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一问一千两
当于镖头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徒弟们离去后，围观的百姓也随即散去，酒馆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啪，啪，啪！”
沈墨飞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掌声就响了起来。扭头看去，见柜台后的师靖才终于舍得离开椅子，一边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走了过来。
“小兄弟，好功夫，好手段，好算计！”
直到他走出钱柜，沈墨飞才看清对方体型。
师靖才身长七尺有余，远比他坐在台案后看起来要高大许多。长着两条粗如木椽的肥腿，每走一步，裤摆都会随着他的肥肉一同抖动。跟前挺着个好似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大肚腩，让人几乎怀疑他低下头还看不看得到脚下的地面。就连他一双臂展甚长的手，也长满了肥肉，令人一见之下立便想到了外面肉铺上摆着的白花花猪大腿……
十几年不见，这个原本就很胖的掌柜，愈发显得臃肿。
沈墨飞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相救之人会告诉自己，有麻烦就来找这个胖子？一个成天坐在店里不动弹，整个人又胖成了这副模样，除了手上似乎有着不凡的功夫，却完全想象不到，对方会如何替自己解决问题、处理麻烦。
然而，该有的礼仪还得有。沈墨飞见对方走来，起身笑答：“掌柜一连说了三个‘好’，在下惶恐，却浑然不知掌柜所说的‘好’，都好在哪里？”
师靖才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似乎都要被脸上的赘肉遮住。走到桌边，身为主家的师靖才抬手摆出个“请”的手势，当先落座，又扭头朝伙计道：“清场，关门！再去前街弄几个菜来！”
伙计得令，请走客人，掩好酒馆大门，挂好“歇业中”的木牌，便一溜烟的从后门离开。
沈墨飞看着这机灵伙计忙活，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看样子，这个貌不惊人的伙计做这种事，并非第一次，怎地如此熟门熟路？
待得伙计离去，师靖才接过沈墨飞递上的酒杯，笑道：“小兄弟如此说，不知是装傻，还是在考教老夫？
单凭一手隔空取酒就已不凡，加上你一连倒的三杯酒，一杯热，一杯冷，一杯碎，仅凭这个本事，天下就没有人做得来，你说，这不是好功夫是什么？
以雷霆之势教训了一顿福威镖局镖师，后表面上给老于道歉奉酒，实则通过这种方式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这不是好手段是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落了于总镖头以及福威镖局的面子，以高深莫测的功夫使得对方不敢报复，转眼又送出千两银钞，让他们感恩戴德，却俨然忘记了此事只要传出去，福威镖局恐怕难在锦溪立足……你说，这不是好算计是什么？”
沈墨飞面色平静的听着对方一句一句道来，手中的酒也喝了两杯，果然如伙计所说，兑了水，味道始终有些不对。不过，他发现师靖才在细数自己的“好”的时候，脸色渐渐有些不对劲，看样子似乎对自己的手段有些不喜。
“掌柜不必生气。人活世上，行事不过从心、不逾矩五个字。在下虽然做不到圣人那般高尚，但也不是个喜欢算计旁人的性子。事从轻重缓急，方才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说着，沈墨飞指向桌上的掌印，道：“如果有人这样威胁您，您还能安稳的坐在钱柜那里受人胁迫么？”
“嗯？”师靖才顺着沈墨飞的目光望去，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尴尬。
酒馆内不纳光线，屋内的桌椅板凳用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更换，色泽偏暗，方才他坐在柜台上，自然注意不到于镖头在桌上做的手脚。此时看来，这老儿之所以遭沈墨飞算计，也算是咎由自取。
“唉……”师靖才叹道，“看来若是你不留给他一千两银子，福威镖局恐怕捱不过两个月，整个镖局里的人就要喝西北风。刚才对你有些误解，看来是师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杯酒权当致歉！”
盏中顿时被一饮而尽。
二人一释前嫌，说起话来倒也轻快了许多。因为彼此不相识，话题也仅限于福威镖局和酒楼里的一些小事。
两人就着话题对饮过七八杯，伙计终于提着两个食盒赶了回来。
美食上桌，师靖才叫伙计取来头酿杏花村，与沈墨飞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沈墨飞按捺着心事，这才等到对方的询问。他知道，对方肯定看得出自己的来意。
师靖才笑道：“若我没猜错，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沈墨飞顿下手中的酒杯，沉吟道：“是。有人告诉在下，掌柜的可以帮我解决问题，也可以帮我处理麻烦！”
师靖才似乎很喜欢这种烈酒，一杯一杯的喝个不停：“找我帮忙，价钱可不低！”
沈墨飞恍然。这才明白为何酒馆生意如此惨淡，还能坚持多年。
好奇之下，不禁问道：“什么价格？”
师靖才将沈墨飞上下打量一番，咧嘴一笑：“解决问题，一万两，处理麻烦，十万两……噢，对了，近几年像你这样的冤大头不多，我便新增了一项业务——回答问题。”
“回答问题？”沈墨飞怔住。
师靖才点了点头：“一个问题，一千两。只要我能答上，你就得给我一千两。”
沈墨飞不会傻到问“若是不给会怎样”，而是注意到另一个关键：“一个问题，一千两？若是我问你姓什么，也得收一千两？“
师靖才哈哈一笑：“不错！”
沈墨飞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倒也划算。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如果能提前知道它的秘密，花上一千两，倒也划算。”话虽如此说，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个和来时目的不同的念头。
然而师靖才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摇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都能告诉你。我们这种行当，该说的时候会说，不该说的事情，便是丢了性命，也只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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