选咨询对象,可他总觉得自己跟吴英泽不熟,对方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太多内情。

        那,冷静下来想想吧。

        这次的《闭环》,编剧是沈峰,导演是汪敬波,制片人是邢振东和程煜飞,女主演是邓红。能够凑齐和光影集团完全对着干的一群精英,那这部电视剧的出品人是谁呢?

        蒲薤白虽然不了解沈峰,但是深知汪敬波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请得动的,难道就只是星南集团出了大钱?他们刻意找光影集团旗下的艺人来做男主演,目的是什么呢。

        就为了撮合邓红跟商陆吗?这造价也太高了吧。

        结合商陆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星南想要通过邓红来让蒲薤白和商陆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蒲薤白又不得不想到,这事儿难道还跟自己有关系?

        现如今自己都是个彻底过气的圈外人了,怎么还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呢?

        蒲薤白绞尽脑汁想了又想,都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太大的价值,甚至还是个隐患呢。

        不过自己要是开口这么说的话,商陆一定会反驳自己……吧。

        啊,等等,这么一想,难道说是商陆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而这个想法被别人知道了?

        商陆到底想为自己做什么呢?让自己二次出道?再次登上电影的舞台?

        这也是有可能的啊,对,毕竟自己也曾请求过商陆,希望能再得到一个机会。

        蒲薤白感觉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但他还是缺少很多信息。不能找吴英泽是因为那人一定会为商陆保密,不能找司半夏是因为她一定会为了保护自己而缄默不言,至于常山和赵问荆……蒲薤白跟他们压根儿就不熟。

        剩下的,也是最好的人选,就是消息灵通的阳起石了。

        蒲薤白立刻给阳起石发了消息:“阳哥,好久不见,最近忙吗?”

        发消息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蒲薤白在发送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时间实在早得异常。

        他内心痛斥自己的心急,然后把手机扔到一旁,冷静下来之后躺在商陆的身旁。

        现在就先不想那些了吧,至少现在商陆每晚还能完好无损地回到自己身边。

        蒲薤白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眼的时候商陆已经在浴室里了。他注视着天花板愣了会神,等待着比意识更先精神起来的部位慢慢消停下去之后,才爬起来看了眼手机。

        六点一刻,外加一条未读消息,蒲薤白抓了抓头发,点进去看到阳起石刚刚给自己回复:“怎么你也要起这么早,给小老公准备爱心早饭吗?”

        蒲薤白瞬间清醒过来,下床跑着到厨房,慌慌张张地取出两片面包放进烤箱,然后翻出来一个番茄和几片培根火腿。

        等到面包片烤得火候正好时,伴随着叮的一声,商陆也出现在厨房门口:“早,你现在也不用复习了,其实不用每天都跟我起这么早来着。”

        “我还能再睡回笼觉,”蒲薤白一边反反复复确认着时间,一边催促商陆去穿好衣服,“吴先生是不是快来接你了,快点儿去准备吧不要让人家等。”

        “今天我争取早点儿回来,我们出去吃饭吧,庆祝一下你考上北大。”商陆凑过去贴了贴蒲薤白的背。

        “不用勉强,等到你的戏杀青之后再一起庆祝也可以啊。”

        “可是我好久没跟你一起好好吃过饭了,是我想回来。”

        蒲薤白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把准备好的三明治用保鲜膜包上,回过身塞进商陆的手中:“好,你的每日情话的今日份我已经收到了。”

        “你的爱心早餐的今日份我也收到了,”商陆稍稍歪了下头,故意凑近对方的嘴唇,“还差今日份的早安吻。”

        蒲薤白虽然表现得很无奈,但只要是和商陆接吻,他内心就从未有过任何一丝不情不愿的想法。不过这次的早安吻并不似以往的蜻蜓点水了,在一次次轻咬和吸吮的空闲之间,薤白稍微睁开眼睛,近距离观察着商陆的脸色。

        眼睛果然有些肿了,商陆眼睛肿起来的时候,双眼皮会非常明显,看起来不像往常那样精神,而是带有一丝疲倦感。皮肤也没有之前要好了,近看的话能发现脸颊和太阳穴附近不那么光滑平坦。

        得给这位资深直男买点儿优秀的护肤品了啊,蒲薤白默默将这件事记录在脑海中的备忘录里。

        最后还是吴英泽的一通电话叫停两个人缠绵的吻的,商陆惨兮兮地耷拉着脸,感觉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我要出门了。”

        “嗯,我等你消息,晚上要是……要是能早回来的话,记得早点儿联系我。”蒲薤白跑着拿来干净的衣服给商陆套上,推着商陆走到玄关,最后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可以提前预约一家好一点儿的餐厅。”

        果然这句话之后商陆双眼又重新散发光芒,“那我今天可得好好加油了。”

        蒲薤白虽然不会陪着商陆下楼,但他会站在书房的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商陆坐上车,商陆也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如果看到自己了的话,就会开心地挥挥手。

        如果商陆有一个普通的职业就好了。

        蒲薤白忍不住再次这样幻想着,他觉得普通的人生反而会更幸福吧。

        等到吴英泽的车开出小区之后,蒲薤白才重新拿起手机,给阳起石回复着消息:“差不多吧,阳哥这么早是要去公司?”

        “今早有晨会。有什么事吗?”

        “如果阳哥不忙的话,想见面聊个天。”

        “上午十一点,到下面这个地址的咖啡厅等我。”

        蒲薤白接到地址之后,立刻定位了一下,发现那里距离公司虽然不远,但确实是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想到阳起石这个人广泛交友的程度,蒲薤白琢磨着这家咖啡厅的店长说不定也是阳起石的老朋友了。

        上午十一点,蒲薤白准时赴约,他站在咖啡厅门口的时候还有些犹豫,毕竟这家店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正在营业。他试探性地推开门,发现店内灯光昏黄,整体是一种古典的装修风格。

        “蒲先生,您好。”前台站着的小哥儿朝蒲薤白笑了笑,“阳哥还没有到,您先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蒲薤白点点头,心里念叨着果然这家店就是阳起石的老熟人开的店,开口说得却是:“好有格调的咖啡厅啊。”

        “过奖,要先喝点儿什么吗?”

        蒲薤白坐在咖啡厅隐蔽的一角,看着木桌上摆着的小贴士:“这个每日推荐吧。”

        “今天的咖啡是产自云南普洱市的卡蒂姆,味道有些独特,没有问题吗?”

        蒲薤白总觉得商陆似乎和自己讲过这个咖啡的品种,保不齐自己还喝过呢。“没问题,麻烦了。”

        他这边刚点过咖啡,正门那边就见阳起石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时尚啊。蒲薤白一边喝着每桌都会配送一杯的冰柠檬水,一边看着阳起石和咖啡厅小哥聊了两句。

        啧,该不会这个小哥儿也是阳起石的陪床吧。

        蒲薤白忍不住这样想,想着,他甚至就直接就调侃起来了:“阳哥的人格魅力还真是难以估量。”

        刚刚落坐在蒲薤白对面的阳起石,挑起眼皮瞥了眼蒲薤白:“好久不见你倒是变得会开玩笑了。”

        “啊,抱歉,让阳哥误会了,”蒲薤白干咳了一下,“我没有开玩笑……”

        “哈哈,”阳起石笑着翘起腿,“你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是挺怀念的。听小夏说,你考上北大了?”

        “研究生而已,含金量也没那么高。”

        “谦虚个什么呢,明明是件可以炫耀的事。”阳起石嘴角带着一抹笑,“不过我想你也不是特意来跟我吹嘘你考上北大这件事的吧。”

        “当然不,”蒲薤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话题,“就只是好久不见,想聊聊。”

        “想聊聊你的小老公在公司的近况?”

        “我老公在公司里和阳哥是同级的关系,您是不是应该换个尊敬点儿的代词来称呼他啊。”

        “哟,居然这么平静地叫他老公了啊,这半年我到底错过了些什么。”阳起石饶有兴致地身体前倾,稍微靠近了些,“不过我在公司还是很尊敬他的,商总年纪轻轻,却很有商业头脑嘛毕竟。”

        “是吗,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公司里是什么样。”

        “是精英上班族的样子,不过就是日常活得不是很精致,所以乍一看去,还是程序员的风格。”

        闲聊的功夫,两个人的咖啡被端了上来,阳起石靠在咖啡厅小哥儿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后者听罢,点点头立刻走开。

        阳起石这才收起刚刚的笑容,语气也正经了不少,“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说吧,想问什么。”

        蒲薤白佩服于这个人的处事和观察能力,他也迅速进入状态,“阳哥知道商陆最近在干什么吗?”

        “在拍《闭环》啊,怎么?”

        “您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剧组从上到下全都是星南集团的人,偏偏要找商陆去做男主。”

        “也不奇怪,毕竟考虑到邢振东做梦都想把赵总按进泥潭。眼看着商陆就要成光影的下一个台柱了,邢振东当然要想想办法来压一压这匹黑马的气势。”

        “可是这么好的剧本,这么优秀的导演,难道不会把商陆捧红吗?”

        “为的就是把他捧红啊,让他一夜成名。”

        “……为什么?”

        “难道说,最怕的不就是突然被捧红吗,一夜成名,十个里九个糊。把他捧得越高,不就能让他摔得越惨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捧杀吗?蒲薤白困惑地眨了眨眼:“所以……其实和邓红也没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邓红就是他们的棋子啊。”阳起石喝了口咖啡。

        蒲薤白又开始疯狂眨眼:“这枚棋子的用处在哪儿呢?”

        “很多啊,”阳起石用食指轻轻敲着桌子,“这个邓红,虽然歌唱得一般,但是她的歌就莫名其妙地很受大众青睐,在短视频横行的现如今,几乎大部分上网、看视频的人,都听过她的歌。她又上过很多电视台的春晚,甚至还上过央视,导致她现在虽然不能算是家喻户晓,但中国网民的百分之五十都听说过她,这样说应该不过分吧。”

        蒲薤白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说到这儿你可能还不明白,我的意识是,她现在自带很高的流量,任何一个和她捆绑cp的人,都会同时拥有这种流量。有得是喜欢明星八卦的网民,大家为了吃瓜可以说是非常疯狂。但是即便如此,商陆可能还是不会拥有跟邓红一样的热度,差的是什么呢?”

        “不会吗?商陆的那部《漫步海洋》,票房不是很高吗?”

        “那部票房高是因为很多是原作的死忠粉,刷票刷上去的。实际上真的有很多人都看过吗?我觉得没有那么乐观。毕竟同时期还有一部门槛很低的喜剧片儿,大多数人在有得选的情况下,是不会去看那种烧脑作品的。”

        蒲薤白低下头,“那么也就是说,商陆现在距离爆火,还差一部低门槛高话题性的作品。”

        阳起石一敲响指,“不愧是考上北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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