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渡江
“师兄……师兄……崔嵬你不能死！”
阿煌终于醒了，噩梦中崔嵬重伤垂死，她努力救治，却还是拦不住那血液的溢出。
沾染了他的衣袍、她的手掌、最终蔓延到整个床榻，再到满目鲜红。
“师兄，”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煌从梦中惊醒……
佳人泪痕犹在，却还是开始打量起身边的事物，这是一方斗室，目测长宽一丈有余，闭塞得很。
室内所有的摆设家居，唯有身下稻草而已。
“这是哪？有没有人？”
属于房门的位置上，只开了一个狗洞一样的空隙。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门洞。
她有一阵失神，这里是什么地方，刚刚不是还被陆离挟持吗？
失去自由的人，总会察觉，她也不例外，很快发现了身上的绳索。
双手被绑缚，长长的绳索连接到斗室的角落里，索性它确实很长，未曾限制她的自由。
这难不倒她，只需要稍稍运用灵力就可以……
“我的法力呢？”
最终瘫坐会稻草堆里，她现在就是一名普通的人间少女，伴随自己十几年的法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先是陷入了疑惑里，接踵而来的是焦躁与不安，最终化成恐惧和无助。
怎么会这样，是陆离搞的鬼吗？
“该死，谁出来给本姑娘解释一下？”她对着门洞嘶吼。
她看到有光影敲打着门洞，从声音判断，那是铁器。但是却看不到人，不知道是谁囚禁了自己。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陆离呢？让他出来！”
最终一盆东西被放置在门口，阿煌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变了质的馊水，不知道其中煮的是什么。
但是以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脾气，怎么可能接受？
泔水一样的事物最终被踢到了墙角。
“让陆离来见我！”
“省省力气吧，现在没人想见你！”外边一条声音，远远的传来，看守似乎很松懈，这是因为封印了自己的法力而完全放松了吗？
她知道自己仿佛对陆离很重要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但是她更加担心崔嵬，自己已经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法力全失的情况下，现在只有找到熟人，才有计可施。不管是仇人还是亲人。
最终，没有人在搭理她。在大多数人的逻辑里，靠亲人仇人朋友父母，但就是别靠自己，对于阿煌来说，从小到大这些都没有出现过。
最初还有一些侍女跟着她，不过七岁之后，侍女都消失了。
她重新变回一个连说话都找不到人的孤僻女孩。看着那低矮的门洞，她的眼睛亮了，似乎可以穿越过去。
自救，对对，刚刚那碗饭呢？她并不想说服自己吃下那肮脏的食物，只是记起那陶瓷制成的餐具。
砸碎餐具之前，她努力吼过几声。还是没人应答，很好，这群人仿佛没有仔细看守的意思，她感觉到一阵庆幸。
然后就是漫长的慢慢割断绳索的过程，虽然这是个常识性问题。但是她慌得很，就像一只离开森林的小鹿，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停止下来，仔细的看清一切才会继续。
慢慢地，没有人发现，到最终绳索隔断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接近虚脱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是肯定与陆离脱不了关系。如今要做的就是逃出这里……
她小心翼翼的走向那低矮的门洞，先是伸出头去，慢慢的看了一眼，门外两侧都是坚实的木地板，而门洞的正前方，是一道护栏，她看的很仔细，外边似乎是天空。不，这么说不太合适，那似乎是蒙上了灰的天空。
不知道是这里的看守过于自信，还是这斗室以前关押的犯人太高大，总之她娇小的身躯很快爬过了门洞。
来到外边的世界，从观察的角度来看，这里仿佛是一艘船，而脚下的颠簸也证明了船在行驶。天空里没有太阳，没有明灭，只有挥不散的雾气，在她看来就是无尽的恐惧。
怎么会？那只老鬼把我弄到船上做什么？
阿煌有一阵疑惑，但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她必须趁着对方发现之前离开这里，尽量找到一个安全之所。
其实在这种地方，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只是自己感觉这船很大的样子，或许就有别人到不了的角落。
然而刚刚迈出第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些动静，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什么意思，刚刚在里面那么大喊大叫都没人注意到，为什么现在突然之间被发现？这是坑人吗，她心头不限的谩骂。
然而也阻挡不住战战兢兢的回头，距离四五丈远的木质船栏上，静静地立着一只小猫咪。
那是一只白色的长毛波斯猫儿，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整体雄浑有力，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据对不是家养的。妖异的是猫儿的眼睛，它一只眼是正常的金色，另一只却是妖异的蓝色。
此时它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阿煌脊背发凉，感觉有人拽起了自己的头发。
“你、你想干什么？别这么看着我好吗？”
木质扶手上的雪白猫儿，叫了一声，像是对她没有了兴趣。
优雅的伸出脚掌，鲜红的舌头开始舔舐起来，像是确认了周围的情况，再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呼，虚惊一场，您先忙着，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了……”
转身的时候，将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走廊上，多了点什么。
该死，怎么有个人，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瞬移吗，但是好像没有法力波动，或者是自己失去修为之后感应迟钝了？
眼前的那个“人”，全身都裹在长长的斗篷里，连头颅的部分都被包裹的十分严密，只是袍子角松松散散破破烂烂的。
奇怪，这感觉就像有人裹了一个床单出门，只不过对方这身材，还不错。
这个身长有八尺了吧，而且比例还可以，八头身，肩宽二头……腰腿看不太清楚，不过手臂骨骼比例很到位。
她静静的审视着对方，冷不防右手边一道白影略过。
从割过的冷风判断，是那只波斯猫，阿煌看到它最终停留在斗篷男肩膀上。
仿佛回到主场的足球运动员一样，用无比高冷与不信任的眼神盯着她。
阿煌看得出来，这家伙刚刚舔舐过的爪子上，毛发还有一小片顺从的湿润。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关押在这里！”
斗篷男嘶哑着声音回答：“你好，我叫澹风，代我家主人请小姐过府一叙。”
“你管这个叫请吗？还有你家主人是谁？鬼王陆离吗？”
一间两丈见方的斗室，一条寸许粗的绳索，对了还有一堆稻草，这典型的凡间监狱待遇行不行？她很抓狂，不过对方好像很有礼貌的样子，是不是意味着不用打了？
再说她自己也知道，现在她谁都打不过。
“有人将您送给了我家主人……我劝小姐还是安心回到监舍里。外边并不是风平浪静的！”澹风那嘶哑的声音继续响起，有恭敬谦卑，却不带一丝凡尘烟火气。
阿煌怒道：“我又不是一件东西，他凭什么把我送人？再说他是我什么人？”
“他说是您的家人！小姐请回吧。”
澹风说到此处已经大踏步靠近，随着距离的接近，阿煌闻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那绝不是生者该有的味道，像乌鸦喜欢的甜甜的葬气味道。唔……想到对方斗篷下可能是一具不腐不灭的尸体，她有一种弯腰欲呕的冲动。
“家人？他算我哪门子家人？凭什么来支配我的自由！”阿煌说着，转身就逃。
“女人不听话就得打一顿了事，早就跟你说过，你这根蠢木头！”一个童音响起……
阿煌眼前看到的还是那个斗篷男，只不过现在完全调转了方向，猫咪虽然还在他的右肩上，现在却靠向船舱一方。
这是瞬移？速度好快！而且那个声音来自、、那只猫咪？
“猫、猫妖？”阿煌努力辨认着到底是谁在发声。
却看到那慵懒的猫儿，从澹风的肩膀上站了起来。它先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向着澹风的左肩走了过去，距离足够长的时候，还不忘使劲拉伸了一下后腿。
“什么猫妖，你可以叫我妖皇漠雨。”它再一次从澹风脖颈后露出头脸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种无比犀利的眼神。
阿煌再一次接受那直勾勾的审视，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猎物，可能就是一只老鼠。
“漠雨，噗……妖皇摸鱼，谁给你起的名字？真贴切！来，小屁孩儿，到姐姐这来，姐姐带你去吃鱼。”阿煌笑的人畜无害。
漠雨低低的“哇呜”了几声，背部略略弓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煌。
“奇怪，需要这么紧张吗？来来来，给姐姐抱抱……”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不仅没有回答，而且那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一直都没有解除。
这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该不会是在自己身后吧？这一刻，她后背才有些毛毛的，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最恼人！
僵直的身体忍不住向后转动头颅，而打结的头脑却在拼命大叫，不能看，快跑。
“小姐，不要回头，慢慢的向我们靠近过来！”澹风也出言提醒，他看的清楚，那家伙距离这女人简直太近了！
“别看别看！”小猫咪大叫着，在阿煌转头的时间里，已经跳下澹风的肩膀，第二次顺着护栏跑了上来。
还在空中便张开了利爪，向着阿煌身后的事物凶狠的扑了上去。
而阿煌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她终于还是看清楚了背后的事物。
那是一个全身隐没在浓雾中的人，现在这么说已经不太正确了，因为它并不像澹风那样立在地上。
一团黏黏糊糊的飘在空中，灰雾中间的部位有一道红色光芒射出。
那应该是这怪物的头脑所在，它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阿煌。与那红色对视的时候，阿煌的身体更加僵直了，这是灵魂控制吗？
漠雨的出现，打扰了这段凝视，一团白色的绒毛遮住了那条红色的光线。
“女人是真麻烦，还不快走！”
“鬼啊，鬼王陆离来了！”阿煌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控制着僵直的身体冲了出去，像是拧紧了发条的闹铃，突然失去机簧的控制。这一跑动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在她面前的澹风又一次瞬移过去，她知道那是到了背后。
然而恐惧支配着身体，她再也不敢往后面看一眼，只是不停的向前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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