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邱子安走进房间，苏苒发出一声惊叫。
她和陆远清正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将他们的身体盖住。
她神色紧张，像是过于羞耻和害怕，双手将被子紧紧攥住。
邱子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他们身上游转几遭，又移开了。
他打开床边的衣柜，踹翻盖着桌布的木桌……
最后，他将房间捣得稀巴烂，依旧没能找出别的人。
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苏苒松了口气。
可邱子安走到门边，忽然又转过头。
他猛地俯下身，看向床下。
床下什么也没有。
他终于打消了所有疑虑，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逐渐到了楼下。
她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和陆远清的旧衣物还穿在身上，若被子被掀开，邱子安定然会发现他们的身份。
幸好，邱子安没想到这一层。
屋子里的东西被邱子安捣得乱七八糟，做好的菜汤也被打翻。
她将烂摊子收拾好，将桌布挂在房门处。
木床上，陆远清合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走过去，趴在床边。
窗外的雨小了不少，像是蒙住景色的轻纱，天边，一缕蓝光在黑暗中显现，破开云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好奇地注视着远处的蓝光，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苏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身。
客栈的床比玄月秘境里的床要软得多，她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
她精神满满地下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沉默片刻，她叫醒在木桌上熟睡的小晏，问道：“小晏，清清呢？”
“不知道啊。”小晏迷迷糊糊地说。
她双眉微皱，觉得着急，心绪也很乱。
昨晚陆远清身负重伤，她睡着的时候，甚至没有确定他是否脱离了生命危险。
大半夜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莫不是他昨晚伤势恶化……变回人魂，魂飞魄散了？
想着想着，她眼眶开始泛红。
她不应该不小心睡着的，他伤得那么重，她应该好好照顾他，想办法给他治伤。
小晏过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看向苏苒时，发现她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它担忧地飞到她面前，问：“你怎么了？”
苏苒一时间说不出话。
小晏仔细回忆，想起她方才问它的话。
“你是说陆远清？昨晚他把你放到床上，然后就出去了。”
她闻言神色总算平静下来。
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但至少排除了他魂飞魄散的可能。
“他昨晚出去了？去哪了？”她问。
“不知道啊。我昨晚问过他，他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小晏说。
苏苒陷入沉思，偶然间，余光瞥见挂在房门处的桌布下，出现白色的衣摆。
修长的手指落在桌布的一边，将其勾起。
陆远清从桌布与门框的间隙进来，手上提着一堆木材。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细而白皙，让人看见了便挪不开眼。只是皮肤之下浮现出浅浅的黑色纹路，有些突兀刺眼。
她过去帮她提木材，他却将木材放到了地上。
“不用提了，很重。”
他说：“昨日客栈里被损坏了不少东西，老板娘今日请来了造门的木匠，那木匠将木材拖来拖去，我怕吵到你，就帮他把木材提上来了。”
“你昨晚为什么出去啊？”她问。
他看向窗外：“我感受到了听澜的剑意。”
“听澜？那把上古神剑？”她惊异道。
小晏也觉得诧异：“可是，据我所知，听澜的剑身，不是早在数千年前就彻底损毁了吗？”
“的确如此，但听澜的剑魂还在，现在应该还是无主的状态。”
他说：“正好你缺把剑，我想着把它找来给你。只是剑意消失得太快，我没找到它。”
他接着说：“虽然没找到听澜，但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头。他说他的剑法天下第一，我和他比了一场，然后，他就把他的剑输给我了。”
陆远清抬手，指尖浮现蓝色微光，微光翻涌，化成了一把蓝色宝剑。
它的剑柄上刻着一条淡蓝色的冰龙，剑锋透着寒光，冷若秋霜。
“这剑做得精巧，用的材料也极金贵，只可惜，没有剑魂。”
他将剑柄递给苏苒：“送给你。”
午膳之后，苏苒带着小晏出了客栈。
街上人山人海，叫卖声和说话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看着苏苒挤在人堆里，小晏不免觉得有些担忧：“你跑到大街上来，不怕遇见邱子安吗？”
“小心一点就好了。”苏苒心很大。
她带着它到了一家衣铺。
这是她从前常来的一家衣铺，这家的衣物因为料子金贵，设计精细，价格也颇高。相比之下，顾客少很多。
原本她是打算到距离客栈最近的衣铺去的，但那些衣铺里人山人海，付灵石都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
衣铺老板眼光不俗，一眼便看出她身上穿的衣物价值上千灵石，赶紧上前乐呵呵地招待：“姑娘，想要看些什么？”
“一件和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差别比较大的衣裳。”苏苒说。
老板闻言，将她带到了二楼。
他一一介绍：“姑娘，这些都是最近的新品，这条紫色的裙子是近日卖得最好的，它的设计起源于薰衣草。梅落桃开烟岛，日日更吹香草。你看，嵌在这上面的流光珠多好看。还有这条粉色的裙子，长裙各处用桃花点缀，穿上仿佛置身桃花丛中，教人艳羡……”
苏苒一边听，一边将各色各样的衣裙都看了一遍，最后挑了一件红色的长裙。
红衣和白衣差别比较大，她穿着安心。
“姑娘还需要点儿什么吗？”老板接着问。
“这里有男人穿的衣服吗？”苏苒说。
老板高兴地笑了笑：“当然有了。姑娘请跟我来。”
他带着她又上了一层楼，这里摆放的大多是墨色玄衣，给人一种稳重感。
衣服是好看的，但就是好看的太多了，她不知道该选哪个。
“你觉得哪个好看？我从前只给自己选过衣服。”苏苒问。
她这句话是同小晏说的，但老板听见，以为她是在同他说话，又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小晏环视一周，道：“我也不知道。我连衣服都没穿过。”
苏苒觉得有些伤脑筋，纠结很久，最后又选了一件红衣。
他原本穿的也是一件白衣，红衣和白衣差别大，他穿着应该也会觉得安心一些吧。
“一共是六千三百五十一灵石。”老板说。
她拿出钱包，付了钱。
老板忍不住笑道：“这件与姑娘选的那件衣裙很配。”
只是颜色相同就很配了吗？
她不解地看向自己纠结许久才选出来的两件衣裳，发现这两件衣裳不仅颜色相同，连上面的图案都一模一样。
小晏也发现了这一点，道：“像情侣装一样。”
苏苒：“……”
可惜她已经付了钱，不能再重新挑一件了。
苏苒换好新买的衣裙，老板将另一件衣物装好给她，随后，她和小晏一起出了客栈。
街上仍是人山人海。
苏苒挤在人堆里，往客栈的方向走。
忽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别推我了，我站不起来了！别踩我！啊！”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后面能不能别推，我们这儿倒了一片，要踩死人了。”
但越是有人这样说，人群就越骚乱。
置身于人群中的人察觉到危险，都想快些从人群里脱身，拼命往外挤。但越挤，大街上就越是水泄不通，没有人能从混乱中逃离。
没过多久，同样被挤在人群里的苏苒已是寸步难行，身旁的人挤来挤去，几乎快要将她挤成肉饼。
她叹了口气，往上一跃。
她顺利从人群中脱身，但因为方才在人群中时不好发力，跃至半空时，她忽然失去了平衡。
摔下去的时候，她砸坏了一个木桌。
桌上的宣纸散落在地上，一个圆盘状的容器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时，盖子和容器本身分离，露出容器中朱红的固体。
而她的食指恰好落在容器上，沾了些朱红的颜色。
身前，一个手握纸与墨笔的少年看着她，推了推歪斜的帽子，道：“名字，灵石。”
她有些懵。
“你怎么插队？”
身后，一个小姑娘十分不满，她看向手握纸笔的少年，道：“拜托，是我先来的。”
她往小姑娘身后看去，才发现她身后还排了一大堆人。
“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走。”她真诚道歉，并转身离开。
不想那少年却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你不能走。”
她转过头，看见被她砸得支离破碎的木桌，才觉恍然。
她拿出钱包，递给少年两百个灵石：“抱歉，差点忘了赔给你这个木桌的灵石。”
少年摇头婉拒：“这个木桌不值钱，不需要你赔。”
他指了指地上圆盘状容器中的朱红色固体，又指了指她的食指，道：“神血墨很珍贵，不能浪费。”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苏苒。”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出于对砸坏了他木桌的愧疚，她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少年用笔墨在宣纸上记录，而后从她递给他的两百灵石中，拿了走一百个。
他按着她的手，用她的食指在宣纸上印了个手印。
被他拉过去的瞬间，她看见了那宣纸上写的是什么。
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手印，最上方，写着六个大字，望月宗新生报名册。
修真界没人不知道望月宗。
它是整个修真界，最有名望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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