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宿雨犹豫了：
猫虽然很想赚钱，但是……这实在是太强猫所难了吧！
回到自己工位的时候，宿雨仍有点魂不守舍，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里的文件，思绪飘到遥远的天边。
在羲和国，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那时，她还是一只小猫咪。
她像往常一样，熟练地在歇业了的菜市场后巷垃圾桶边翻找可以入嘴的食物。
不管是半个坨硬的窝窝头，还是纸碗里的一点儿面皮，都是她活下去的救命粮！她从不嫌弃，每回吃下肚都心怀感激，感激这来自命运的馈赠。
她甚至能分辨出垃圾桶上人类对于厨余垃圾的标识。
只是，那时的她还太年轻，不知道在闻到一点狗味的时候就该远远避开。
城市的生存法则是残酷的。
猫面对鸟儿的时候，也许是猎手；但当它们遇到体型差近三倍的流浪狗，狩猎者和猎物就倒了个个。
如果她遇到的是一只，或许还能侥幸逃脱；但她遇到的是一群流浪狗，每一只都目露凶光，不是好相与的货色。
一只流浪的小猫咪，住最破的桥洞，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是那群流浪狗的对手……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只路过的英勇大黄狗，她只怕早成了那群流浪狗的盘中餐了！
她曾短暂地爱过这个世界。
血是那个世界最后留给她的颜色。
大黄狗的体温寸寸冰凉。
天真的她一同被杀死在那个冬夜。
只记得那是个格外寒冷的冬天，漫天的血色与雪色，极致的红与极致的白交织。她被剥夺了对世界的感知，从此宛如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她无法恨它们，流浪不是它们所愿，那个冬夜，它们也只是想吃顿好的。都是食物链中的一环，没有谁更高贵。
但如果那时候它们有了足够的金钱，能买到充足的食物。
那一切……
是不是会不一样？
“宿雨，宿雨？嘿，想什么呢你？”
宿雨回过神来，见红瓢笑着对她招手，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线衣，看着就很暖和。
真好啊，这个冬天不再冷了！
宿雨弯起眼眸，笑得像两只干净的月亮。
红瓢提醒：“下午茶的时间快到了，你可别忘了咱宴总！”
宿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看着冒冒失失的：“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儿！”
“快去吧，快去吧！”红瓢朝她摆了摆手。
奇奇哈空运来的鲜牛奶依旧放在特质的冰柜里，宿雨将它倒入红茶杯，和点心一起送到了隔壁总裁办。
宴初阳正在看“虚拟人生”项目部最近交上来的报表，数据库遭受了不明人士的攻击，可能遗失了部分数据，他们正在彻查源头。
听见推门声，宴初阳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见是宿雨端着托盘进来，他于是又低下头，心思始终沉浸在报告中。
宿雨看见宴初阳低着头若有所思，鸦黑的睫毛低垂，投下一小片自然的阴影，这个角度看上去很像一只沮丧的大狗狗。
宿雨一时有些魂不守舍。
秘书长的声音阴魂不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在耳边，仿佛唐僧对着悟空耳朵碎碎念着紧箍咒：“讨他欢心，讨他欢心，讨他欢心，讨他欢心，讨他欢心……”
宿雨心神恍惚，从端起的牛奶杯中看见了自己被发配到矿山中挖矿的情景，她瞳孔一缩，失手打翻了牛奶。
精选自奇奇哈牧场的优质牛奶，就这样倒在了宴初阳名贵的西装裤上。
乳白色的液体流淌在蓝条纹的西装裤上，像泉水汇入河道，那般自如，那般流畅。
明明是寂静无声的场景，宿雨却听到了“咔嚓”一声。
是金钱破碎的声音。
是她惨遭解雇的序曲。
宴初阳原本在思量是哪个对头公司使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忽觉腿间冰冰的，像是被滑腻的蛇爬过。
宴初阳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等闻到空气中浓郁的牛奶香气，见到宿雨茫然无措的眼神，他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
不过就是小秘书不小心把牛奶撒了嘛！这没什么，宴初阳，拿出你霸总的气魄来！
————
上一回，她连累宴总深夜请家庭医生诊断子孙根；这一回，她又用冰凉的牛奶试探他的伤处。
这可是集团的大领导、大boss啊！
麻了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放肆的员工吗？！
不开除她，开除谁？？？
宿雨急急忙忙扯了数张桌上的抽纸，往桌下探去——
宴初阳来不及多想，一些不算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
从前它在外头撒欢玩耍，野够了以后跑回家，宿雨总是会在擦过它以后拔几撮狗毛。
虽然柴的毛很多，但也不经这么嚯嚯呀！
他现在是个人了，身上可没有毛给她拔。宿雨该不会拔他头顶的毛吧？！
电光火石之间，宴初阳抓住了宿雨的手。宿雨的手和她的人一样，柔软得好像没有骨头，宴初阳下意识捏了捏。
他想起来自己上回——也就是第一次以霸总的崭新身份见到宿雨那回，错过的是什么了！
男女主第一次见面，怎么能少了那个呢？
此情此景，不正是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的绝佳时机吗？
宴初阳眼神深邃，喉结滚动数次，声音喑哑：“女人，恭喜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宿雨原本急得快哭了（虽然演的成分比较多，但多少带了点真情实感），突然被人捏了捏爪子。
她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术刀，马上就听到了小说里霸总万年不变的土味宣言。
对此，她只有满头问号
？？？？？？
宴初阳拿捏着腔调，以丰沛的情感和恰到好处的停顿说完那句经典台词。
他心潮起伏，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很期待宿雨接下来的表现。
宿雨难得心慌了一瞬：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因为我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下一步要给我升职加薪，对吗？
这家伙画大饼的技术听起来很不熟练。连哄下属专用话术都没学会，直接拐到了职场言情频道。
但毕竟是自己的领导，面子还是要给的。
宿雨勉强营业，露出了八颗牙齿的职业尬笑。
她笑了，笑得满脸羞涩。
必然是被我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女人，你一定是在为引起我的注意而沾沾自喜吧！——宴初阳一脸笃定地想。
我不介意让你更高兴一点！（潇洒）（自信）（狗头叼花）（抛媚眼）
对此，宿雨内心os：救命！他怎么还在看我？
宴总的眼睛怎么在抽搐，是我笑得太假了吗？
宿雨努力回想收到工资的喜悦，嘴角上扬，眼中迸发出迷人的光彩。
见状，宴初阳邪魅一笑，心道：虽然你很喜欢我，但是，我可不是你轻易能让你得到的男人！
宴初阳决定冷冷她：
“你可以先下去了。”
忽略掉他西装裤上尚未干涸的牛奶渍，他的话倒也勉强有几分可信度。
宿雨致力于做一个合格的秘书，她怎么会漏掉这样大的隐患呢？
她擦拭掉桌上的牛奶痕迹，真诚地发问：“需要我为您准备另一套西服吗？”
和谐的表象被戳破，宴初阳有些恼羞成怒：“这似乎不是宿秘书要关注的事。”
宿雨正色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生活上的助理了。您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活儿，只管吩咐我就好了！”
宿雨的一句话，让宴初阳瞬间心平气和：哦？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宿雨想要以这种方式接近我？
想让我习惯她的照顾、她的陪伴，然后蓦然发现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侵入我的心扉？
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的好手段，真不愧是他宴初阳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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