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乖乖的孩子
吴黎被她这一番话吓得两股战战。
他确实有这种心理，但……就这样被人当面揭开，面上火辣辣的。
周昭低垂着眸，眸间带了杀意：“你爱护民生不假，但你若是真爱护民生，何至于让前线的将士作如此无谓的牺牲。”
“娘娘……”
吴黎说话的声音十分颤抖。
他没有想到眼前年纪尚小的皇后居然将他的心思看的这么透彻。
周昭瞥了他一眼，抬脚向外走去：“暂且押入大牢。”
她甫一踏出房门，便见郡守夫人跪在了门口。
相比吴黎，他夫人要年轻许多，那模样也是生得水灵娇嫩。
“娘娘，我家老爷为官这些年，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半分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此次娘娘带兵来此，老爷还同妾身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老爷心里是感念大楚的啊！”
“或许他是有此心，但是夫人，他还是站在了逆贼的一边。”
周昭说罢，不再多留，抬脚离开。
云裳紧紧跟在她身后。
今日云裳也上了战场，跟在谢纾凌的身旁，没受什么伤。
她有些不解：“娘娘，为何您确定这郡守是两面逢迎之人？”
周昭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两军交战之时，他躲避不出，为的就是等一个结果。”
“你信不信，若是今日我们输了，被关在大牢的——就会是我们。”
绕过回廊，穿过郡守府的前院，出了大门。
周云弘等人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周昭双手背在身后，肃然道：“城中百姓如何？”
“回娘娘，属下已经派了士兵前去帮助百姓修缮房屋、整理田地。”
“嗯。”
周昭接着吩咐道：“在此地休整五日，三日开仓布施。”
“是！”
交代完这些，周昭才跟着云裳去了收拾好的店铺。
进入店中，两人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小二立马跑过来，“两位军爷，吃点什么？”
城中刚刚经过战乱，这些店铺本不该开的，但是偏偏被军爷预定了地方……
云裳刚说完，店中又来两位客人。
装束太过于奇怪，两人的目光不禁移了过去。
“呦！两位客人里边坐！”
小二把白帕子往肩上一甩，笑嘻嘻地招呼。
只见这两人，一大一小，大的一身鲜艳的红衣，长发松松系着，身形颀长。
而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孩，长得也是可爱得紧。
“娘娘，那小孩刚刚看了咱们一眼。”
云裳低声说着。
周昭凝着眉，视线追着两人，心里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又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一身红衣、如此装扮，还带着黑白分明的面具，她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人。
另一边——
小故渊看着菜单，眨巴着大眼：“先生，我们可以多吃点吗？这一路上，先生都消瘦了不少。”
司马怜抬手在他头上拍了拍，轻轻点头。
小故渊扭过头看着小二，“就这几道菜，都上来，我们打包走。”
小二看着这小孩指的那几道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这几道菜可是饭店的招牌，贵的很呐！
“好嘞！这就去！”
小故渊见小二跑开，凑近司马怜，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先生，那边坐着的两人，有一个便是你今日看的那个。”
“你怎的现在不看了？”
面具之下，司马怜不禁失笑，他抬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别再说话。
小故渊见他这样，便噤了声。
他是个乖乖的孩子，先生喜欢乖乖的孩子。
两人拿了饭便离开，周昭望着两道背影，眼神透着探究。
“娘娘，要不要属下去探查一番？”
云裳也觉得那两人说不出的古怪。
周昭的眸光闪了闪，“不用。”
她捏着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云裳碗里，“吃饭。”
平山之巅，至善学堂。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代亓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完今天的学习任务，便扑腾着小短腿去找青子先生。
青子正在学堂花园之中拎着木桶，拿着木瓢，一点一点地往花池里浇着水。
“先生！先生！”
代亓锋拎着长衫就朝他跑过去，一脸焦急，到青子身前，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青子觉得他这副模样搞笑，颇有兴致地问他：“小峰今日找我有何事啊？我这里可是没有你想吃的棉花糖。”
“先生~”
代亓锋努着嘴，摇头道：“今日我并不是馋了，只是想来请教先生一个问题。”
“哦？”
青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木瓢放入木桶之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头看他：“那小峰想向我请教什么问题呢？”
他是意外的，代亓锋虽天资聪颖，但年纪还小，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
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向自己第一次请教问题。
代亓锋的小脸还挺严肃：“先生，今日读书，偶然间得到一句话，学生一直不得其解，在心中憋了许久，还是想来解惑。”
他朝青子鞠了一个躬，“这句话是，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青子笑了笑，“这句话啊，这句话……”
他说着猛地反应过来，神色一变，声音不由严厉起来：“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代亓锋这般年纪，根本就不会读这般书，除非是别人告诉他，他不会主动去了解。
代亓锋被青子这一态度转变着实吓到了，愣了一瞬才解释：“先生，只是课间听师兄们提到罢了。”
青子沉默一会儿，转身望向星云密布的天际，轻叹一声，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日后你便会知道。”
他知道，这小子无非又是在说谎。
学堂中的学生怎会突然说起这些，定是偷偷跑出去，外面那帮人和他说的。
可是……
青子沉默地摇了摇头，那人哪是想说这句话，他分明要告诉是自己的是后一句话。
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他想带着至善学堂蜗居于此，无可厚非。
但……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此善，至善。
若是他真的闭门不出，那、后半生定是逃不过内心的谴责。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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