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
20
谁也没想到，就在两国议亲正胶着之际，兽国国王会忽然离世。
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兽国国王已经缠绵病榻三年多了。这回白额王子来我们羽国提亲，其实还有想冲喜的意思，不过兽国国王到底没有等到那一天。
白额王子收到消息后，连夜赶回了兽国。
之后没过几天，白额王子便凭着兽国国王的遗诏继承了王位。
21
“听说兽国国王咽气的时候，黑背王子就在他身边侍疾。后来白额王子回宫，黑背王子还阻止白额王子见兽国国王的遗体。有传言说，兽国国王之死有蹊跷。”此时，公主成年后新增的贴身侍女爱特这么对公主说道。
爱特虽然年纪比缪珂妈妈小不少，但资历并不比她浅太多，尤其是打听消息的本事，令我甘拜下风。
公主边插花，边轻描淡写地问：“兽国的黑背王子？我记得他手里是有兵权的。”
“公主没记错，不过白额王子手里也是有兵的，而且比黑背王子要多数倍。”爱特回答。
公主对政事一向很关心，这我知道，但我没想到，新来的爱特在这方面竟也能和公主聊得这么顺畅。
公主忽然看向我：“琥珀，你怎么想？”
我愣了愣，又看了爱特一眼。爱特没说话，也没看我。
公主教过我藏拙的道理，却不许我在她面前这样做；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能看出新来的爱特是个聪明人，但她从未表露过攻击性，给人一种随遇而安的感觉。
于是我如实答道：“我比较关心白额王子继位后，怎么处置的黑背王子。”
公主眼神示意爱特。
爱特说：“黑背王子眼下在兽国的牢里，说是犯了对新君大不敬之罪。”
公主又看向我。
我问：“兽国只有白额和黑背两位王子手里有兵权吗？”
这次回答我的是公主本人：“正是如此，而且他们两个是兽国最炙手可热的继承人人选。”
我道：“这样看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早有预谋。黑背王子想趁白额王子不在国内的时候，谋害国王篡夺王位……但是，有些地方说不通。”
公主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赏识之意：“你继续说。”
爱特有些讶异地看向我，也不知她是在奇怪公主对我的态度，还是在奇怪我会说出这些话。
我道：“如果黑背王子真这么做了，那就说明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假设他的计划本该成功，那么与现实情况相比照，就出现了一个最大的疑点：兽国国王离世的消息为什么这么快就传到了羽国？黑背王子做坏事都不封锁消息的吗？”
我没说出口的还有，从黑背王子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料到白额王子能这么快赶回国内。白额王子的兵力远胜黑背王子，如果我是黑背王子，我肯定不会放白额王子回国，然后用自己那点儿兵力与他对抗，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那份兽国国王的遗诏也很奇怪。如果真有这么一份诏书，黑背王子为什么不提前毁了它，反而要留给白额王子继位用？有这时间，他都能自己伪造一份“由黑背王子继位”的遗诏出来了！
但要说黑背王子没有谋害国王篡夺王位的心，他的行为又确实可疑。
两相结合，真相……
“如果他的心思路人皆知，有人将计就计，把他利用了呢？”公主含笑道。
我与爱特对视一眼，都默默低下了头，没有接话。
毕竟白额王子将来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又一个主子。有些话，公主说得，我们说不得。
公主也没有要等我们接话的意思。
她拿着剪子剪掉了一些多出来的枝叶，淡淡道：“看来过两天要忙起来了。”
22
确实忙起来了。
昔日的白额王子如今已是白额国王，老国王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年富力强的国王的提亲。
宫内上上下下都为公主的出嫁忙得脚不沾地。
白额国王虽然因为刚继位有太多琐事绊身，但为了显示自己对公主的重视，派来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和十里红妆。
23
大家都在忙里忙外的时候，公主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个。
月上中天，公主如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看书。我路过的时候，稍稍瞥了一眼，是讲治国理论的书。
公主不知怎的注意到了我，忽然开口：“琥珀，我近来有了一个新的感慨。”
“是什么呢？”我乖巧地问。
公主露出了忧郁的神情：“我觉得好像很多时候，我们心里明明想要的是苹果，却偏偏走上了得到香蕉的路。”
公主的话字面意思很好懂，但内里的那种感受，我似乎还不太能领会。
我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便道：“公主，你像个诗人。”
公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果然还不懂，真好。”
顿了顿，她再次强调：“真好，琥珀，但愿你永远也不懂。”
24
退出公主卧房的时候，我正好看见捧着山一般高礼品盒的爱特路过。
礼品盒摞得太高，实在遮挡视线。
我见她走得这么艰难，便主动过去想帮她分担：“怎么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这是要放哪里去？”
爱特转过头，见是我，叹了口气：“白额国王送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屋里堆不下。”
“要我说，”一边说，我一边从爱特手上接过一半的礼品盒，真有些沉，“何必送过来，反正公主不还要带过去？”
爱特松了口气，道：“多谢你帮忙。不过，这些东西是公主清点出来，让放宫库里去的，应该不打算带去兽国了。”
公主从彩礼里挑出一些东西留给老国王，也算正常。
我简单地打量了两眼，倒也没觉得惊讶。
直到我在宫库里和爱特一起清点这些礼品，给它们登记造册的时候，我才着实吃了一惊。
25
我在其中一个绣金红锦盒里看见了一块琥珀吊坠。
与我之前救人遗失的那块，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我抓住爱特的衣袖，克制着声线的颤抖，向她确认道：“你说这些东西都是公主亲自清点出来，不让带走的？”
爱特停下手上的活儿，有些奇怪地看向我：“对，怎么了？”
我又强调：“每一个盒子她都打开来看过？”
爱特笑了：“不然呢？”
我僵住了。
这块琥珀最初的主人就是公主，她不可能认不出它。
可是她没有问我，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额国王的彩礼里。
就像当初我遗失琥珀后，也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腰带看，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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