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阮姜看了眼傅淮生的表情——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她摸了摸耳垂，然后去拿那杯饮料。
杯中已经有吸管，阮姜就着喝了一口，才说：“你觉得怎么样？”
“封锁玫瑰。”傅淮生的声音很淡，似乎答非所问。
但阮姜的眼神在那一刻亮了起来，脱口而出：“对。”
封锁玫瑰是她最早深入了解的香水，最先还是为了给李雯雯邮寄的。
傅淮生眉梢染上一丝笑意，他说：“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可以签合同了吗？”
阮姜点点头：“纸质合同……”
“我，”傅淮生顿了一下，依旧含着笑意说，“我家里有纸质合同，两天前就打印好了。”
阮姜愣了一下，她迟疑片刻，说：“那寄到北上区？似乎有点远。”
江景区离北上区其实不远，只是快递中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阮阮，我今天有点头疼。”傅淮生忽然说。
他的嗓音低沉轻缓，面上冷淡的神色似乎也因此染上一点无奈和苦恼。阮姜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心里捉摸不透。
其实以前傅淮生不大会跟她透露一些“弱点”，比如胃疼，傅淮生总是嘴硬不说，这个人把所有的心事都藏起来，近来的多话好似宣告着这个人真的已经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沉稳内敛，甚至还有点孩子气。
“头疼，我没药啊……”阮姜干巴巴道。
傅淮生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仿佛真的头疼。阮姜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要不，去买点药或者去医院看看？”阮姜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苍白无比，像是敷衍而不能提供合适与认真的安慰。
傅淮生看见她的模样，轻笑道：“没那么严重，这几天是我难得的休假，阮阮，我想吃你做的饭。”
不知道是傅淮生说的话太轻缓动人，还是此刻心软和怦然占了上风，阮姜答应了。
有时候两个人靠近的契机很不容易被找到，虽然过程可能尴尬可能令人手足无措，但是结果是好的，就是值得期待的。
阮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时不时地转头看向中间的后视镜，这个方向不容易看见驾驶座上的人的全貌，但是一双剑眉也足以令人心动了。
微凸的眉骨下眼睛深邃，眼睫伸展犹如扇子，傅淮生的睫毛很浓密纤长，虽然并不卷翘，但是根根分明，阮姜看久了不由得对起手机观察自己的眼睛。
傅淮生唇角噙着一点笑意，吹着窗外隐隐暗发的春风，这一刻就是他想要的，没有隔阂，没有远离，同属一方天空，同属一排座区，余光就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
江景区东北方向有一大片江，越过长长的国道开始驶入一条单行道，旁边的丛林也开始密集起来。
这一片周围的环境极好，两侧的树林都修剪过，整齐排列，稍矮一点的林区，两侧植被皆是杜鹃。虽然还没到花期，但是阮姜已经凭借叶子给认出来了。
她说：“这边路上居然种杜鹃。”
傅淮生：“等到了四月，会很好看的。”
阮姜非常赞同。她本身也很喜欢杜鹃，觉得开出的花朵都很好看，对比其他玫瑰百合来说，总有一份特别。
车辆渐渐驶入一条宽阔的柏油路，这里的树更高大一点，似乎品种也不太一样。
林立间隙之间，阮姜看见一栋别墅的样貌。
车渐渐停了，傅淮生偏头道：“阮阮，到了。”
这实在是有点大，甚至这儿对于刚才看见的房子来说都还有好大一段距离，阮姜看了两眼然后下了车。
傅淮生解了安全带，助理司机都放假好几天了，他索性也不将车开进停车路段了，就靠在自家院子边上。
此时阳光灿烂，落在前院一大片游泳池上略微闪着光，晃得人眼底也亮了许多。
傅淮生走到阮姜身边，说：“走吧。”
结果刚走没多久，一条狗突然蹿了出来，阮姜吓了一跳，只见是一条还算比较大的狗狗一直围着傅淮生转。
“你养狗？”阮姜发现今天自己惊讶的地方太多了，也发觉自己对傅淮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四年，真的割断太多东西了。
傅淮生还没回答，就见那只大狗跳到了阮姜身边，嗅着她的味道，一双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姜。
“养，”傅淮生看着狗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养了好几年了。它还挺喜欢你。”
狗一直蹲在阮姜脚前，这下是真走不动了，她看看大黄狗，又看向傅淮生，手足无措地捏了捏衣摆，良久她试着伸手，狗立即将头顶上去。
阮姜仿佛能感受到这热烈的欢喜。
“走吧，该喂它吃东西了。”傅淮生牵过阮姜垂在身侧的手，自然地抬脚上前。
阮姜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狗，这只狗比她反应更快，很快跑开，一直跟在傅淮生旁边，有时比他前面几步，有时落后几步。
傅淮生的腿长，但是他走得并不快，阮姜也还能轻松跟上，看着狗狗上蹿下跳，还觉得怪可爱的，她问：“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大黄。”
这名字起的，阮姜多看了傅淮生一眼，她怀疑后者的艺术细胞都死完了，正好这时狗狗仿佛是因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而欣喜叫了一声。
前院几棵高大的树笼罩下一片阴凉，两侧居然也有草圃，看上去种的是杜鹃。
阮姜不由得问：“你是喜欢杜鹃？”
傅淮生正在给大黄倒狗粮，他闻言略微抬头，眼睛在阳光的刺激下微眯，含糊说了句。
阮姜没听清，但是喜欢杜鹃也不值得奇怪，就好像他给狗起“大黄”这个名字一样。
“先进去坐坐吧。”虽然今天不热，但是天光大亮，一直站在外面实在是找罪受。
阮姜应了声，但还是跟着傅淮生喂完大黄才跟着走了进去。
饶是对装修不太感兴趣的阮姜，在走进这家房子时，也不由得咋舌。
傅淮生不是奢侈的性格，他的客厅和几个房间通体都是冷色调简单干净的风格，客厅明明需要摆放的东西很多，但他做到了只放几幅画和一个电视机。
大理石般光滑亮白的桌面上还放着一点水果，堆砌成一个建筑学专业的人都得叫声好的形状，就仿佛主人早知道今天会有客人，于是早早地准备好了。
“想喝点什么，冰箱里有饮料。冰箱旁边也有热水。”傅淮生道。
阮姜从走进来就觉得冷，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摸了下耳垂，说：“我不渴。”
傅淮生垂眼掩下眼底的笑意，转身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后拿出了一杯kenda罐装果酒，这种果酒和彩色气泡一样，酒精度略高，可以尝出酒精的感觉，但不至于醉人。
他轻巧放到茶几上，修长的手指按着拉环，咔擦一声轻易拉开。
“先等我一下，我去拿合同。”傅淮生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客厅。
外面的大黄跟着进来，却没去找它的主人，而是围着坐在沙发上的阮姜一直转。
大黄不哼哼唧唧的，嗅够了阮姜身上的气味就乖巧地蹲坐在她的脚边。阮姜尝试着伸手过去，大黄依旧没有反抗。
大黄的脑袋很热和，也很平滑，阮姜摸了好一会儿，直到傅淮生走了出来。
大黄一看见他来，就立马直起身子走了过去。但是它的主人并不理它，而是正好就坐在阮姜旁边，把合同递给了她。
“香水展不需要很多画，我打算展示一下最近的新品就可以了。”
“你说的是小雏菊？”
傅淮生应了一声：“有难度吗？”
“这倒是没有，”阮姜虽然谦虚，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胜负心来了，掩盖不住，“合同我看过一遍，交稿有具体日期吗？你给的天数太广泛了。”
“那就近两个星期内，你觉得怎么样？”
“应该可以。”构思到落笔，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成。
阮姜的思绪很容易陷进去，此刻已经在思考小雏菊应该怎么表现了，想了半晌，她想起了那个夜里下着雪的窗外和室内暖和明亮下的一杯彩色气泡。
她抬头问：“还有香水吗？”
傅淮生明白她的意思，说：“小雏菊家里没有，改天给你寄过去。”
阮姜点了头。
片刻，傅淮生有意无意道：“之前的礼盒你打开看了是什么吗？”
阮姜一愣，那礼盒太小，她完全可以放外套口袋里，回去之后脱了外套，已经忘了礼物这事，还没打开看过。
傅淮生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没看过了，微微垂眼，语气依旧淡定：“没关系，今天回去看吧。”
阮姜低头“嗯”了一声，说起来阮宴也留了礼物，但是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回阮家了。
她看过合同，签好了名字，把一切东西放在茶几上的时候，那杯果酒她还一口未喝。
“我……”阮姜准备走了，但是还没说完，手突然被傅淮生握住。
前几次是一起走的时候，傅淮生可能是担心她摔倒或者嫌她走得慢才牵了手拉着走，这次不一样，温热的掌心紧贴着手背，胸腔里的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亲近而一直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阮姜看向傅淮生，发现对方眉眼舒展，面露笑意。
阮姜：“？”她动了动手，无法从傅淮生的手下抽出。
“傅淮生，我……”
“阮阮，再相信我一次吧。”
阮姜住了口，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垂下，目光没有方向地落下。
大黄忽然叫了一声，一脚打破了这沉默的空间，开始在两个人的脚边转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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