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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音神童


三日后初晨,天还蒙蒙亮,清音观外却早有妇人冒雪跪于门前。妇人面色蜡黄,像是穷苦人家来请人救济看病的,怀中抱着一只破烂襁褓,将婴儿捂得严严实实。小婴儿也是听话,和这妇人上山以来,半声不吭,不哭不闹。
        可跪了半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来开门,眼见怀中婴儿已然冻到抽搐,妇人看着甚是心疼,心急之余上前敲门,却也没有人应,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
        忽然,妇人背后传来一阵悦耳笛声,伴着童声的浅唱低吟,渐行渐近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小不点的童子,也学着大人的模样穿着宽大道袍,骑了匹额间淡褐,通身雪白的小马驹,手拿竹笛,悠哉游哉地踏雪上山来了。
        那童子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哼着童谣“南山客,客南山,南山新雪冷秋衫;寒冬雪,雪中寒,清音奇观访医仙”
        看见妇人,童子倏地停住了,“怎么说到医仙还真有个医仙,喂你是仙人吗”
        妇人急忙摇头。
        “我猜也不是。”童子也跟着摇摇头,随即郁闷地撇撇嘴。
        童子下了马,绕过妇人行至门前,才猛然想起,回头说,“对不住,打扰了”
        妇人又摇头,单手在半空比划了良久。
        “啊,我明白了,你是个哑巴”童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妇人急忙点头。
        “拜师的吧”童子走近盯着妇人的眸子,“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傻你拿着无事牌,不来拜师,难不成还是来看病的”说罢,从自己袖中也掏出一块牌子,和妇人手中那块一模一样。
        妇人猛地一阵点头。
        “哦,那就是既来拜师又来看病,我猜的没错吧”
        妇人点头,神情大喜,使劲指着怀中襁褓,口中支支吾吾。
        “你是说要来拜师的是这小孩”童子又问。
        妇人示意没错,却还是用手不住指着那婴儿。
        “哦,难道看病的也是这小孩”
        这回妇人更是喜出望外,直接将婴孩托付到童子手中,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童子见状倒有些慌了,“喂磕哪门子头啊我收了她便是了唉”说罢,童子生涩而吃力地抱起婴儿,朝马腿上蹭了蹭,小马立刻听话卧下,待童子和孩子坐稳,才又起身。
        童子站在门前,高呼了一句“开门”,片刻后,便有弟子前来迎他。
        守门的弟子依例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清音观怎么这么多规矩,连长老进观都要盘问”童子眉头一簇,极不开心地拿出竹笛,朝着那弟子头上就是一棒。虽说这一击并不用力,可那弟子却觉头皮发麻,眩晕难耐,当即倒在地上。
        “这也太不禁打了吧”童子连忙收起竹笛,跳下马,拽住那弟子的衣领,运气发功,掌中直抵弟子眉心,不消一会儿,那弟子醒过来,连忙跪地认错,“弟子不知是小师叔上山,这就去禀告师父和易师叔。”
        “罢了,你去吧”童子打发走了守门弟子,再回头看,那妇人不知何时已下山去了,对这孩子既不担心也不留恋,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将其留在观中。
        “凌海,我们也走吧”童子抚了抚他的小马,攀上马背,搂着婴儿,照旧唱起童谣来。
        不知不觉,童子已来到无争殿前,却迟迟不见有人来迎。屋外寒风刺骨,童子等得不耐烦,干脆下了马,抱着婴儿爬上高台殿内,拍了拍衣服正打算进殿,又被刚才那个弟子拦下了。
        “怎么又是你”童子霎时不悦。
        “小师叔再等等,易师叔和师父,两位长老昨夜起了争执,今早起来还在吵,您这会儿进去,不是又添乱吗”弟子好意劝到。
        童子眼珠一转,心中不觉烦闷起来,若在平时,他是最讨厌争锋吵嚷的,不进去也罢。可今日望见怀中襁褓,忽然又觉得不能犹豫,怎么说,这小婴儿都是病人,人命关天,岂能耽搁
        想到这儿,童子立刻冲进了门。
        易未和常冉丝毫没意识到门边立了位小人儿,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甘退步。他们的话在童子听来,争来争去也不过一件事谁来做新徒弟的师父。可字里行间,二人都不曾透露这位新徒弟是谁。
        “咳咳。”童子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说话,只见一枚半指粗的银针不偏不倚朝他甩来,童子来不及闪躲,下意识俯下身护住怀中婴儿。
        这清音观不是禁武禁斗嘛,到底是什么大事,还让这两个人动上手了祝子安有些不解。难怪清音观这么多弟子,没一个敢来劝架的。要是撞见长老坏了规矩,到底罚是不罚
        未等祝子安想清楚,“啪”地一声,猝不及防,又是一根银针。
        “你们清音观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童子这下真急了,抻直身子,不依不饶吼起来。
        易未和常冉这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这么一个小机灵鬼。二人交换眼神,纷纷停手。
        易未上前拔下银针,收回腰间一银丝镶边的锦针袋中,面对童子,顿生疑惑,忙问,“你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混进来的”
        “什么叫混进来”童子叉腰叫板,“我可是你们医祖新收的徒弟堂堂通州康王府的二公子,祝子安”说罢,童子俏皮地努了努嘴,将襁褓放到一边,恭敬朝面前二位行了一礼,端正说道“子安见过常师兄、易师姐。”
        “通州康王府”易未神色突变,有如晴空转阴,复又飞速抽出银针,眨眼间那银针已抵在祝子安咽喉要处,随时可要他性命。
        “你们俩还有没有点规矩,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在无争殿伤人不成”常冉话虽严厉,却仍站在原地不动。若是真着急,他早便冲上去了,此时这般说,也不过是想以师兄身份震一震这新来的毛头小子。
        可惜,祝子安非但不识时务,还变本加厉起来,挺直身板喝道“臭道士,你喊谁没规矩呢要怪也要怪这个要杀我的妖姑,关我什么事”
        “你”常冉用手指着祝子安,刚想臭骂一顿,忽然想起一月前的惨剧,立刻住了口。
        一个月前,海宫通州城郊爆发瘟疫,常冉随师父平恩铭下山诊病,在一处窝棚里见到正为人治病的祝子安。这孩子不过五、六岁,却生性开朗、毫不怕生,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杂役,任他驱使,一看便知是生在富贵官家的公子哥。
        可说是公子哥,又不像公子哥。常冉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哪门哪户能让家中这么小的公子哥到重灾区来的,先不说会不会染病,就是眼见着生死离别,一般的小孩子也会受到惊吓、面露惧色。可祝子安不同,小小年纪,却主意极正,处变不惊,看起病来也有模有样。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已苟延残喘的老乞丐,在祝子安手下不到半个时辰,竟面色泛红、目光清晰,稍事休息,便独自一人走出了窝棚,宛若常人。
        “这小娃娃甚是可爱”看了大半天,平恩铭笑嘻嘻地就得出这么个结论,站在一旁捋着花白的胡子,越看越称心。
        “哼哪有什么真本事治标不治本,保准就是个江湖骗子”常冉开口便骂。
        其实要说他有多讨厌祝子安,也不见得,只是这次瘟疫的治疗药方,是他和其他清音弟子研习三天三夜才得出的,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神药,病人服药至少七日才能见效。如今这个祝子安居然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让病人几乎痊愈,常冉不用细究,立刻便觉得是谬论。
        “唉冉儿,你错了世上又不是只有清音观一个地方有大夫,你们的那点破药方,早就不好玩啦”平恩明一把年纪了,可见到奇异的治病之法,依旧兴奋得犹如孩童,佝偻着身子蹦蹦跳跳来到祝子安面前。
        “爷爷,你来看病”祝子安直奔主题。
        “不不不,不来看病。爷爷是来陪你玩的。”平恩铭笑眯眯盯着他,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一把将这小娃娃攥在手里,左摸一摸,右瞧一瞧。
        “玩玩什么”祝子安倒是回得礼貌大方,丝毫不觉得这要求不合适。
        “爷爷很好奇,你是怎么治病的。这样,我们玩个游戏,爷爷虽然没病,但是你把爷爷当病人,也给爷爷治一治好不好”
        “不好”祝子安拒绝得很干脆,“我的方法,给病人能治好,好人用了,可就给治病了。”
        “满口胡言我师父让你治,你治便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常冉最看不惯后辈顶撞,何况又是在师父面前,起身便教训起来。
        “臭道士,既然你不信,那就让你开开眼过来”祝子安不慌不忙从羊毛坐毡上站起来,双掌运足真气,缓缓推入常冉体内。
        那种感觉,常冉一辈子也忘不了。那股真气至纯至阳,宛若游龙般灌注全身,霎时间,五脏六腑被推挤揉挪,四肢经脉分崩离析,气血倒流,直冲颅顶。常冉只觉眼前一黑,粘稠血液自七窍流出,整个人跌倒在地。若不是师父在场医治及时,恐怕自己小命不保。
        再醒来时,师父非但不担忧,反而兴高采烈告诉他,要收祝子安为徒。二人以一支竹笛为约,一月后上山拜师。
        常冉明白,祝子安天赋异禀,年纪尚小就有着扎实深厚的内功,师父收他学医一来是惜才,二来是怕他日后习武生事,留在清音观,学些善道,这天赋也算是用在正道上。
        可有件事,常冉怎么也想不通,师父年事已高,多年未收过徒弟,观内弟子一直是掌门、常冉、易未三人教导,如今就算想将祝子安纳入师门,和其他人一样交给常冉他们便是,何苦要自己教导。
        难不成师父是觉得晚年寂寞,想拐个乖孙子玩玩
        可是这孙子也不乖啊
        “你什么你”常冉耳边又飘过祝子安自以为是的调调,“没看见这妖姑还拿针架在我脖子上呢有你说风凉话的功夫,早把我救下了”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还需要我救”常冉像是故意与祝子安较劲,专门看笑话似的。
        “若是要杀我的人是你,我当然还手。可我娘说了,不准打女人所以,我不打她,你来打反正你这个臭道士不仁不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罪名多一项少一项都不妨事”
        “祝子安”常冉面露凶色,双颊通红,脖颈青筋暴起,举手便要打。
        “你打呀你打呀看来上次你伤的也不重嘛”祝子安一边贫嘴一边回神看着易未。
        说也奇怪,不知何时,易未竟已双目含泪,滴滴答答按捺不住。祝子安不忍,也跟着安静下来。
        “师兄,你别插手,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易未坚定说道,丝毫不像是玩笑话,倒令常冉吃了一惊。
        “什么你当真要杀他”常冉不解,素来性子柔韧的易未,竟会对一个小孩子不讲道理。
        “他是齐寒月的儿子。”易未又言。
        “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我告诉你,我娘可是海宫长公主,圣上的亲姐姐”祝子安傲气答道。这话他不知听人说过多少遍,背也背会了。可不料今日却不起作用。
        易未狠绝一笑,又将针逼近三分,“这就对了,证明我没杀错人。”
        “易未,你胡闹什么”常冉喝到,“等师父回来,要是知道你伤了小师弟半分,你我二人都难逃追责。”
        “师父回来想罚便罚但这孩子该杀也一定要杀我要替掌门和襄王报仇”易未这话虽毒,可银针刺向祝子安,却始终难向下进针。
        “这和掌门跟襄王有什么关系”常冉愈发不能理解。
        “你可知那日海宫领兵之人是谁就是他母亲齐寒月冤有头,债有主,你既是齐寒月的儿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易未持针之手颤抖不止,猛地向下一刺,鲜血流出,伴随着祝子安“啊”地一声,易未忽觉手肘无力,银针落地,她也跟着瘫在一旁。
        祝子安来不及管伤口疼痛,恍惚中张开眼,才知刚才是常冉及时用针刺了易未的穴道,救下自己。
        三人仇视相对,谁也不言,僵持良久。
        直至角落里,忽而传来阵阵啼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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