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背影
在灯光的照射下，柳望的神情突然有了一丝孤独的感觉，小时候被很多人欺负的感觉一定难受吧？
爸爸保护不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世间就是有那么些人喜欢通过戳别人的痛处来获得一丝的成就感，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我最讨厌别人说什么童言无忌，凡是言语，明明都会伤人，而且伤人无痕。
“有爸爸来看我后，就很少有人会再欺负我，也不说我没爸爸的话了。可是有天我才发现我的户籍在我妈妈的户口本上面，而我妈妈的那一页上面写着未婚。当时是因为初中老师要统计学生的户籍信息，需要户口本，我就找妈妈要了。我当时看到了这个也很吃惊，就问她怎么回事，但是她打马虎眼，不愿意告诉我。我不断地问了好多次，才告诉我真相。那时候我才知道，妈妈做了别人婚姻的介入者，爸爸其实是有自己的家庭的。上学的时候，我把户口本交给了班主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在全班就传开了，说妈妈是未婚先孕有的我，然后班级里的小混混把我堵在了厕所里欺负我，骂我是小野种，我很生气，就反抗他们，结果惹恼了他们，他们在厕所里就狠狠地打了我。回家后，妈妈看着我满脸的青紫哭了好久。最后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让爸爸离婚。”
提起爸妈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在锅中被油煎一样难受，恨他们还是不恨？他被人欺负的日子肯定很难熬吧？可是，家散了之后，我和妈妈也很难熬啊！
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这场闹剧的胜利者，结果原来彼此都是生活里的可怜人，在别人的歧视下苟延残喘，一心想的只是活得光彩罢了。
突然，对他有一丝心疼。
他接着说“所以，妈妈这么做其实想的就是为了保护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爸爸去离婚。以前，爸爸来看我和妈妈的日子其实很少，但是妈妈从未说过什么。去年我问过妈妈，我说你为什么那天要这样做，这样破坏别人的家庭，让我和你在之后怎么抬得起头，结果她说现在只是一时的抬不起头，以后就不会了。”
“你们是抬起头了，我可是什么都没了。”柳望一提起他的妈妈，我满脑子都是李艳艳站在客厅里让妈妈和爸爸离婚的场景，我还是很憎恨她。
“我知道，对不起。我想说的今晚都说了。只是来弥补我内心的愧疚罢了，没有奢望你们会原谅。谢谢你今晚听我讲了那么多。”
看我不说话，他说“那我走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嗯。我也回去了。”
“等等！”我叫住了柳望。他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看着他，缓缓开了口“在你发现爸爸已经结婚的那一天，你…有没有恨过爸爸？”
他笑了笑，笑得很心酸，说“没有。其实就算是七岁之后，他陪我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我的记忆里妈妈总在我的身边，很少有他的身影。所以，怎么说呢，在我所有的时间里好好回过头去看一下，我好像生来就没有爸爸，所以谈不上恨与不恨。”
那晚我站在单元门下，看着他走出了小区的侧门。他的背影让人觉得孤独，不像一个十六岁男孩，他在生活中也要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吧。
他走出来门，我看不见他了，就像自从爸爸离婚后我再也看不见爸爸一样。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和他惺惺相惜。
第二天，刘玲玲带着她妈妈包好的饺子和我一起吃。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就在厨房里下饺子，玲玲一向是贤妻良母，做饭洗衣样样拿手。
“好了，吃饭吧。”
“来了！来了！”
玲玲妈妈做的饺子是虾仁馅的，特别软嫩。“玲玲，你妈妈真厉害，太好吃了！”
我边吃饭边把昨晚柳望来我楼下的事情说了，结果玲玲一脸没好气地替我打抱不平“天哪！这都是什么人啊？脸皮那么厚的吗？自己的妈妈当了小三，搞得人家家里鸡飞狗跳，还跑来充当受害者！！这么不要脸的吗？”
我向玲玲解释了一下柳望说的话，她想了想说“你还是别管了，也别多太多想，不管怎么样，他们就是破坏了你们家，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说被人欺负，确实惹人同情，但是并不值得太多的同情。他妈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坏事，就是应该付出代价的。”
玲玲抬头看了看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柳望那小子可怜了？”
“嗯…”
“我就知道！你呀，脑子一根筋。别人不说话的时候，脑袋里面是一条条都捋得贼清晰，一旦别人给你说几句话，你就开始动摇了，连正确的判断都没了。柳望确实可怜，但是道歉是不是就可以弥补你失去的东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不要想太多，自从你爸妈出事后，你太闷了，而且总是什么事情都爱想多，无形中给自己增加压力。我不许你轻易就原谅那些人。”
“好，我的好玲玲，知道了。”
我低着头，继续认真地扒拉着碗里的饺子。
玲玲说的没错，现在的我碰到事情确实会想很多。有时候只是别人的无心之举，但是我就是会在脑子里滋生出很多并不存在的想法，然后闹得双方都很尴尬。怎么说呢，就是有一丝丝矫情的意味了。
之后，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柳望的神情，还有他说的话也一遍遍地播放着。我想了很久，想柳望说的话，想爸爸和妈妈的事情。最终还是想不通，给不了自己一个答案。
我有时候觉得大人很好笑，教我不要说谎，教我做人要正直，要负责。可是看看他们做的事，哪一件负责了？
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和李艳艳搞到一起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肉食男女的你情我愿，相互慰藉罢了。不然，爸爸怎么会在柳望七岁后才去看望他，说不定以前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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