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诸犍
有头有脸的宗门弟子越往圭山去，越正常的大脑越容易被诡异的摩息所侵蚀，其中受影响的莫过于没有修为基础的华子清。
他的脑壳在嗡嗡叫，有千万道妖魔鬼怪的嘶叫声在折磨着他，本就疏散的灵识在逐渐分离，身体控制不住往下倒，脸色狰狞，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苏念念伸出手，拉住他：“没事吧，念净心咒，别被影响。”
“师姐，我不行了。真的，我感觉我要死在圭山半腰。”
“废话！听我的没错，快打坐，念起来。”
华子清席地而坐，微微颤抖的双手，往两边膝盖上放，嘴里开始念咒。
苏念念吁了一口气。
纵观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干扰，希箐师姐和二师姐受不住，已经在作呕，吐的肠子都悔青了。
殷晨将食指顶在太阳穴的位置，镇气凝神，借此避开群魔嘶叫的干扰。
郯弦宗的几位道长，执意往前走，最不受影响的是张真人。其他弟子屏气凝神，用宗门特定的驭成心法，防止心魔与心灵暴走。
苏念念多少也会受影响，但她没有师姐的反应，她能看见山里的状况，师叔与殷宗主合起伙来，与诸犍决斗。
张真人停下脚步，苏念念正巧与他齐肩，他既惊又喜：“姑娘修为不错。”
这算是最好的夸张，苏念念佯装跌倒，倚着一块石头，腼腆地笑道：“道长，过奖了。”
他居然能看清我的修为。
苏念念心道，在高人眼里，果然我还是最弱的。
须臾，小白球追了上来，它似乎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走到苏念念面前，而后扭着头，高冷地从她面前走过。
苏念念一把拽住它，将他锁在怀里：“想去哪？胆子肥了？”
其他人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只有张真人看得到，他仔细盯着小家伙，轻声问：“这是何物？”
“它啊，搞不清。在……”
苏念念不说了，遮掩起来。
张真人道：“属于数力山的兽？”
“算是吧！道长你得替我保密，别告诉我师兄师姐们，你们道家不是讲究随遇而安，这家伙跟了我，算是命中注定。”苏念念闪烁其词，把话说的可美了。
缪言！
“……”
怀里想要挣脱的小家伙，很不悦。
“哈哈，无妨，小丫头学以致用，不错不错！”张真人捏着小胡子大笑，“注意点，这兽看着挺凶得。”
“我可不怕它。”苏念念应了一声。“说来奇怪它没有反应。”
“此话何意？”
“听我师尊说，数力山魔息动荡，搞得附近山上的妖魔鬼怪都跟着蠢蠢欲动，山下也不太平。”
张真人惋惜地说：“是的，要不然郯弦宗也不会下山。”
看来此劫很棘手，苏念念开始担忧师叔的处境。
“我们先过去吧。”她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去山顶。
“走！”张真人正有此意，时间不等人，即便他过去，帮不上任何忙，宰杀几只妖怪也是极好的。
他向其他弟子嘱咐了一番，张成立想跟着去，奈何修为实在不及姑娘，只能袖手旁观。
苏念念看见小师弟身体稳定下来，她放心不少，搂着小白球跟上张真人的步伐。
他们走时，殷晨追了几步，头昏脑胀的眩晕感使他停留在原地，只能狠狠地捶打凸起的石头。
徒步往圭山顶，黑云笼罩着半边天，无尽黑暗，使得苏念念不由得搂紧小白球。
“……”
胆小丫头，赶紧松开。
楚阎差点缓不过气来。
差点奄奄一息，苏念念觉察用力过度，才缓缓松了一点空隙，“抱歉，我太紧张。”
张真人笑道：“第一次见此景吧，习惯就好！”
第一次还真是第一次，苏念念在山体的一侧，往旁边看去，云雾缭绕的山顶，清晰明了，顶部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让人瘆得慌。
张真人晓得她的顾虑，笑着开口：“百兽蛰伏！”
“什么？”苏念念再次望去，兽类们的肢体呈现在她眼中。
楚阎冷眸一扫，眼中带着不屑一顾，都是一些不成器的乌合之众。
终于爬到顶部，张真人与她躲在了一棵树下，兽类们处于睡眠状态下的耳朵灵敏度很低，识别度不高，除非它们清醒。
目前看来第一道干扰，是诸犍在半空中与师叔打斗的嘶叫声。
其次，猛兽低沉的呼噜声是影响人心智的第二道干扰。
苏念念没有找到师叔，他似乎与诸犍斗进了云层。
这时候，苏念念一点主张意识都没有，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说不慌是假的。
而张真人，他已经在原地画阵法。
“需要帮忙吗？”苏念念战战兢兢地问，“虽然我什么都不会。”
“哈，姑娘竟爱开玩笑。”张真人摆弄手上的罗盘，翘起胡子道：“要不然，你把你怀里的小崽子扔出去，试试百兽们的反应。”
楚阎：“……”
他半睁眼，扔个试试，明天就离家出走。
苏念念紧张，搂的更紧，“不好吧！这也是一条命。”
“那还说什么帮？”他顽皮地笑道：“开玩笑，你别说，诸犍生出来的崽子，还真是魁梧。”
他指的是地面上沉浸在睡梦中的野兽。
身形庞大似豹，长尾及身，人脑牛耳，却偏偏生的只有一只眼睛。睡觉时，将长长的尾巴盘曲在一起。如果不是野兽，睡相可谓是相当的恬静安详。
楚阎心底一凛，这样的异兽身影，好似在脑海里闪现过。
容他想想，当时他并未成魔前，也是普通的修者，当时就捡了一只诸犍，期间饿得难受，想煮着吃……
后来没吃成，倒不是他不杀生，而是诸犍生了一窝崽。
再后来，他急于修炼，将诸犍丢弃在某一座山头，说起来也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三千年后，群魔祸世，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孽畜。
愣神间，张道长阵法已布置妥当，天公不作美，骤然下起瓢泼大雨。
黑暗随着大雨瞬间笼罩整座圭山，苏念念将小白球搂紧防止它淋雨，她在周身支起了一顶透明的围罩。
师叔与诸犍又回到半空中，长剑如虹，利落出击，而殷宗主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过去。
苏念念目不转睛，就怕错过，张真人还在念咒。
大雨滂沱，打斗的仙兽之间很是激烈，诸犍甩尾，师叔身形一闪，将剑狠狠的插在诸犍的眼里，稍微一用力，顿时刺得血花乱溅。
它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吼，蛰伏的诸犍小崽子们，各个苏醒。
苏念念防止被中伤，她执起剑，摆出防御的措施。
楚阎冷笑着，待在她的怀里，如果真要收拾诸犍，想象中他记得一个法子，他在苏念念手背上，用手指画着圈。
她手背一痒，瞪着它：“你想干嘛？”
“……”
楚阎恨死不能说话，他写字，胡乱写了几个字。
苏念念心中绕是一喜，“真聪明啊，小家伙！”
“……”
别夸，是你蠢！
他若是不摆脱这种被困境，堂堂魔尊兴许会被诸犍这些小崽子撕成小渣渣，还是保命要紧。
苏念念将方法告诉了正在弑杀诸犍的张真人，距离有些远，她传灵蝶过去。
张真人在阵法里，杀的眼红心跳，突然一姑娘的声音响起：“前辈，我听说，斩断其尾，它便没有还手之力。”
“是吗？”张真人半信将疑，试着她所说的方法。
一剑下去溅起好多血花，诸犍在地上打滚，顷刻间变成了一只无尾小花豹。
此举有用。
苏念念从阵法里出来，也加入战斗。
令她意外的是，殷晨，师姐们以及郯弦宗几位道长都来了，心潮澎湃加入了打斗中。
方法一传在传，所有人都知道，数万只诸犍被他们屠杀。
半夜过后，师叔与殷宗主回来了，他们的身上一层不染，几乎没有沾染到兽血。
“师叔，你还好吗？”
苏念念站出来问。
“还好！”师叔深眉一直施展不开，殷宗主替他道：“好不容易斩其尾，断他的修为，没想到还是被他逃了。”
“啊……这样？”苏念念睫毛微颤，心想，诸犍会卷土重来吗？都怪魔尊楚阎，若不是他的魔性，这些妖兽哪会那么容易就修成无人能敌的恶魔。
楚阎躲在阵法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潜意识觉得还有谁心心念念在惦记他这位祖师爷。
遍地是诸犍残肢，大地都被血液让成了暗红色。
伦散取出一件法器，倒在地面上，一沾火种顺势烧了起来，染红了正片山顶，到目前为主，此次妖兽算是解决，至少在一两百年来是相安太平。
他伤诸犍修为，靠尾巴修炼的东西没有了。
殷十娘谑笑：“都回去吧！辛苦各位！有些人很棒，有些人就弱得只配给本座提鞋。”
听后，苏念念默然，思绪百转千回。
其他人同样，
只有殷晨，望着炙热的大火，胸中不甘示弱的志气腾空升起，师叔真的好厉害，能正面攻击诸犍，他低下的修为，听到这畜生的声音，就动弹不得，看来，还得苦练增长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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