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

林富贵揣着手没有搭话，王香莲急了。“你怎么知道你转回去人家会同意？你是个女娃儿要嫁人的，你弟还小，又做不了什么活儿，队里怎么可能白养你们？？”

        亲女儿要是带着弟弟回前夫村里，她这个做母亲的会被戳脊梁骨的。当初老宅虽然没卖掉，但是里面的一些家具什么的都瓜分掉了的，她才能带着攒的一些嫁妆首饰悄悄带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当年的八抬大轿风风光光，首饰盒的全套妆面，随着家产败掉，在日子不好过的这几年都慢慢兑掉了。只剩一根金凤钗子，藏在小的百宝箱里，压在最底层留了个念想。让女儿嫁人是出门子，女孩子家大了总要嫁人，但是让女儿带着儿子回老宅虽然也是搬出去，但是这是万万不行的。

        谢知兰也懒得理她，从墙边的框里拿出一个红薯塞进了土灶，空间红薯虽然好吃，但是是生的啊，她好想吃点熟食。灶里煨的红薯可好吃了，22年家里早就不烧土灶了，要过年烤炭火才能吃的上烤红薯。一想就馋了，算了，打住打住。王香莲在旁边欲言又止。谢知兰才懒得理她呢，不说话就当不知道。塘湾村离木香村走路要走好几个小时呢，她一个15岁的女孩子要怎么样才能问那边村子可不可以接收她呢。要是大爷爷在就好了。大爷爷是太爷爷堂兄弟的儿子，当初跟爷爷一起伴读，爷爷不好好读书，他学的很认真。后面谢爸在继父这里待得不好，30岁还不给他结婚，钱都留着，是大爷爷把谢爸接回村的。后来也一直很照顾谢爸。当初60岁的谢姑姑跟儿子吵架置气。一气之下走了三十里的山路去到了李家镇，因为不认识路，在镇上走来走去，是80岁的大爷爷一眼就认出了她，把她带到家里吃饭，还吩咐谢爸接她的时候不要骂她。一想到这谢知兰就开始发愁了，她小时候就去过塘湾一次，还是修过路的，山路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去镇上啊？小时候听小姨说，她当姑娘十几岁的时候跟几个村里的女孩子去镇上赶场，回家就被小外公打一顿。她妈肯定不让她去镇上的，而且她也没钱。实在不行，就只能趁放牛的机会，偷偷的去镇上了，就是要跟她弟弟串好口供才行。谢知兰想着，打定了主意，用铁夹扒开灶里的灰，翻出了红薯。

        “生子，进来吃红薯了！”她也懒得喊林大海，她都看到锅里的鸡蛋了，家里的鸡有数量

        限制，两只母鸡一只公鸡，一天两个蛋，公鸡留着当种鸡，跟早上报晓。要是有客人就杀只母鸡，再养新的，鸡蛋是用来赚点外快的，洋火2分钱一盒，一盒20根。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打火机，都靠这个点火，偶尔也换点针线什么的，维持家用。王香莲偶尔给林富贵跟林大海加餐，再加上她自己吃点补一补给林大河喂奶，今年根本没有攒下什么鸡蛋。谢知兰跟谢国生都没有吃过鸡蛋！今天的煮鸡蛋肯定又是给林富贵跟林大海的，鸡蛋当然比红薯好吃啦！

        谢国生刷刷的跑过来接过红薯，吹了口气就往嘴里塞。饿多了，有口吃的下意识就想塞进嘴里，吃到肚子里的才踏实。谢知兰咬着红薯心里默念，好想吃炸鸡啊。想吃肉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为什么要感受这人间疾苦啊。内心的苦大仇深已经快溢出来，她看了一眼吃的香的小国生，又认命了。算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都已经是个30岁的人了，难道还能被饿死吗？不就是口吃的吗，等以后搬出去住了，她一定要吃好多。

        是的，谢知兰下定了决心，一是寄人篱下她要做点什么非常不方便，要征询这家人的同意。二是她想送他爸上学，读书肯定是没有错的，要是时机赶得好，还可以让他爸赶上高考。三是她想找找她妈。她外公早逝，外婆带着六个孩子艰难过日子，她妈是中间的姑娘，小时候生病没钱治，最后救治不及时眼睛瞎了一只，她妈一直很自卑在乎这只眼睛。她想挣钱，想帮帮外婆一家子，更想救救母亲。

        跟弟弟商量好放牛后，谢知兰就顺着印象中的山路往镇上走了。还背了个空的背篓，预备走到一半把红薯叶拿出来，那叶子她看过，跟21世纪她超市买的还有过之而不及，是盘好菜，这个时节野菜虽然有，但也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以看看有没有人要换点东西也行。反正第一次去镇上，就当长见识了。

        一边走一边认路，拐角处看到有颗古柏树，她眼睛一亮，小时候跟她爸来过，看到这颗柏树就是走了一半了，树下有口老井。还有凿好的长石板，过路人可以在这喝水停脚休息。看来认路天分还是有的嘛，老井溢出来的水汇聚成了水渠，居然有鱼？？？小时候她摸鱼可是很厉害的呀，想到这谢知兰就有精神了。就算去镇上一无所获，至少这里的鱼提供了新思路？可以捞点鱼什么的打下牙祭？正坐着路边休息，大概是上午10点的样子，可能不认识路，又出门晚，都没看到什么行人。她刚准备起身，继续赶路。只听到附近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听的不是很真切。又好像是一男一女。她以为是约会的小情侣，也没当回事。

        “张婉贞，我警告你，我爸可是村长，你不过是分下来的知青是要改造的，你掂量一下，要是不从了我，你以后别想好过！”男生气急败坏的捂着手腕，低声怒斥道。该死的，他刚刚抱住女人，刚要解扣子，女人咬了他的手腕。晦气！！！

        “你做梦！”女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狠狠的回道。不过是约了同住的知青去镇上买点生活用品，不知道怎么的走到这里，对方说要去厕所让在这边等，对方就消失了，分配村子里村长的儿子李志川却窜了出来抱住了她。她吓了一大跳，幸好果断的咬了男人的手。

        “我就说你勾引我的，别人不会信你的，村长是我爸，大队长是我叔，你觉得谁会信你？大不了我娶你呗。我劝你不要搞事情。”男人阴沉着脸，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张婉贞有点绝望了，刚刚是对方一时不查，她不觉得正面她能挣脱对方。难道就要认命了吗？她不甘心。当初家人托了关系把她送来这里，可不是给人糟蹋的。真的很不甘心啊。

        “婉贞！我在这里等你去镇上呢，你怎么才来。”谢知兰本来是躲着怕打扰别人，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这个时期小情侣躲着约会她能理解，也不愿意打扰别人，但是听着听着发现事情不对头了。明明是村霸抢民女的戏码，不过张婉贞还要在村里混的，她也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好从老井这边伸出头，冲她们俩喊道。

        张婉贞愣了一下，看到不认识的谢知兰，立马反应过来要走过来。李志川想拦一下，忍住了。他抬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谢知兰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婉贞，既然你朋友等你，你就快走吧，叫她路上小心点，别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

        谢知兰也瞄了他一眼，心里想：横什么横呢，她在这片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号人物。土匪都没那么嚣张，豪横一点的都躲不过严打，怕什么。而且她怎么说也是本地人，现在力气那么大，搞正面她才不怕事呢。这个张婉贞反应倒挺快的，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温温柔柔，居然不是猪队友。要是能安稳躲开就更好了，虽然管了闲事，但是不闹大最好，毕竟这事说开了，女孩子吃亏。反正谢知兰是不怕事的，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了，我是张婉贞，是分到梨树湾村的知青。”刚刚挽着谢知兰的手走出老井的视线范围，张婉贞松开手就开始道谢。

        “不客气，我是谢知兰，塘湾村的，准备去镇上。你也是吧，我们一起。“谢知兰笑笑，也没问她怎么回事，邀她一起走。

        张婉贞确实吓到了，有个伴一起去镇上也挺好的。说来她也是诚心感谢这个姑娘伸手援助，只是有些话不好说，行走在外面也忌讳交浅言深。她刚刚被同伴坑过，小心点也不为过，一想到坑了自己的室友，她暗暗咬了咬银牙。平时对她也不赖的，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她不满，居然用这种方式想毁了她。

        快走到镇口的时候，谢知兰不经意的暗示了张婉贞，今天她什么也没看到，就是在老井走累了，邀她一起走而已。张婉贞再次谢过，并暗暗的松了口气。因为目的不一样，就此分开。

        谢知兰顺着熟悉又陌生的镇口巷子走了进去，现在这个时期还是靠河的老街。青石板，沿河耸立的吊脚楼。听外婆说，这里以前是三省交界的枢纽点，没有车，人们赶路、运货都在这条河上。大爷爷识字，就是在县里面码头卖票的。现在的李家镇还是很繁华的，运货的南来北往，路边好多小商贩，还有打尖的小脚店。比她后来见过老街热闹多了。好久没看到镇上这么热闹了，原来以前外婆说的不是夸张。后来汽车开始普及，修了马路，船运渐渐少了，老街没法拓建，开始没落，人们都搬到新街去了。从90年代开始，年轻人就去往江浙打工，有点能力的都去市里谋生了，村子只剩下一些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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