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灭庸
46灭庸
“听庐副将所言，庸兵驻扎在方城四周的兵力庞大，防线也极其牢固，我们最好调集所有兵力发动总攻。”斗越椒提议。
“这次是庸国主动发起攻击的，以之前几战的经验，庸人的战力是我军难以匹比的。臣认为斗司马的战法虽然可行，不过这会折损楚军战力，此战他们有备而来，正面相撼必定两败俱伤，不利于后续攻城。”
蒍贾料到斗越椒不悦，先比他开了口“大司马的战力，蒍贾自是不容质疑。但经过与庸兵交战，大司马定也识得对方将领的用兵之法，对吧？”
“蛮夷骄横，胜后通常有所松懈。”
“没错，所以臣的想法是……以退为进。先君历王便曾以此计战服陉隰（行西）。我们可照常迎战，刻意向庸军示弱，待其松懈戒备之时，再由成将军与斗司马集中优势兵力集进攻。”
“好，就依蒍卿所言。”熊吕道。
副将营外，军医副手将婴齐与苏遇请到外面，说是他要为庐扬窗拔箭的话，两位在内会使他紧张而下不去手。
“紧张？这军医还行不行啊，若是医仙姑娘还在的话，三两下就好了吧？”婴齐忍不住怨道。
苏遇笑了笑，神情隐约落寞“算了，我们在里面确实也没什么作用，就在外面等着也挺好的。”
婴齐看着苏遇“你在想什么？”
“若庸在昊没死，庸国也会这般拼死一搏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不过依我说，这战事本来就是他们先挑起的。”
话毕，苏遇又是一脸思绪深沉，他仰首望去，云内隐隐雷鸣。苏遇想起苏从与他说的那句话，只要此战一胜，楚国将由衰转盛。
熊吕依蒍贾的意思，派斗越椒、成子贝、斗贲皇、沈尹子桱、庐戢黎等人连番迎击庸军，连续七战，均以败兵撤退告终，上庸山的黎明也因楚军退兵回归宁静。
庸澈大悦，认为楚军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当夜下令犒赏众军，打算整装后再一举收回之前的失地，却未料到噩耗立刻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楚王率领军师，兵分两路自石溪及仞地，突袭我军，他们……”传讯的士兵脚一软，双膝直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他们很快就会抵达方城外围了。”
“什么！？”
庸澈眼眸一暗，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中了楚国的奸计。他重重一坠，指尖深嵌掌心，慷然一笑，拔剑，回驰方城。
“众将听令，随本王迎敌，誓死守住方城。”
方城城门号角响起，斗越椒与成子贝分领左右两军，熊吕位居其中，遥遥凝视着方城上的庸主，庸澈目光坦然迎向这位少年君主。两人相视，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气流却在空中暗暗涌动。
风起，旌旗猎猎，战鼓齐响。
庸澈顶着风向，让弓弩手在城墙上列成阵势，准备接战。
天光越发微渺，战车上的熊吕一扬手，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攻城。
旭日冉冉升起，晨光就这般透过他的指尖，淬了方城一片金光。映入庸澈眼中的熊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楚军上下一心，气势如虹，带着攻城的轒辒与云梯，冒着箭雨如淋渡过护城河，砍下固定城桥的锁链，继而或杀上城墙，或力凿城门，此间楚军折损了大半的冲锋兵。
城上的庸军也不遑多让，入箭装发愈见流利，云梯架上之际很快就被推倒，继续控制着城下士兵的攻势。然而，楚军集中了所有兵力攻城，不断有人倒下，却也不断有人继续扑上来，源源不绝。
庸澈此时才真切知道，前线哨兵探听回来的三国兵力，也许就是个幌子。
“父君……”庸在穹眼见方城欲破，即刻请命下城准备带领精兵巷战，话还没说，庸澈背身，寒如冰霜的声音道“去，回王都，带倩儿走。”
“父君！”
庸澈口气微凉，眼中依旧杀伐果断“我以主帅的身份命令你，去！”
庸在穹目光暗淡，眼中弥漫水雾，他紧紧抱拳，指骨苍白，最后妥协应道“是。”
城破，楚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涌入城里，庸澈带着其他将领与精兵下城，与楚军在瓮城内展开了厮杀。两军刀剑相交，铮铮作响。士兵挥刀举盾，拼杀抵挡，呼喊声在朝阳下汇成一片，却犹如狂风呼啸，雷电轰鸣。
斗越椒与成子贝双双往庸澈杀去，一人携刀一人执枪左右交攻。庸澈双目不瞬，横钺截断了二人的攻击，大喝一声旋转手中之钺，直砍马腿，嘶鸣间斗越椒与成子贝从马背跌了下来，翻转落地。
庸澈即刻易守为攻，一连十几招倾泻而出，长钺在他的手中顿时化作模糊的虚影，攻势极猛如雷霆震怒，二人合力才勉强抵挡住。那剑锋上浓烈的杀意与眼中沉浸的戾气合为一体，一时间，三人斗得难分难解。
苏遇与婴齐同在后方厮杀，眼色偶睹，愕然震撼。都说庸人善战，真切见过才知名不虚言，连楚军优秀的军将都要以二敌一才尚且打成平手，那这位庸国的君主绝对是拥有可以杀遍一座城的实力。
然而，即便单人可敌，来的可是三国的兵力和良将，即使有雷霆之力，长久下去体力并不可支撑。
熊吕有令不杀平民，而城内许多的庸人早已纷纷出逃王城，只剩兵刃在外冲杀。
大战几十回合，庸军失守瓮城，败势显然。庸澈被逼至城内，熊吕扬手，命所有人停下了攻击，刀剑声便在庸澈的耳边渐渐淡去，
残破的城垣遍布新鲜的血迹，横七竖八的残肢尸首，刀兵剑刃或横倒或斜刺。
持钺者面如死灰，目光不移看着熊吕，苦笑。
“熊吕，是我小看你了。”
他举钺向自己腹部砍去，乍现的银光夹杂划破肉躯而出的殷红，染在空中。
他失重一倒，钺镫然坠地。
庸澈躺在血泊里，凝望着天空，他看见苍鹰飞过，终究缓缓闭上眼睛，想起了青槐，嘴边只留下了一句……
“原来这就是我的命。”
隐约中，他听见了庸倩呼喊着自己，又见到了庸在昊向自己缓缓走来，一切如梦如幻，不分真假。
公元前611年。
楚国灭庸，设上庸郡。
这座千年辉煌的方城随着庸国的陨落，从此载入历史册卷。
自此，南方一位少年霸主锋芒毕露，执帅印便凯旋而归，其不明则已，一鸣惊人，注定震荡春秋格局。
然而，无人记得，曾经的原野林间，山川河畔，枕骸遍野，满目疮痍。那只盘旋不归的苍鹰，叼过了多少腐肉。
——作者的话——
这几日在赶另外一篇参赛文章，结果囤稿不知不觉发完了（捂脸抱歉）。接下来的更新会比较慢，而且灭庸后我其实卡了几天文，一直在调整之后的故事发展走向，所以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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