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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includethe21st


“今晚得去跟奶奶打声招呼了,她念叨了你半年,快去让她老人家看看你好好的。”有商陆在家,直接导致年前的大扫除提前结束,就在商陆好不容易躺在沙发上打算喘口气儿的时候,商陆的母亲把可乐扔在他肚子上、愣是把他砸醒,然后给他安排了下一个任务。

        商陆浑身都写着抗拒,他难受得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明天不行吗。”

        “懒死算了,”商陆母亲一边用力拍着商陆的屁股,一边拉扯着他的衣领,“快起来,别在这儿占地儿,你躺下别人还怎么坐啊。”

        被揪起来的商陆通过眼神向蒲薤白求救,明明已经对视上了,但商陆却觉得对方是在走神。蒲薤白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商陆很想抽空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但竟然就一下午没找到两个人独处的空闲时间。

        他心里忐忑得要死要活,就怕是他的老父亲跟蒲薤白说了些什么。想到这儿,商陆看向父亲那边,发现人家仍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擦着那几支价格不菲的鱼竿。

        “而且奶奶也想看看薤白呢,这半年总是念叨,说薤白什么时候再来呀,说得我都听烦了。”商陆母亲继续添油加醋。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蒲薤白终于有了反应,回过神笑着说:“原本计划着昨天就去打招呼的,一会儿准备些礼物就下楼去吧。”

        商陆又开始不高兴了,他总觉得蒲薤白跟着自己回了老家之后,仿佛就不是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儿了。难道说讨好自己的家人比讨好自己更重要吗?

        可是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商陆又会自我斥责。凭什么蒲薤白还需要用心来讨好自己呢,不讨好又怎么样呢,难道自己还会因为对方的用心程度来决定自己对对方的爱意?

        他意识到感情这种东西并不一定要追求真正的对等,因为首先他放弃了平等的权力,于是也就不再需要为“谁付出了多少”这种无聊的事情而过分费心思了。

        商陆回忆起之前蒲薤白因为“邓红绯闻”的事情而心生嫉妒,仔细想来,那本质上来讲并不是平等不平等的问题,而是蒲薤白如今都没有真的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彻底的安心。

        这也没办法彻底的安心,兴许蒲薤白的“心惊胆战”要一直持续到死亡那一天为止。或者说,商陆也该心惊胆战起来,因为不知道未来哪一天蒲薤白会变心。

        结了婚的人还有离婚的呢,亲生母子甚至都有断绝关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绝对性。

        可是每天都为一种可能性而提心吊胆,那样活着也太累了。

        商陆早就想开了,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让更多的人都可以及时行乐就是他的理想了。

        所以,无论自己的父亲到底和蒲薤白说了什么,导致蒲薤白产生了什么样的心情变化,商陆都决定要平静对待。

        想着这些的商陆,此时此刻正坐在角落端着一杯起泡酒愣神。他们最后当然还是决定去奶奶家探望,顺便吃个晚饭。奶奶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家都围着蒲薤白问这问那,自己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多余的人,缩墙角只为了不碍眼。

        好弟弟商洋当然选择跟商陆保持一队,喝不了酒就端着饮料,哥俩儿一块儿坐在角落,安静地看着属于蒲薤白的“热闹”。

        “喂,”就在这个时候,商陆的表哥端着杯子凑到商陆旁边,悄悄指了一下蒲薤白,然后低声问商陆,“你们……不会来真的吧?”

        商陆麻木地看着表哥,“看微博了?”

        “嗯呢。”

        商陆点点头:“那你没错过什么。”

        “我靠,牛逼。”表哥笑着拍了一下商陆的肩膀,“牛啊,上完女的上男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男人就要上男人?”

        “别这么低俗行不行……你把人说得像是动物一样。”

        “人不就是动物吗。”

        “……啊,嗯,也没错。”商陆叹了口气,“奶奶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她老人家又不懂这些。”表哥靠着商陆肩膀,“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是就一时兴起?”

        商陆突然没了向别人多费口舌的精力,他无力地看着表哥,“你要是觉得我是一时兴起,那就算是一时兴起吧。”

        表哥沉默片刻,又笑了一声,“去你的吧,你这表情看着就是在随便对付我。我靠,你居然是认真的……为什么啊?”

        “你跟你老婆结婚的时候,有想过为什么吗?”

        “她人很好,我想照顾她,想组建家庭,想有个孩子,这不都是理由吗。”

        商陆又点点头,“你看,你也说了,这不都是理由吗。”

        “但你们不能生孩子啊。”

        “万一将来科技革命呢。”

        “哈哈你认真的吗?”

        “肯定是开玩笑的啊,”商陆喝了口酒,“孩子,又不是最重要的。”

        “怎么不是,对于国家而言,孩子就是最重要的啊。”

        商陆一口气把酒全都喝干,“说得对,这的确是最麻烦的问题。但既然是问题,就肯定有解决办法,一步一步来吧。”

        “唉,不知道该怎么说,”表哥翘着腿,抬起头思考了一阵,“那你们将来要举办婚礼吗?”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话题,商陆眼前一亮,看向表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婚礼吗?”

        “不是,你不觉得俩男的搞对象很奇怪吗?”

        “那有什么奇怪啊,你嫂子天天跟我说这个cp那个cp的,我都快被她洗脑只有同性是真爱了。好歹年轻一辈儿都不觉得奇怪,而且在美国,这还是政治正确呢。”

        商陆再次找到了一些安慰,他松了口气,也脱力倚靠着表哥的肩膀,“也是啊,哈哈。”

        “怎么了啊你,”表哥没有嫌弃地推开他,而是发力支撑起商陆,“怎么看你有气无力的。”

        “我……在做一个决定之前,没有想很多,也没有想得很复杂。”商陆盯着面前那瓶起泡酒里的气泡,视线随着那些气泡慢慢上移,“但是很多人和我说,你是个社会人了,做事之前要考虑周全。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我不走脑子的行为,给社会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如此一来,也就难免会开始质疑自己。”

        这番话他没有对商洋说过,所以第一次听到哥哥的心声的商洋,心情不知道是该雀跃还是该沉重。

        但表哥却没有表现得多深沉,“怎么回事儿啊小老弟。”

        商陆愣了一下,然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推了起来。

        表哥摇晃着商陆的肩膀,前后用力一晃的那种,晃得商陆有点儿头疼。“怎么回事儿你,商陆儿,呵呵,真没想到有天我会对你说这话……你现在表现得就很不像你啊。”

        “凡哥啊,人都会变,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我当然知道人都会变,我这不就是觉得,啧,唉,你唯一让我过去特别佩服的一点,居然让你给变没了。”

        “什么啊,哪一点?”

        “哈哈,你还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有次问你一道题吗,”表哥笑了起来,“当时有一道英语的选择题,选择whocare还是whocares,我总是记不住选哪个,就去问你。”

        商陆何止是没有忘记,他点点头,“那天下雨,我也没能出门儿去图书馆,我记得,是第三道题。”

        “也没必要记得那么清楚……就说,你记得你当时怎么跟我解释的吗?”

        “我没跟你解释啊。”商陆眨了眨眼,“我只是说了句who他妈cares。”

        “对对对!哈哈,这句who他妈cares,真的要把我笑死!”表哥用手拍着桌子,“你还记得你说这话的时候的心情吗。”

        商陆陷入回忆当中,他记得那时候他高一,每周的六日两天他都会跟朋友相约图书馆。朋友是个将特立独行贯彻到底的人,往往两个人都会被旁人侧目,商陆问他“被别人翻白眼儿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堵心吗”,朋友翻了个白眼儿说——

        “who特么cares。”商陆小声念叨着这句话,慢慢地从茫然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明明是一句非常不负责任的话,但商陆却真的从中感受到了对抗群众的力量。

        “商陆儿,有的人的我行我素,会给别人造成困扰,”表哥拍着商陆的肩膀,“但你的我行我素,我觉得不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你那种强迫症一样的正直吧。你别让别人影响到你最本质的东西啊。”

        商陆发自内心笑了出来,他觉得在这次回家之前,自己接触到的人都在跟自己讨论“社会”与“价值”、“正常”与“偏见”,但回到家,商陆听到的都是全然不同的话题。

        父母依旧和自己争论着无所谓的家常,弟弟依旧是想要为自己争取来一点儿父爱母爱,表哥依旧认为自己是那个我行我素的怪胎。

        这个家,没有给商陆一个非常美好的童年回忆。

        但是回到这个家,商陆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就是自己,自己能够活成自己的样子。

        关心别人当然可以,但那只是关心,而不是迎合对方来改变自己。关注舆论风向当然可以,但只限于关注,决不能听从大众来改变自己。

        商陆拿起酒瓶,给表哥满上,也给自己满上,他先举杯,碰了一下表哥面前的杯子:“谢了,兄弟。”

        表哥也很给面子地举杯,“客气。”

        商洋在旁边看着那两个哥哥干了杯,自己则是抱着饮料,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说回婚礼的问题,”商陆转着杯子笑了笑,“真要举办的话,只能去美国吧。”

        “哟呵,那你要是包机票的话,我肯定去捧场,我还没去过美国呢,正好当旅游。”

        商陆点着头,“那是肯定的啊,包机包吃包住。”

        “要是举办婚礼的话,要在美国的哪个州啊?”商洋也加入这个话题。

        “得找个有著名景点的地方,诶我一直挺想去纽约看看的。”表哥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

        “你们这明显就是目的不纯了。”商陆心情轻松了不少。

        哥儿仨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闲聊胡扯,东一句西一句聊得热火朝天,逐渐声音就要压过蒲薤白那边的大人们了。

        奶奶听到声音,才想起来自己有个亲孙子被自己冷落了,突然喊着商陆的名字让他过来。

        听到呼喊声的商陆只能听话地走过去。

        奶奶拽着商陆的手,“让奶奶好好看看,我们大陆陆变样子了没有。”

        “嗐,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变样子呢。”商陆尬笑着。

        “是啊,是啊,是时候该找个好朋友了。”奶奶内涵地朝商陆眨巴着眼睛,“我们大陆陆这么帅,没有个好朋友吗?”

        一家子都知道奶奶口中的“好朋友”指的是“女朋友”,所以他们听到这话,都下意识地看向蒲薤白。

        蒲薤白发现自己又成了众人注视着的焦点,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才明白“好朋友”的深层含义。

        商陆就只是笑了笑,想到蒲薤白嘱咐自己不要向奶奶出柜这码子事,只好先回答:“这着什么急呢,我才二十一啊奶奶。”

        一听这话,奶奶可不认同了,“怎么叫着急,这不是着急,就是找着合适的,先处着。不要太漂亮的,也不要性格太强势的,就找个顾家体贴的好姑娘。”

        奶奶这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内涵地笑了一声。

        深知大家在笑什么的蒲薤白,窘迫地低下了头。自己可真是不符合奶奶给商陆规定的找对象的要求啊,不能漂亮,也不能性格强势,顾家体贴可能还行,但自己不是个姑娘……

        商陆留意到蒲薤白正低着头,顿时觉得“约定”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他想到刚刚回忆起来的那句“whocares”,然后眼神坚定地向奶奶说:“我在处着啊,我有好朋友,我们正处着对象呢。”

        听到这话之后,蒲薤白吓得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商陆。

        奶奶更是双眼放光了,用力握着商陆的手,“是吗,那就行,我就说,我们陆陆这么帅的小伙子,肯定有朋友啊。”

        “奶奶,蒲薤白就是我的好朋友。”商陆说得非常肯定。

        蒲薤白却很想逃。

        奶奶明显就是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老人家松开了商陆的手,表情变得困惑了些。

        商陆伸手抱住蒲薤白的肩膀,“我在跟薤白处对象呢,奶奶,您看我给您找的孙……这应该叫什么辈分儿呢。”

        一家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不出来的就只有蒲薤白,他揪着裤子,不敢看奶奶的表情。

        “哦,哦……”奶奶好像终于纳过闷儿来了,脸上的困惑慢慢消失不见,“行,行,挺好啊。嘿你瞧我,都没看出来。我们陆陆这是把好朋友带回家过年来了啊。”

        蒲薤白僵硬的身体突然一颤,双手都开始发抖了,他张了张嘴,抬头时正好和奶奶对视上。

        “这叫什么辈分儿,就当我孙子吧,有这么好看的孙子,可得让我好好跟别人显摆显摆。”奶奶左手攥着商陆的手,右手握着蒲薤白的,“好好过日子就行啊,好好过日子就挺好。”

        蒲薤白一言不发,商陆代替他应着:“那是肯定的,我们日子过得好着呢,您就放心吧奶奶。”

        “手怎么这么凉啊,”奶奶松开商陆,换成两只手都握着薤白的手,“屋里也不冷啊,去靠着暖气坐着吧,这孩子,太瘦了,太瘦就容易手凉。”

        蒲薤白盯着奶奶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视线慢慢被泪水模糊。但他又得忍着不哭,所有的泪水都要咽回去。那顿晚饭他就只吃出来了咸味儿,后背靠着暖气片烤得他浑身燥热,脸上一直挂着一抹红润。

        商陆没再和他有太多的互动,年除夕前夜还需要干很多活儿,他又把奶奶家的厨房彻底“翻新”了一遍,然后帮忙炒豆沙,包豆包儿。炒出来一锅豆沙之后,商陆偷摸给蒲薤白先盛出来了一小碟儿,叫他尝尝味道。

        “甜不甜?”商陆满是期待地看着蒲薤白。

        蒲薤白又想哭了,他倔强地抿着嘴,然后小幅度点点头,“甜。”

        商陆不知道蒲薤白在想什么,但已经无所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了,既然想通了“感情的付出并不一定要平等”,那就不该再斤斤计较为什么对方的反应总是不符合自己的设想。如今的商陆,愿意无理由地包容蒲薤白面对自己时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情绪。

        想着,商陆趁没人注意他们的时候,亲了一口蒲薤白的嘴角。

        蒲薤白果然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哈哈,你嘴角沾上豆沙了,”商陆揉着蒲薤白的脑袋,“是挺甜的,这样蒸出来的豆沙包才好吃。”

        蒸馒头、炖肉丸子、炸素丸子、准备红烧肉和猪肘猪蹄,一家人忙碌到将近零点,才各回各家准备休息一晚转天再战。

        一直在厨房做半个主厨的商陆,一晚上过去满身都是油烟味儿,他这次回到卧室也不敢直接趴在床上,而是选择趴在地上喘口气儿。

        蒲薤白跪坐在他身旁,按着他的后背,轻轻晃了晃:“躺床上去吧,这样容易着凉。”

        “……我懒得洗澡了,”商陆撒娇似的缩了缩脖子,在地上打滚,然后枕上蒲薤白的膝盖,“就让我睡地上吧,不用管我了。”

        本来以为蒲薤白还会像往常一样“严厉”地呵斥自己赶紧起来,但商陆却没等到对方的严厉声音,等来的居然是温柔的抚摸。商陆困惑地睁开眼,看到蒲薤白正盯着自己愣神,他也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你是对我无语了吗……”

        蒲薤白笑着摇了下头,然后轻轻把商陆的脑袋放在地板上,紧接着他自己也躺了下来,和商陆并肩躺在地板上。

        “这是你的新招数吗!既然我不起来你就跟我一起躺着,让我不得不起来?”商陆心里直呼高明,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却被蒲薤白一把抱住。

        蒲薤白什么都没有说,抱着商陆,头贴着对方的脖颈。

        商陆虽然平时也经常有不懂蒲薤白在想什么的时候,但从未现在这样如此没有头绪。他仔细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想到蒲薤白下午和父亲一起出门洗车,就觉得恐怕父亲是真的和蒲薤白说了些什么。

        “薤白,”商陆轻拍着蒲薤白的后背,为了安抚对方,也是为了安抚自己,“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蒲薤白点点头。

        “你就当他是放屁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蒲薤白笑了一声:“你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觉得那肯定是没有价值的话吗。”

        “如果是说了好听的话,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不开心呢。”商陆反问。

        “我没有不开心,”蒲薤白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逞强,“而且,其实正好相反。”

        “相反……是说,你其实很开心?”

        “嗯,嗯……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开心,严格上来说,应该算吧。”蒲薤白的语气听起来犹犹豫豫,“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这就让我开始好奇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了。”商陆并不觉得他的父亲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但仔细想想,父亲和自己以外的人聊天时都非常亲和。

        蒲薤白再次陷入安静,商陆很知趣,没有再次打破沉默。

        “他让我好好对你。”蒲薤白的这句话,像是深思熟虑之后说出口的,很突然,语气也很沉重。

        商陆原本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杀伤力,但莫名感觉内心深处在发痒,然后这种痒的感觉迅速扩散。他蜷缩了一下四肢也没能得到任何缓解,就只能渐渐缩成一团。

        缩成一团的商陆被蒲薤白紧紧抱着,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在地板上静静地呆到深夜。

        直到蒲薤白打了个喷嚏,商陆才终于从地上爬起来。

        “夜里还真挺冷的。”商陆用袖子抹着脸,心里庆幸着好在房间里比较黑,所以对方应该看不到自己脸上的泪痕。但一开口,这浓厚的鼻音似乎就没办法解释了。

        “嗯。”让商陆感到意料之外的是,蒲薤白的鼻音也一样很重。

        两个人就着床头灯那点儿亮光互相看了看彼此,哭肿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对着笑出声。

        “哈哈哈……”商陆笑得差点儿仰头再次倒地,“你为什么也哭成这个傻样儿!”

        “小声点儿!会吵到别人睡觉的。”蒲薤白也是笑着说的,他擦了擦鼻子,“为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人好像情绪一激动就会哭啊,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

        “原来如此,那我可以理解为,因为我家人没有否认我们的关系,所以你很高兴吗。”商陆牵起蒲薤白的手。

        蒲薤白鼓着嘴点点头,“我原本以为我会被赶出你家门,然后我要下跪磕头求原谅呢。”

        “那你的想象也太夸张了,我家都是文化人,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样为难一个人。”

        “但他们一直对你很严格,我以为……我曾经真的担心过来着,担心你的父母真的对你没什么感情。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的存在肯定会让你和家人的关系变得更僵。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大家都是颜控,可真是帮大忙了,”商陆亲了亲蒲薤白的手指,“还有,你长得这么好看,也真的是帮大忙了……”

        “你这么说我可能就开心不起来了……”蒲薤白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对了。”

        “什么?”

        “就算是你将来变老了,”商陆突然想起商洋的那番话,然后攥紧蒲薤白的手,一板一眼地说,“我也一样会很喜欢你。”

        “……什么啊,干嘛突然说这个。”蒲薤白向后退了退,“我现在受不了你这么热情,不是说好了吗,昨天晚上是在你家的最后一次。”

        “哦哦,我不是求爱的意思……”

        “可以了真的,你不用把所有的话都说得这么直白!”

        “我就只是想说,我觉得我是这样,可能我们家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吧,大家起初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很喜欢你,但是接触过之后,长得好看就成为了喜欢你的其中一个理由,不是全部。”

        “能、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其实很……受宠若惊?但是说真的,你家人长得也都很好看啊,他们不该是习惯了人长得好看吗。”

        “我听说长得好看的人反而会对人的长相变得更为苛刻?”

        “这怎么听起来好像一个学术报告。”

        “哈哈,”商陆又忍不住傻笑了一下,“你也该改口了吧。”

        “改……改口?”蒲薤白的思绪还停留在学术报告上。

        “是啊,不该说是‘你家人’,而是‘咱家人’。”

        蒲薤白再次愣住,然后一掌把商陆的脸推开。

        “干嘛又这么暴力!”商陆抓着蒲薤白的手腕。

        蒲薤白带着哭腔,小声说:“我特么已经不想再哭了,我不想当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动不动就哭哭哭,哭个屁啊我真是。”

        商陆再度捧起蒲薤白的脸,“唉怎么办,我现在有一种很矛盾的想法,不想让你哭,但又想让你哭。”

        蒲薤白“怒气冲冲”地瞪着商陆。

        “不想让你哭是因为看你哭我会觉得胸口发紧,”商陆进一步解释着,“但想到你哭的原因,我又觉得胸口暖洋洋的。”

        “你这是不是心脏有病啊。”

        “哈哈……”商陆把蒲薤白拥入怀里,“也有这个可能吧,有可能。”

        “你身上油烟味儿好重。”

        “抱歉。”商陆一听这话,赶忙想要松开蒲薤白。

        但蒲薤白却揪住他的衣服,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我不嫌,就是觉得有点儿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那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蒲薤白又摇了摇头,“累了一天,明早再洗吧。”

        “那……”

        “衣服脱了,”蒲薤白松开商陆,说着就开始动手,“我帮你脱。”

        眼看着就要被扒光的商陆心里慌慌的,“你每次给我脱衣服竟然都会给我一种你要上我的感觉……”

        蒲薤白用力戳了一下商陆的肩膀,骑在他身上,低头看着他:“我说我要上你的话,你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商陆摆出一副“娇羞”的表情,挡着自己的胸口、捂着半张脸,“就是想让你温柔一点儿。”

        蒲薤白绷不住,再次笑出声,并象征性地掐了掐商陆的脸颊:“看你这怂样儿。”

        “怎么叫怂呢,我这不是在诱惑你吗?”

        “我们对诱惑可能也有不同的理解。”蒲薤白说着,一边俯下身。

        “薤叔叔,请问,你在干什么?”

        蒲薤白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言传身教来告诉你什么叫我理解的诱惑。”

        “……”商陆揉着蒲薤白的头发,“不是说不做来着。”

        “嘘——”蒲薤白歪头,一边亲吻着,一边小声说,“别出声音。”

        商陆又度过了煎熬的一夜,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觉得像是一晚没睡,他向右侧过头看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又向左侧过头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睡得很沉的蒲薤白,又抬头向下看了看自己那依旧精神的“老伙计”,再重新躺下长叹口气。

        想去酒店了,或者说,得去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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