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安室透是一个混血儿。
小的时候因为这一点没少被人欺负，附近的小孩子们总是嘲笑安室透的发色。可他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性格，自然是握着拳头冲上去教会他们什么是尊重。小小年纪，架却打得不少，受伤也是难免的。
被明美拉到宫野医院的时候其实是有点不耐烦的，毕竟那个时候总认为自己是个男人，受点伤而已。
直到，遇到她。
宫野艾莲娜。
和自己拥有着几近相同发色的女人蹲在他面前，十分帅气地让他告诉欺负他的那些人：“虽然每个人的外表各不相同，但是撕开皮肤以后大家都拥有相同的血肉。证据就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无论什么人种，都拥有着相同的红色血液。”
在那个时候的安室看来，这样的话语无疑是既温柔又帅气的。
后来进入警察大学后，这段回忆也只是偶尔受伤之后拿出来慰藉一下，更别说进入组织后胆战心惊的每一天。即使谨慎狡黠如他，也难保自己会一直顺利地在组织待下去，毕竟gin和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再后来，在那个人死之后，降谷零就再也不把自己当降谷零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安室透和波本。
那个会在药水沾上伤口还会掉眼泪的小男孩，早已经消失在了过往中。
已经晚上九点了。
安室透处理完临时交代的任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到他已经开始猜测也许自己现在回去结月早已经不在家了。任务是临时的，即使没有多困难，但在一条手臂受伤的情况下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撕扯到伤口，可他却没觉得多疼。
即使冰冷的雨打在受伤的手臂上时，安室透也还是不皱一下眉头地向家里赶去。
灯光很暖，饭菜很香，从门缝中透露出来的那一丝温暖让他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几秒钟，意识到结月还在家中的时候，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他无力地靠在门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她听到了。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任务，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可给结月的吻却是安室透冲动之下也绝不后悔的。
他闻到结月身上传来的香气，有点勾人，除了勾人还有安心和温暖，这才让安室流连忘返。
他看到结月为自己做的粥，拿的衣服，还有每一次拿着湿毛巾转身离开又回来的身影。
他也听到。
听到结月的叹息，结月的话语，以及那些不可言说、隐秘却又暧昧的心思。
这一切，在猜到电话铃声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后，组成了那一个吻。
不是安室透的吻，而是降谷零给结月的一个吻。
所以，不要走。
如果可以，请你不要走。
结月不知道安室透心里面在想什么，那双紫灰色的眸子静静地和她对望着，里面的情绪她不敢去探究，也探究不出来。安室透让她不要走，可凭什么，他为了什么留下她，她又要为了什么为他留下。
许久，结月选择瞥开，手指滑向接听键。
“gin先生？”
“结月，你让我等了五分钟。”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听起来很正常，完全没有结月想象中的那般冷酷。更令结月感到意外的是，他也没有提结月挂他电话的事，只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安室透离她很近，gin的声音就这样横亘在他们之间。
“抱歉……我刚刚不小心滑错了。”
结月自私地撒了个轻而易举就可以破解的谎言，她内心隐隐有股期待。
“我临时接到任务，现在就要离开。”
他没多说什么，电话挂断。
那天晚上，gin没有等到结月的那盏灯。
就像那天晚上，安室透也同样没有等到结月的那个回答，她内心的那个回答到底是留下还是离开。
“抱歉。”安室透将结月送出门，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说出这句话。
“抱歉什么？”结月不懂。
安室透一愣，如果说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上头做了那件事，那么现在这句抱歉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行为给结月带来伤害。
可做都做了，一句抱歉又有什么用。
“安室，你是……”喜欢我吗？
结月不敢说出这句话，一个吻而已，成年人之间的一个吻算不了什么的。
算了。
“安室，再见。”她挥挥手，爽快地和他说再见。
“……再见。”安室透垂下头，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开始怀疑将结月扯进这一切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原结月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偶然之间被gin救下，之后……
但她错了吗？她没错。
夜色已深，风呼呼地吹着，刮得人皮肤生疼。
结月抬头看向夜空，什么都没有的夜空，可她看着这样的夜空，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临走前安室透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矛盾，不是，应该是纠结着，似乎有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他在纠缠争斗着。
结月不想管，她已经自身难保。
也许今天回到家，也许明天，也许几天后，至少在这一刻能够鲜活地感知到自己是自由的。
即使不被爱，至少也是自由的。
“结月！！！”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结月转过身的同时，被搂紧一个无比宽厚且温暖的怀抱，男人似乎想要完完全全将她搂在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结月，我喜欢你。”
安室透的声音不大，结月却觉得这句话掷地有声，声声震耳，让她惶恐，让她不知所措。
还有，让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被带回安室家的时候，结月脑袋里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她双腿拢在胸前坐在沙发上，穿着毛绒袜子的脚默默地收拢又放开，安室透靠在她身边，身上盖着结月实在看不过去给他盖上的毛毯。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直到结月率先打破这寂静。
“你……药吃了吗？”
“没有。”于是，结月去拿水和药递给他。
“你……一个毛毯够吗？”
“够了。”结月准备去拿摊子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她还想问什么，被安室透打断了。
“你就想问我这个吗？”
那我又该问些什么呢？
结月被他的话问愣住了，其实从安室透说他喜欢她的那一刻起结月就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就像是水月镜花，一切都不可相信。面前的男人有着英俊帅气的面孔，深邃的眼眸，和足够体贴的性格，他不应该喜欢她。
“安室，你不应该喜欢我。”
gin会杀了你，然后杀了我，我该死，可你不值得。
结月完全忘记眼前的男人也许并不是什么善人，看他那晚熟练掏木仓的那个架势。
她不想再让任何人牵扯进gin的世界。
安室透看着结月，又怎么会不知道结月在想什么呢。
他知道结月是在担心gin，那个危险得连他都不得不畏惧三分的男人，顿时心软了三分。如果说之前的他是在想利用结月接近gin，那么现在他想尽量能够帮助结月离开gin，她应该好好地生活着。
她不应该被牵扯进这一切。
然而，安室透不知道的是，一切也许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定下了结局，就像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安室透只是打算利用结月，而结月只是想远离安室透。
“结月……”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安室透能说什么，让结月离开gin吗？可gin是什么样的人，结月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安室透会想不到吗？在gin的绝对掌控权下，结月的结局只能是乖乖待在他的身边。
安室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冲动说出口的这句喜欢让结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又能给他的喜欢什么回应呢，除了拒绝，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安室！”结月站起来不给安室透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我想睡觉了，抱歉。”
安室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响。
“好。”
安室透醒来的第二天，结月已经走了。
看着微波炉中加热的东西，安室透眼神暗了暗，心中作下了某种决定。
“喂？”
那天过后的两天后，坐在花店里的结月接到了一通电话。
“原小姐，请上车。”
电话里的声音冰冷、不近人情，仿佛就像是死神的通知书。结月看向花店门口，果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全黑的车，驾驶座上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
结月心中隐隐有点猜测。
“你是？”
“是gin先生派我来接您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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