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临阙阁

青州城西北角某处宅院。
        早已易装的李红妆提着苏漫城走了进来。
        此时的李红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先前的嬉笑玩闹之色，整个人面目清冷，肃穆英气逼人的脸上威势逼人。
        这会儿的天色已渐渐暗了一分，天上的雪也仅剩下几片，悄无声息的落下。周遭一片静谧，只有微微风声自前堂的风洞中传来几声呜咽。
        李红妆顺手将苏漫城丢在老屋一角，独自在天井中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目光停留在天井下的假山上，也不知是在看这处室内盆景，还是在看着盆景上的积雪。
        一袭胜雪白衣，也不言语，便见出神的李红妆渐渐陷入沉静，不一会儿便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时辰。
        蓦然，四周卷起一缕轻风，不远处的黑暗里便传出一声轻响。声音很轻，却恰好能引起李红妆的注意，像是对方有意让她听到。
        随即，李红妆便回了神，涣散的目光也重新清明。
        回头朝阴影里瞧了一眼，李红妆又复看向假山，一道本不应属于她却又实实在在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冷秋呢”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他去了北边”
        李红妆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竟显得有那么一丝刺耳，却无有意外的在这天井中回荡。
        “是因为他觉得我没有资格掌管临阙阁，还是觉得我的决定有问题”李红妆忽问。
        身后又陷入沉默，像是对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迟迟不敢开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冷秋”未来的原因，他是知晓的。
        静了一会儿，李红妆这才开口“罢了，反正眼下也用不到他，就让他折腾去吧”
        “替我带句话”李红妆转身道，“临阙阁虽由老阁主一手设立，但是现在它却由师父说了算他不听我的可以，若是惹我师父不高兴，恐怕谁也保不了他”
        接着，便见她手中的一团雪悄然滑落，灵动的双眼中突然泛着冷光“在老阁主还没有指派人接管临阙阁前，让他最好安生一些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明白，到底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手段狠辣”
        也不知黑暗中的人对李红妆的这番话是何反应，但见两道阴冷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便即恢复如常。
        静坐在庭中的少女似是没有注意，忽然叹了口气“姓沈的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就在东边的林子里，未免打草惊蛇，我只在外围安排了人在那里盯着。他似乎中了毒”
        李红妆摆了摆手“找到他就好青州万宝楼这里，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李红妆嗤笑一声，两眼怒意一闪而过“给你们两天时间，若是还查不到它背后的人，就让你们白虎堂的人去领罚吧”
        “是”
        安排完此事，庭中的少女终于起身。她看了眼旁边的苏漫城，道“叫上几个人，找个地方好好安置他，此人说不定会有点儿作用”
        说完这个，李红妆径自穿过风洞，就此离开。
        不一会儿，院中黑影一闪而过，而墙角的苏漫城也随着这个黑影，消失在了院中。
        过了许久，庭中一角忽然声起，只见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李红妆刚才出现的地方。仔细一看，竟是不久前在福园客栈露面的郑继先和一位面色如枣的灰袍老人。
        “临阙阁有点意思”
        郑继先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站在他身旁的灰袍老人也不由得眉目紧锁，神情凝重，似是对于刚才听到的一番话有些震惊。
        临阙阁的存在，这些年似乎已经渐渐被忘记。但是对于灰袍老者这种上了年纪，以及郑继先这种家门久远的江湖子弟来说，再也响亮不过。
        要说起来，临阙阁虽系属武林盛传的“一城二阁三宫四派”中的“二阁”之一，可完全不同于一般的江湖势力。
        因为它完全是由朝廷，准确的说，是由当今的皇帝龙武帝所设。
        五十年前，龙武帝率军起义时，这临阙阁便是他笼络天下英豪，暗中抵抗外族统治的一把利刃。
        三十年前，龙武帝一统天下，这临阙阁一变，又成了朝廷暗中埋藏在江湖各大小门派中的一把刀子，是为掌控、调和朝野上下的稳定而设立的一处暗堂。
        而如今，当今天下虽仍有纷争，可中原、江南一地的百姓还算安定，朝堂之上也随着这三十年的变迁，人心一致，这把利刃便渐渐地“收刀入鞘”，成了皇帝的私用势力。
        时过境迁，当年人人口中的“临阙阁如何如何”，自然也变成了“临阙阁是个什么东西”。若说起来，大多江湖晚辈，都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号。而郑继先之所以知道，也是从老一辈的口中听来。
        更有趣的是，他还知道自家连云寨的兴起，还和这个临阙阁有着不小的干系。
        不过此时，让他疑惑不解的，并不是沉寂已久的临阙阁突然现身青州，而是那位年纪轻轻、长相甚为可人的小姑娘，竟似乎是“临阙阁”里一个地位不低的人物。
        “石老，刚才那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思考了许久，郑继先忽然对身旁的老者问了这么一句。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气势内敛，周遭刀意盘旋，我应该不是对手”
        郑继先皱了皱眉“刀传闻临阙阁四堂，青龙主剑，白虎擅刀难道是白虎堂的”
        老者又叹一声“少爷，请恕老朽孤陋寡闻。恐怕天下之中，对于天阁了解的人也不过两掌之数对于它咱们实在是两眼一抹黑”
        郑继先看了眼身旁愁眉苦脸的老者，笑着安慰道“好啦，此事也没什么好内疚的唉，爹派我到青州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接着，便听两声叹息先后响起，不断回荡在这座空旷的宅院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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