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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君初相识


魏詹此举,也许的确是想搭个顺风车把货送到京城去,更多的还是想借此机会跟侯府,准确来说是跟他赵嘉述搭上一条线罢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魏詹会在货品里做什么手脚,若他真敢这么做,怕是真急糊涂了,那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好趁早让出去。

        魏詹这么着急,连年都等不及过就派人来送礼,想必是已经焦头烂额。

        赵嘉述想了想,似乎意识到前段时间暗地里使的不少绊子,大概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来,这才急吼吼地来求到他头上。

        不过,要是魏詹知道他求的正是始作俑者,大抵会气得当场呕出血来。

        他自认为商人不过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好拿捏得很。却不想,商人也会挖坑,而且挖得深深的,专等着他往里跳。

        赵嘉述端起茶盏,优雅地吹了口浮沫,这便是要送客的意思了。临风会意,走下去伸手作请。

        魏管事一急,“您再考虑考虑?您帮大人解决这事,往后大人也必定会记您这份人情的。”

        他抬眸反问,“那么,你家大人又打算怎么还这人情呢?”

        “这这…”赵管事支吾,说:“您有话不妨直说。”

        “赵某最近也看上了九巷大街拐角的那个铺子,它紧邻我珍宝楼,位置极佳。我听闻大人也有意让岳丈家拿下,不如就让给我吧?”

        魏管事一愣,暗暗揣度着,这事他做不了主,没有立刻应下,“这,小的得先回去问问大人。”

        赵嘉述这才真实地面露笑意说:“没关系,反正着急的不是我。若魏大人同意,后日清早,把货直接运到码头装船,若是迟了,你们就另寻办法吧。”

        魏管事福礼道谢,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等他走出正堂,被风一刮,才惊觉背后早已冷汗涔涔。

        原先是小看他了,今日和他这么一打交道,才意识到这位侯府二爷与侯爷相比,也毫不逊色。真不愧是两亲兄弟。

        魏管事马不停蹄地赶回去,把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魏詹。

        “那地方位置奇佳,若是盘下来做酒楼,一年能盈利不少。我也就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后辈。”

        魏詹手中攥紧了茶杯,使劲闭了闭眼,到底没把它丢出去。

        “罢了,一个铺子而已。就怕他什么都不肯要。若不是江府……我也不会走这步险棋。”

        突然他想到些什么,抬眼瞧向魏管事,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说道:“二小姐还在庄子上休养?马上过年了,把她接回家里来吧。把身体养好,叫嬷嬷好好教教规矩。”

        魏管事觉出他此举何意,可那也不是他能置喙的事,只能低头应声。

        “是。”

        魏府的这几箱红礼,害得库房又忙忙碌碌了好几天。府里各处挂起了红灯笼,走在路上的随侍脸上又是疲惫又是喜悦。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节将至,康妈妈那兜装得满当当,心情畅快,人也变得宽容了许多。偶尔看见小丫头们窃窃私语咬耳朵,也只是冷哼两声,却不似先前那般满嘴地棒打棒杀。

        因此库房里气氛也不像江榕刚来的时候那样紧张,反而洋溢着松快。江榕这才觉得进府来终于能够喘了口气。

        上面人不苛刻,就连伙食也好了许多,油水足足的。今日桌上摆的,好几样都是平常下人吃不到,只能干巴望着的菜色。

        “诶你们快看呀,今日厨房的小哥来咱们这送饭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厨房竟然来人送饭?咦,倒是个面生的呢。”

        “你快瞧他,憨得很。生的也高大,一手拿了这么多盒子。”

        “你脸红什么?莫不是……看上他了!”

        “我哪有?你莫要胡吣。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院子里因一个不常见的小哥炸开了锅,他头一次见到这副场景,心里止不住的尴尬,两只手放了饭盒后无措地不知如何摆,眼睛乱晃。

        江榕心有所感,推开门往院子里一看,就瞧见大春硬着头皮在那局促地站着。

        她跨出门槛,大春听到声响望过去,乱动的眼神突然冒出光,下意识地朝她走了一步。而后又看着扎堆的人群,想到什么,怯怯地把脚又收了回来。

        两人就这么隔着院子打着眉眼官司,江榕递给他一个笃定的眼神,大春便确定了江榕看懂他想说的,立即提起空饭盒,落荒而逃。

        庭院中一帮看热闹的姑娘们失望地打吁,转身回了各自屋里,都散了去。

        江榕看得忍不住发笑,灵荣莫名其妙,问她只摇头也不回答,只是觉得她这副模样也憨得很,倒是有了两分这个年纪的样子。

        入夜。

        江榕趁着众人不注意,摸着黑溜了出去。

        颜厨子觉得今天他的徒弟是神神叨叨的,中午的时候非要出去送饭,说是什么今日天气好,要走走。今天明明还飘着雪,天气好才有鬼。

        等到晚上,他就更加古怪了,整个人又焦急又不安,叫他的时候又总是在出神,还三番两次变着法地想赶他回去。

        小兔崽子,本事大了!颜厨子觉得这事不对劲,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又立刻悄悄地回了厨房的偏院。

        直到他看到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小丫头将身子探进了厨房,才恍然大悟。他摸摸滚圆的肚皮,露出一丝过来人的笑容,很识趣地不去拆穿,毕竟他媳妇也是这么娶来的嘛。

        这小子。

        “小姐,你可算来了!”大春松口气,吊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抱歉,今天事情实在多,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一时间出来。”

        江榕见今日来的是大春,心里便知上次托他做的事情许是有了着落。

        大春在一堆筐筐萝萝里一顿翻找,江梧见他从烂菜叶子底下提出一袋子,脸色瞬间变得跟那大葱一样。

        大春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姐别介意,藏在这里才没人知道,保险。”

        江榕僵硬地点点头,接过小小一个荷包,挥手轻轻掸了掸。

        放在从前,这二十两不过她手里的一点零花。现在,却成了能解燃眉之急的救命钱。

        真是造化弄人。

        江榕拿了这些钱后,大春神色不见轻松,不安反而浓厚起来。江榕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大春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大男人说话跟蚊子叫似的。江榕脸色沉下来,“你若是不想说,我迟早也是要知道的。顶多费些力气跟别人去打听打听。”

        “别,你别冒险,我说就是了…”,大春丧气地垂头,“是大姑奶奶。大姑奶奶出事了。”

        “姑姑?姑姑怎么了?”江榕眼神一凛,“我进她侯府之前还好好的呢。”

        “就是您进府之后,魏府对外说大姑奶奶得了急症,突然就……”小姐本就没剩几个亲人了,后面的话他实在不忍心说出来。

        “就死了吗?”少女的声音细细,微不可闻。

        “那天我去了当铺之后,师父还有事没办完,便不急着回府。我就往茶楼坐坐,那里人多嘴杂的,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些什么消息,结果就知晓了大姑奶奶的死讯。”

        “临近年节,大姑奶奶又只是个姨娘,魏府便压下此事,草草发丧。”

        “无奈前些日子江府的那场火事太过轰动,有人就猜测大姑奶奶的死是否与之有关,传来传去还是没能瞒住。”

        “一般人也就当是个下饭的嚼嘴料,魏府就也没再管此事,任凭外面人怎么说,一口咬定就是突发急症。”

        树倒了,没人还会在意猢狲的死活,只是看个笑话罢了。

        魏府竟连个小小姨娘都不肯放过。

        江榕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眶渐红,压住嗓音的颤抖问道:“那表小姐呢?她还,还好吗?”

        大春情绪这才好了些,没有那么低迷,“魏府说表小姐痛失亲母,伤心欲绝,去了城外钟灵寺,为姨娘超度去了。”

        江榕喃喃,“活着便好,活着就行。”

        现在连活下来,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拜托大春再留意一下外面的事情之后,两人聊了几句,江榕便离开了厨房。

        晚上风特别大,厨房远离住舍,一路上烛灯全熄灭了。江梧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心里又装着事,渐渐地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忽然脚下的路触感与寻常的不同,应该是鹅卵石之类的铺就,不平还硌得慌。

        正打算回头,一阵“簌簌”的声响丝丝缕缕地传入耳中,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

        月黑风高夜,

        不知名声响……

        江榕心里哐哐打着鼓,脚步慢慢后移,慢慢地……

        “砰!”

        来的时候后面没有树吧?

        她猛得撞上一坚实物体,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一瞬间脑子里警铃大作,吓得魂都飞了,本能地就要惊叫出声。

        一只大手立马伸上来死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旁轻轻地嘘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将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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