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荀满
“变动？”
司马怜轻笑一声，语气轻蔑又随意：“老狐狸只是这几日多逞几句口舌之快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荀满见他如此不在意，表情很是惋惜，哀叹一口气：
“大人！此时天子不在长安，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他看着这一桌的珍馐佳肴，摇头叹气，时不时挑起眼皮偷摸瞄一眼对面的司马怜。
可司马怜像是没看到他这一番动作一样，修长的手指捏着竹筷，悠闲自得地品尝着桌上的美食。
荀满见他这样，一手抬起揪着一撮胡子煞有其事地摸了摸，又开口：
“大人，我今日听说到一件新奇事儿，你要听吗？”
荀满的眉毛向上挑着，脸部肌肉都在用力，使劲儿朝司马怜使眼色，眉飞色舞的，比外面弹琴的小姑娘都卖力。
“大人？”
“大人，你想不想知道？”
…
荀满见司马怜仍旧视自己如无物，终于放弃了丰富的脸部表情，一下子耷拉下来，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的花。
活像个老顽童。
“大人，您还不知道吧？麒麟阁的人把皇后娘娘的弟弟砍断了一条胳膊！”
他说罢又立刻眼睛闪闪地盯着眼前人，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在等着大人的夸奖。
实在是滑稽。
可是，司马怜依旧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荀满顿时觉得无趣，嘴角撇着，抓起一边的筷子直在盘子里夹了一根鸡腿吃起来。
咀嚼的声音故意很大，似是在赌气一般。
他一边吃着一边怀疑，这消息还是自己的探子刚刚从都旬探查回来的，自己都惊了一瞬，怎么司马怜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他嚼了几口，又含糊着说：“大人，我还听说那麒麟阁中的人都被禁军抓了起来！”
“……”
司马怜扫了他一眼，伸手端起那一盘鸡，递到了他旁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他便起身，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作势就要走。
“诶！”
荀满嘴里还含着没嚼完的肉，忙不迭地起身。
司马怜挑眉：“还有何事？”
屏风外琵琶之声缠绵悱恻，窗户突然被一阵威风吹开一角。
丝丝凉风吹了进来，吹起司马怜颊边的几缕须发。
“大人，你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现在就走啊？”
司马怜眯眼看他，一瞬之后便转身径直离开。
无论荀满在后面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荀满站在雅间门前，目送着司马脸下楼、离开安乐楼。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荀满才转身进到雅间。
见那女子还在弹着琵琶，顿时一阵烦躁，凶着眉眼冲她摆手：“别弹了别弹了！出去！”
铮——
女子被他这嗓门吓得一下子停住，立马起身行礼退出。
女子出去以后，荀满又回到了屏风之后，看着这一桌几乎没动过的佳肴，眸中流露出惋惜。
“这么多菜……可惜了啊……”
视线落在那一碟桂花酥的糕点上，他突然笑了，弯腰去拿。
“这个带回去给姝儿，姝儿喜欢。”
都旬城牢狱。
苟顺天已经被关进来一天一夜了。
此时他瘫坐在牢房的一角，肥胖的身躯靠着冰冷的墙，头歪在一边正呼呼大睡。
鼾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牢狱之中。
啪嗒啪嗒——
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回响在牢狱之中。
他走到苟顺天的牢房前，从袖袍中拿起一串钥匙，试了几次才把钥匙捅进去，旋转，打开。
吱吖——
牢房的门渐渐打开，发出陈旧的噪音。
苟顺天丝毫不被影响，依旧美美的睡觉。
“哎！”
顾常看着没心没肺的苟顺天，叹了口气，小跑着过去，蹲在他身边，在他肩膀上拍着。
“苟大人！苟大人！”
一开口，声音就传遍了整个牢房。
其他房间昏昏欲睡的牢犯也被吵醒，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都扒在牢门那儿瞧着苟顺天的方向。
“呼～呼～～～”
苟顺天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趋势。
顾常见他这样，上前凑近了他的耳朵，大喊一声：“苟大人！”
“嗯？！”
苟顺天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一哆嗦，小眼睛看着面前的顾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大人？”
顾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嗯？”
苟顺天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马拉住顾常的手，两股眼泪顺着脸上的褶皱滑了下来，鼻涕泡也出来了。
声泪俱下地：“师爷啊！你可一定得把我救出去！我在这里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都瘦了一圈！”
顾常拍着他的手，“大人，您赶紧跟我去拜见陛下吧！陛下正在府里等着你您呢！”
“啊？”
苟顺天浑浑噩噩地跟在顾常身后，一路从牢房出去，到了自己的府邸。
一到前厅，还没进门呢，苟顺天就哭喊着：“陛下！”
一边喊一边作势就要扑进来，结果因为身子太胖，门槛太高，一抬脚直接绊倒在了门口。
整个身子如同一滩肉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顾常撇过去脸，跪地行礼：“陛下万岁！草民带着苟大人来了。”
苟顺天太胖了，在地上收拾了好大一会儿才跪好，上半身直接恨不得扎进地板里：“下官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下官知错了！”
“下官再也不敢了！请陛下放过下官一次！”
宇文潇拿着茶盏的手一顿，不由觉得搞笑。
也不知道这草包是怎么当上县令的。
“苟顺天，”宇文潇坐在高堂之上，开口道。
“下官在！”
这苟顺天，没什么本事，回话的声音可真够大的。
宇文潇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了兴致。
本意是想训斥一顿，夺了官职，但刚刚在查看都旬近几年的政务之时，发现他这个县令虽无大才能，却是将都旬治理地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粮食充足，商贸交通尚可，无强盗忧患。
“朕问你，为人臣者，上为德，下为民，是何意？”
“这……”
苟顺天只觉得满背冒汗，浑身哆嗦，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这……”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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