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阿秀和顾一野带着小飞儿回了家，张妈妈闻声走了出来
阿秀赶忙跑了过去，扶住张妈妈的胳膊，柔声道
“您出来干什么呀？”
张妈妈爱怜的摸着阿秀的小手，慈爱的说
“我厨房里熬了粥，切了腊肉，大饼也烙好了，就差两个菜，你和小顾今儿辛苦一天了，晚上多吃些”
“您腿脚不好，做这些干什么？我们年轻人凑合一口就行”
顾一野把睡熟了的小飞儿抱进了里屋，轻声对张妈妈说。
“行了，您和小顾屋里坐会儿，我炖两条草鱼，炒个麻辣田鸡，很快熟饭的”
“我不用坐的，我去给你烧火”
顾一野把小飞儿轻轻的放在土炕上，压着声音说。
张妈妈拍拍阿秀的手
“让小顾给你烧火去，早点开饭，老婆子也有点饿了呢”
阿秀抬眼看着顾一野，点了点头。
两个人到了厨房，阿秀先拿出一个木盆来，从灶上舀了一大瓢热水倒上，端到了灶前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顾一野脚边。
“小顾啊，你先泡泡脚，然后把水泡挑了，再上药”
阿秀都有些不忍心看小顾的脚了，磨的都是血泡，走在地上都是针扎一样的疼。
她想，正好明天下不了地，歇歇回部队去，这回小顾就该听话了。
顾一野脚下是不太舒服，可跟他新兵连那会儿比，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谢谢阿秀”
顾一野笑着感谢，把脚放进了木盆里，热烫烫的水一接触皮肤，他的脚顿时就舒服多了了。
“我做两条鱼，小顾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阿秀把两条草鱼放在了盆里，拿过手边的木棍，对着活蹦乱跳的草鱼鱼头梆梆就是两下。
顾一野看着盆里两条歇了菜的草鱼，想起自己之前过来时，吃过的一次酸菜鱼，张妈妈也很喜欢。
“那就酸菜鱼吧”
“成”
阿秀笑着应下，很快就收拾好了草鱼和田鸡，又给顾一野去正房里拿了根针和一瓶碘伏。针在火上烤完又在酒精里消了毒，才递给了顾一野。
青年拿着针，望着在小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拉着风箱，大锅里炖着酸菜鱼，阿秀剔出了些鱼肉另做了一碗鱼肉丸子，那是小飞儿的主食。
阿秀早上就在稻田里干活了，从黎明破晓到黄昏落日，顾一野自己只干了半天的农活就已经感到疲惫了，而阿秀回来还要张罗一家子的饭菜，照顾飞儿伺候张妈妈。
这样的场景他都赶上四五次了，顾一野低头挑着脚上的水泡。
“过会儿吃完饭，我去老支书家坐坐”
他拿了烟和酒水，每次过来探望阿秀娘三儿，都会去村支书家坐坐，顾一野很敬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他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深得老百姓的尊敬拥护，若不是老人家给自己写信，自己不可能知道阿秀的困境。
他不能时时都在，但他可以托付老人家照应阿秀一二，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你的脚伤成这样，明天再去吧”
老支书的家在村东口，离阿秀的家远了些，她担心小顾脚上的伤，走这样的一段路得多疼。
“不碍事的，对了，那吴二狗又来欺负你了么？”
顾一野沉声问道，他是想修理一下村子里这个癞子恶霸的，可他来了几次都没有逮到人。
“没有的，有旺财在院里守着，家里的院墙他也翻不进来，就是他进来了我也不怕的”
阿秀说着，手里磨的锃亮的菜刀哐的一声剁在了案板上。
阿秀早就摸透了那些无赖的路数了，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越是哭哭啼啼娇娇弱弱他们反倒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况且她从来也不是娇弱的人。
大锅里炖的酸菜鱼浓浓的香气飘了出来，顾一野吞了吞口水，也不知道是被锅里的酸菜鱼馋的还是因为案板上那锃亮的菜刀。
他知道阿秀性子特别的坚韧，就跟草地里的小草儿一样，有着勃勃生机，柔韧又顽强。
可…她不只是一颗小草儿，她也是个女人，她并不软弱，可也需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给她爱，给她比张大哥更多更多的爱。
晚饭几个人把阿秀炖的酸菜鱼和麻辣田鸡还有腊肉都吃了，小飞吃着鱼肉丸子和泡软了的饼瓤。
顾一野吃的最多，他是真的饿很了，中午就吃了点自带的压缩饼干，干了一下午的活儿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计了。
阿秀看小顾埋头吃着饭菜，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她自己酿的葡萄酒。
顾一野都顾不上说话了，嘴里吃着田鸡接过杯子，冲着阿秀感激的笑笑。
阿秀和张妈妈相视一笑，都知道小顾这是饿很了。
吃完饭顾一野就拎着烟和酒水去了老支书家，阿秀收拾好了碗筷，把东厢房又给小顾收拾好，点上驱蚊的药，这才进了里屋哄小飞儿睡觉，她拍着小家伙儿嘴里轻哼着大山里的童谣。
张妈妈走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低头笑看着土炕上睡着的飞儿。
“秀儿啊…”
张妈妈轻唤了一声，阿秀抬眸瞧着老太太
“妈，您有事儿？”
张妈妈握着阿秀的手笑道
“小顾那孩子今天饿坏了，吃了快整条鱼呢，他爱吃你做的饭”
“下午干活小顾出了大力气，人聪明着呢，这稻田割秧不一会儿就上手了，一个顶我三个”
阿秀伸出了三个小手指，是真心的夸奖。她想起下午小顾干活那不要命的劲头也真是哭笑不得。
“是啊，人聪明，又讲义气，模样还出挑，哪里找这样的好男人去”
“是啊，小顾他值得最好的，更好的女孩儿”
阿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真诚。
张妈妈看着这样的阿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您想说什么？”
阿秀问，看出了老太太有话难言。
“你就是妈眼里最好的，更好的孩子…小顾他想跟你在一起…这事儿…”
“妈…小顾只是飞伢子的战友，我把他当弟弟看待的…他有多好我都知道，所以咱们不能仗着他的好满足自己的私欲，咱不能害了人家…”
阿秀及时打断了张妈妈的话，小顾给她写的那些信阿秀都看过了，其中就有他表明心意要照顾她们娘仨的信件，这种事情阿秀是决然不可能接受的，小顾是个好人，想牺牲自己去成全这一份恩情。
自己不能因为他是个好人就把他拖进泥潭里，那她才是一个恶人。
过日子吗，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再苦再难还能把她逼死？她不会死的，她得好好活着，她有婆母有飞儿，她就有坚持走下去的勇气和劲头，路就在自己的脚下，死不了就只能往前走。
小顾能在自己这样的人生道路上帮扶一二，她已经感激不尽了，其他的…绝不会想。
张妈妈看着阿秀坚定的目光，想了整个下午的那些话就都说不出口了。
“好闺女，是妈自私了”
“关心则乱，我知您是疼我…”
张妈妈心疼的抱住瘦小单薄的阿秀，哽咽
“苦了我闺女了”
顾一野站在主屋的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对话，心口不知为何闷闷的难受。
阿秀从里屋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窗户下的顾一野。
圆圆的月亮悬在天上，地上泛着银白色的光，核桃树上的知了猴恼人的叫着，安宁中透着喧闹。
顾一野抬眸瞧着她，阿秀笑看着他脚步从容自在的走到顾一野身前
“厨房里我烧好了热水，小顾你洗洗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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