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徐茂见他忙好了，笑道：“江宁啊，这女孩说跟你有过合作，说来听听，给我个参考意见，我觉得这孩子挺适合江红月这个角色的。”
魏江宁看一眼林堇年，很快收回视线，笑道：“导演您觉得合适，就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您的眼光不会出错。”
徐茂大笑，对魏江宁的话很受用：“江宁这孩子，别说是现在的小女娃们，就是我们这样的老人家看了也很难喜欢不起来啊。”
“可不是嘛，江宁老师不光戏好，演员的专业素养更是没多说，人又谦逊有礼，在现在圈里这浮躁的环境下，实在难得！”
“现在圈子里的一些年轻人都不知道从哪儿沾染的浮躁气，稍有一点儿名气，就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了。真本事和能力没多少，炒作的手段倒是一流。”
“可不是嘛，我上部戏合作的一个男演员……”
话题因为魏江宁的开口转移方向，所有人的视线回到桌前。
林堇年听着大人物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圈内现状，心道，这是她能免费听的内容吗？这样当着她的面儿不忌讳畅聊圈内的事儿，真的没关系吗？
话题转移后，林堇年就被遗忘了，遗忘的彻底，后来连出去，也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一眼。或许有，在林堇年没感觉到的某个位置。
回去的路上林堇年越回想越觉得可笑。
巴巴的跑过去，听了一席大人物们的消遣话，连口吃的也没混上。这事儿若是换个人经历，就是没吃上饭没坐上席也得吹得人尽皆知。
但林堇年只是觉得自己可笑至极，说出去，她只觉得丢人的很。
唯一的一点儿安慰是寄放在小店儿里的冰粉儿没浪费，老板全部给卖出去了。
跟老板五五分账后虽然一点儿盈利没有，但是一天的本儿没亏。
“你是不是傻！那么好的机会！那可是徐茂诶！换个人舔着脸儿就是站在墙角伺候着他们吃完饭也得站到底！”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电话那头曾雪宁流畅的愤怒声，林堇年笑了。
“怎么，这是出村儿了？”
“你少给我打岔！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林堇年我问你，你打算摆烂到什么时候？四年了！你已经浪费了你四年的青春了！”
“……”
“你自己想一想你这些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有努力过吗！你有拼力为自己争取过吗！你只是一味地抱怨资本抱怨别人凭关系上位，不对，你连吐槽这些都不屑于吐槽。你打心里瞧不起这个行业的所有人！你觉得我们都是肮脏的！只有你是干净的！”
“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没有？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
“林堇年，你不是小孩子了！从毕业到现在，比你差的不如你的都已经混出模样了，只有你还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别人为了一个角色争抢破头的时候你在摆烂，别人为了得到一个机会跑断腿踏破门槛儿去争取的时候，你还在摆烂！现在天上掉馅儿饼，机会送到你眼前，你连伸手去接都懒得去接，你觉得你配说自己喜欢这个行业吗？”
“我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到你对这个行业的喜欢。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就跟你坦白说，我真的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你！你要想继续清高，那你就继续摆烂吧，是摆一辈子的地摊儿还是饿死在出租屋，都随便你。”
“拿不下江红月这个角色的话，以后就别联系了。我的朋友列表容不下烂泥！我只要能拿得出手的朋友。”电话挂断。
林堇年盯着手机屏幕，看着手机屏幕慢慢黑屏，等到深夜，也没有等来曾雪宁再打来电话。
第一次，曾雪宁挂断她的电话，没有再打过来。
这一夜林堇年失眠了，彻夜未眠。
林堇年拼命回想四年里她都做了什么，可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能想起的最多的记忆，全是和摆摊有关。
四年，花费了高昂的学费从人人向往的名校里走出来，她只学会了摆摊。
天亮后，林堇年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刺客王妃》剧组，四年前她和魏江宁合作的那部小成本网剧。
当年女主带着后台进组，中途从别人手里抢了更好的资源，不负责的走了。
剧组拍摄已经过半，资金都投进去了，却没了女主。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剧组无奈让当时给女主做替身的林堇年上位，接着女主的戏份往后拍摄。
那时林堇年刚刚走出校园，是第一次跑组，没想到直接演了女一号。
林堇年本以为有着那一部戏做起步，她后面便能一路顺风顺水，进大组，演正经角色，不成问题。
可拍摄结束后，有后台的那位中途走掉的女演员一夜之间凭借人设炒作大火。
为了不被人翻出黑料，其经纪公司向剧组发出威胁，剧三年内不能送播，不能流露出一点儿不利于那女演员的消息出来，若是流露出任何不利于女演员的消息，整个剧组的人今后别想在圈子里混。
林堇年事业刚起步，还没真正迈出去第一步，就险遭雪藏。
《刺客王妃》的拍摄结束后，林堇年跑过许多剧组，第一年混的可谓是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背后有人操作还是怎的回事，没有剧组愿意接受她，所有投递出去的资料全部石沉大海。
第二年，这种情况没那么严重了，但只能跑一些只有一两句词的小特约。
第三年，情况又好了一些，能接到一些有几天戏份的特约小角色了，可也就是从第三年开始林堇年泄气了。
四年时间，除了那部《刺客王妃》，林堇年没有接到过一个正经角色，没混出一部像样的拿得出手的作品。
科班出身的她，混的还不如半路出道的非科班群演出身的许多人。
到今天，惨淡的资料里，林堇年甚至都不好意思写上自己的毕业学校。
曾雪宁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如今连曾雪宁都瞧不起她了。她真的彻底被身边所有人厌弃了。
林堇年从睡梦中惊醒，脑海里梦境残留的碎片刺激着她的大脑。
梦里“刺客王妃”被男主杀死了。
夜天说从未爱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一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对她没有一丝真感情。
林堇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刺客王妃》的最终结局到底是he还是be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太久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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