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买了个古董
可能是见过了前面奇怪的建筑，后面见到了类似大裤衩、金莲花的建筑，白玉竹仿若见到了亲人般亲切。虽然他们别致了一些，但就是这个别致，才显得艺术。这是现实中的抽象，写实中的写意，最重要的是，他们是那么的规整，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美好。
显然，这么想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不然游客的脚步也不会在这边停留更长的时间。
不过这些建筑也并不是特别多，再三个建筑就到了这条街的尾部，之后就是往回走的路，这个景点也算是走完了一遍。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
景点的餐饮排布并不是很均匀。
除去“歪脖子树”那边的餐厅，正式的餐饮店都在纪念品店的后面，间或掺杂着几个流动餐饮车，价格不菲。边边角角的自助售卖机里的营养液也要40一份。如果不是大少爷说请吃饭，他只会拔腿就跑。
但大少爷也不是一直有空。
虽然大少爷一直说闲着，随叫随到，但白玉竹还是能看到这一路上大少爷的光脑没停歇过，此时大少爷突然说有事要离开一下，他也丝毫不觉得惊讶。
反正只要能包饭，他别无他求。饿一会而已，没有任何问题。
贫穷人家的孩子思想就是那么朴实。
闲着也是闲着，大少爷约好的餐厅正好也在景点的末端，白玉竹也就顺路看看这些纪念品店铺了。
说实话，他不抱有任何期望。
大少爷还是天真了，估计这个景点就是他们家被人忽悠着弄的。一点也没有考证，整体的规划也像是为了坑钱来的。
就他这一路上的看到的表情，都不能说是开心的。但可能这个时代对历史的考究也就到这，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特别的不满。
作为一个真真正正从过去来到现在的人，白玉竹真的也没什么能感觉到满意的。
这就是强行把他的审美和他的世界往五谷轮回之处丢弃。
所以，他对这个纪念品店不把抱有任何期望，甚至对新生代年轻人的审美抱有深深的担忧。
看看，这些富几代、权几代，对古建筑的推荐都是这个景点，那那些普通人对古建筑也只会有这种印象。
不过这种物似人非的悲凉感随着他逛完一家家店铺而逐渐消退。
高手果然在民间。
不得不说，这里最让他有真实感的居然还是这些纪念品店。
就像是21世纪普普通通的门面，从外面看毫不起眼，从内里看也毫无特色。
普通，就意味着符合大众的审美。
店内的装饰简洁明了，大多数就是挂件、文具之类的小东西，在这一点上，星际和以前的社会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店里没有服务人员，都由机器人替代了吧。
到了第三家店，就有些区别了。
别的店铺也有摆出一些工艺品，仿古的造型和手艺，价格也还行，几十到几百不等。但这家，往里面还有一个暗间，这也是第一个有一个真正的真人服务员存在的店铺。
暗间的暗，不在于光线的稀微，而在于那种晦暗的气氛。
如果一定要有一种比喻，那就像是特务接头，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藏着似真似假的真诚与试探。
这个氛围，一下子就戳中了白玉竹的心。
没有任何疑问，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不带犹豫地，白玉竹就融入了其中。
——
暗间不是很大，十几平的房间，放了一张长桌，上面凌乱地放了一些东西，微黄的灯光映射在这些物件上，陈旧的年代感油然而生。它们，和它们斑驳的痕迹成为了自身的见证，被他人仔细翻看着。
服务员看到白玉竹进来，热情地递给他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淡黄的光线又给这里增添了几分朦胧。他也没多说，随白玉竹在里面四处走动。
里面在挑拣的有三四个人，有的面上带着新奇，看着就是和白玉竹一样的新人，也有人熟门熟路，看那把式就是个老江湖，说的话也带着经常往来的熟稔感：“这个看着还行，这次的货色成色都还不错，一口价，8000。”
“这可不行，”真人服务员也就在这种场景下能体现出价值。只有人，才能在你来我往的彼此试探中摸索对方的底线，敲定一个大家都赞同的价格，“哥你也说了，这批货是真的不错，这也是黑暗时代的真货了。哥你也是这行当的专家，也知道，这玩样，买少不买贵，就这背景，他也值个几万吧。”
“说几万你这是把我当门外汉骗，”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这的确是黑暗时代的不假，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现在黑暗时代留存最多的，就是这种烯碗，一万，撑死就一万，多了就算了。”
“可是哥，这个价格我真的不行，”服务员实在是为难，“一万五成吗？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黑暗时代的东西，那价值和别的就不一样。”
“那就算了，”中年男人也是说话算话，转身就打算走。
“那这样，哥，我和老板谈谈，您也是我们老客户了，您先别走，我看看老板愿不愿意再便宜些。”服务员看这情形，也有些急了，忙着挽留人，一边也向其余客人告罪，先到一边给老板打报告。
服务员走了，这里剩下的就是这些客人了。
之前那个一脸新奇的少年凑到中年男人身边：“叔，你在这行是不是很厉害啊。”
中年人顿时一脸骄傲：“我在这里几十年，从未走眼过。”
“那那个黑暗时代的东西，它都特别贵吗？”
“历史学了吧，黑暗时代那是什么样的年代也都懂，能完整保存下来的能有几个？大的都进博物馆了，也就剩下这些小的让我们玩玩，见一个，少一个，能不贵吗？”
“那为什么刚才为什么说不值那么多钱呀。”
“这东西，能压价自然要压价，我也是熟客我才敢这么做，你们刚来，要像我那样，早被老板打出去了。”中年男人提起这件事，还是一脸得意，“不过这里也有几个好货，你们挑挑估计也能赚钱。别的不说，这家店保真，口碑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叔你教教我，这有什么诀窍吗？”少年人继续缠着问道。不过少年人的好奇并不会让人厌恶，也不会有种偷师的警惕感，只会是一派自然天真。
偷听了一会的白玉竹此时也是竖起耳朵，不打算落下任何一个字。
“我们这行的规矩，买少不买贵。”中年人咂摸一下，还真起了传道授业的乐趣，“这就是说，买东西，就得往孤品买，存世越少越值得买。不买贵，是说有的东西贵就贵在它本身，数量多，也就是图个工艺或者材料，那就是有钱人拿回家提升品味的，这价格操纵余地就少，卖不上价，就是个折本生意。你要是喜欢，那就挑个眼缘，要是为了发财，还得选那些少的。对，看那小伙子不，他手上这个就不错。”
“小伙子”白玉竹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塑料盒，他脸上尽是有些茫然。
他就是异乡见故人，对着这个以前烂了大街的塑料盒都有了几分感情，这才上手摸摸。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时代真的变了，塑料盒也能进收藏界了？
“这东西叫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醇酯热塑盒，是古代人经常使用的餐具，适用范围广泛。”中年人侃侃而谈，言语自信而有力，“那既然广泛，那怎么会有收藏价值呢？这就涉及它的性质了。”
少年人也十分的配合：“那是什么性质呢？”
“这个东西啊，在自然界几百年就会被降解。你看那些瓷器啊，瓦器什么的，当个陪葬品，放在土里，几千年还不会坏，但这个放在土里可就要没了，所以能保存得那么完好的也是稀少。”中年人介绍道，“而且那时候这东西是他们的家常用品，自然不会珍惜，这也是留下来稀少的原因之一。”
“那这么说，这东西本身不值钱，现在还能卖上价吗？”
“怎么不能，我不是说了吗，古董这行，买少不买贵，少，它就值得买。”中年人摇摇头，似乎是觉得朽木不可雕，硬是耐下心来多说了几句，“那时候不值钱，不代表现在不值钱。古董这个东西，靠的就是历史给它加成。要我说，这个东西如果能卖出去，能有这个数。”他竖起一根手指，对少年的吃惊非常满意。
一万？白玉竹顿时有些犹豫。他现在手头的钱总共也就一万，都用来投资这个太过风险了。
“小伙子，我看你合我眼缘，我帮你出个价，5000。这绝对就是这家店的底价了，你就用这个价格和他们讲，也算是叔我送你的入门礼。”中年人来到白玉竹身边，热情地说道。
还没等白玉竹开口，去打电话的服务员就进来了，先是对着大家赔个礼，又拉着中年人去一边的角落暗谈。
虽然房间里的人也都知道，大概就是按照中年男人说的价格成交了，但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还是有种突然起来的激动感。
大叔买了东西也不忘看好的小伙子，临走之前还眨眼示意，还用手悄悄比划着五。
鉴于大叔的热情，服务员天花乱坠的介绍，迷迷糊糊地，白玉竹就用了四千五买下了这个他之前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塑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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