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场面大概僵持了一分钟，金迟暮眨了眨眼睛，突然抿起了嘴。
“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蒋易不可能整容的。”
-“不过你是谁啊？”
“你为什么要拐卖我？”
“我不值钱的诶，我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
“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你要不放了我？”
赵潜总算知道为什么小一在金迟暮来之前就在藏修车厂里的酒，这喝了酒就自恋真是达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他耐心其实很有限，看着绿灯小人马上就要转红，手上突然带了一点劲儿，喝醉酒的金迟暮脚步轻飘，已然撞到了赵潜的手臂，夏天的风，温热的手臂，还有赵潜不算温柔的声音。
“现在先回家。”
大概是无形中漆黑的瞳眸凝视太久，金迟暮噤了声，只是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手上的塑料袋上，小声建议。
“好的，但是我不是很喜欢红色，可不可以换一个颜色？”
-
看着手上新的白色塑料袋，金迟暮颇为满意的哼起了小曲儿，任由赵潜在前面牵着她走。
一路上很少讲话，只是有不断地哼唱声。
晚风徐徐而来，月亮泛着莹莹光芒高挂夜空，星星时亮时暗，赵潜的步伐始终缓慢。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只是简单地觉得这样的晚上真好，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也没有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更没有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
金迟暮看起来酒醒了一点，没那么闹腾了，她的酒量一直很可以的。
意识到了手腕上塑料袋的作用，想说什么，但看到前面沉默的背影还是消停了念头。
“你像个小老头儿。”
金迟暮咂咂嘴，又道：“我第一天看到你就想说来着。”
赵潜摇摇头，看来酒还没完全醒好。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
金迟暮显然很满意他的行为。
“因为你绷着一张脸，灰扑扑的，话也不说，弓着背坐在小马扎上，如果地上的塑料杯换成保温杯的话，应该就更像了。”
她自我同意的点点头，回想起那个画面。
前面的人一怔，只是说了句：“总会老的，都会老的。”
///
翌日，金迟暮醒来的时候意外地没有头疼，只是有点手酸。
她空洞的坐在床上旋转手腕，缓解持久的酸麻。
隐约还能想起昨天喝酒的事情，后来好像是赵潜带她回来的，到修车厂的时候她实在太困了，所以后面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好了，以赵潜的个性，应该是委托别人换的。
顶着一头宿醉头，就出了房门，刚好撞见正要下楼的赵潜和小一。
看着金迟暮一身的不修边幅，小一嫌弃：“你这多少有点猖狂，长得好就穿的乞丐似的，你不单身谁单身。”
“啧，说的好像你修边幅就不单身一样。”金迟暮熟练地怼了回去。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贯如此，小一也没生气，看到她的手肘，道：“你这次手肘的伤好挺快啊。”
金迟暮自己也才注意到手肘上已经完全好了，边看边说：“是吧，我也觉得，那个喷雾还挺好用的。”
说起来，这次还得谢谢吴欢呢。
毕竟是她送过来的药。
说曹操曹操到，吴欢居然就从二楼的厕所出来了，着实吓了金迟暮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吴欢不以为意，“你昨晚衣服还是我换的呢，怎么不能在这儿？”
“哦，行吧，对了，上次那个喷雾谢了啊。”
吴欢咀嚼着最后一口面包，有点噎，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你说什么？什么喷雾？”
“就那个手肘的消肿喷雾啊？”
吴欢摇头，“我没买药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吴欢的坚决否认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带着吴欢回了房间，给她看了喷雾的模样，果然不是吴欢带来的。
“那你上次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啊？”金迟暮将药瓶放在了桌子靠里的位置。
吴欢一拍脑袋，幸好金迟暮提了，她就说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火急火燎拿出了手机。
金迟暮一瞥，就看到了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屏。
那时候村上有智能手机的人还不是很多，金迟暮又不是很关注这些，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智能手机。
吴欢的这部手机还是吴欢爸爸在她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给她的奖励，吴欢也才刚用了没多久。
吴欢用密码打开手机，打开了贴吧。
不知道找了多久，点开了一张图片。
入目一张模糊的照片，做了比较高超的摄影镜头处理，曝光度完美遮挡了人物的面貌，毛刺也不少，但是丝毫不缺乏构图和画面的美感。
“这我前不久看到的，我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你啊！”
金迟暮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脑海里怎么也想不出这样画面，她对这种零碎的画面没有刻意的记忆习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照片中间的人看起来很开心，其他的部分都模糊了，只依稀能够捕捉到主人公的嘴角和笑容。
吴欢恨铁不成钢，敲着沙发帮她回忆：“这就是你！虽然照片挺模糊的，但是在学校会带发带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你看这边阳台上的水杯，不就是李可的吗？！那个小鹿水杯！”
金迟暮有点好笑，歪头看向吴欢。
“你怎么还记得别人的水杯啊？”
吴欢不管，“反正我确定这就是你，我跟你说这个帖子的楼已经很高了，都在说有人暗恋照片中间个姑娘，可不就是有人暗恋你呢嘛！”
听身边人讲的头头是道，金迟暮噗嗤一声，为了不打击吴欢的积极性，赞同的点头。
“嗯嗯嗯，你说得对。”
吴欢看出了她的敷衍，抓起金迟暮的手，“真的！你相信我！这个拍照的人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以我八卦小天后的人脉，我肯定给你把他找出来！”
看着吴欢信誓旦旦的样子，金迟暮突然开口。
“你这么希望我脱单？”
少男少女之间青涩的话题被金迟暮直白的说出来，吴欢扭扭捏捏的跪坐下去。
“也不是吧，就是如果有的话可以谈谈看嘛。”
高中的时候金迟暮拼了命的学习，吴欢一度担心她把自己累垮了，但神奇的，金迟暮所有的困难和转折都顺利的挺了过来。
吴欢就希望金迟暮能放松一些，能够享受一下属于青春人的年华，谈一场愉快的恋爱，就算不能善终，但也无愧遗憾。
身后突然一阵轻笑，少女手轻扶额角，一把扎起高高的马尾，散发四落。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吴欢心胸激动，眼眸晶亮，“所以你有男朋友了？！”
金迟暮：“没有。”
吴欢：“那你诓我。”
金迟暮也不恼，只是看着沙发上一件黑色衬衫，唇齿含笑。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
吴欢感官敏捷，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若有所思，“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了？”
金迟暮意外地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明示，只是看着那件衬衫出神。
吴欢顺着她的视线，毫无波动的挥挥手，“你看什么呢，不就一件衬衫？”
几秒种后，吴欢意识到什么，猛然靠近金迟暮。
压着声音言带调侃：“你藏男人了？”
金迟暮一掌推开她的脸，微微无语，“你送我的男人？”
吴欢也不开玩笑了，认真的看着金迟暮，“所以你真有喜欢的人了？”
金迟暮向来坦坦荡荡，也不藏着掖着，“怎么说，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中了我全部取向狙击，我觉得大概是的吧。”
她不轻易说表达感情的词，尤其是对人，可是如果要表达也一定会很确定，不会用那种模糊的字眼来敷衍。
但是这一次，她有点不确定了。
吴欢第一次见她表达感情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词，属实有点惊讶。
“是谁啊，居然让我们金漂亮都动心了？”
金迟暮眼神飘荡，摸着后脖子起身收拾自己。
声音黏黏糊糊的，声音骤然变小，“也没谁，就一‘小老头儿’……”
“啊？谁？”吴欢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金迟暮拉起她就走，也不再说第二遍了，“晚点说，现在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去能搞钱的地方。”
“抢银行！别冲动啊！犯法的事儿咱不做哈！”
“……”
///
按着昨天去聚会的沿途走，找到了老东门转弯口的便利店。
金迟暮抬头望向那个简单的招牌，而白绿配色的主色调，打了个响指。
“就是这儿，昨天去聚会的路上，找到了合适的兼职。”
吴欢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便利店，以前只听说在比较繁华的大城市会有很多的便利店，营业方式都比较随性，据说是适合大城市打工人的好地方，是新式的营业模式。
吴欢拉着金迟暮走到便利店门口，玻璃透明刚好能看到便利店里面的景象，排列整齐简单，空间不大，但商品品类却要比村上小卖铺更加丰富多样。
“它还招人吗？”
金迟暮点头，昨天经过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看到了它上面有招聘信息的广告纸贴着，一晚上不至于她就没了机会。
吴欢也有些隐隐的激动，她第一次见这种便利店，新奇的情绪不亚于金迟暮想要找兼职的急迫。
进门就有很充足的冷气扑面而来，门口不知道哪里装了喇叭，居然自动响起了声音——
“欢迎光临，可的便利店~”
大约是刚开业营业的缘故，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个营业员，还有几个染头的年轻人在买水。
果不其然，招聘信息移到了收银台的摆台上。
上面对于工作时限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倒是年纪不能高于三十岁。
金迟暮哄着吴欢自己先去逛逛，上前询问了收银员。
///
赵潜今天有点忙碌，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汽车出问题的人特别多，不是刹车就是轮胎。
结束上午最后一单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昨天睡得晚，今天有点疲惫，满身的汗湿，他拎着大水壶在小马扎上坐下，小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下来。
远远地跟他说：“江野姐明天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赵潜会意。
身边有小工经过，赵潜没有犹豫就拦住了。
“看到金迟暮了么？”
那姑娘摇头，“她有事儿出去了好像，跟她朋友出去的。”
问完，赵潜有点不自在的敛起眼睫，伸手摸摸后脖颈，让开了路。
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去管她，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在哪里，去的远或是近。
小马扎一下子被踢开撞到楼梯边卡在里面。
他有点烦躁。
看着手机里是安的电话，瞳眸深幽，手指虚抬。
///
“我们老板今天刚好在，你进去和他谈吧。”收银员小姐姐掀开旁边的内室帘子，让金迟暮进去。
她眼神环视了一圈，手握在门把按下两次，方才进去，虚掩上门。
金迟暮看到人的时候眼皮一跳，“请问……您是老板吗？”
眼前的人温温润润笑，“是。”
金迟暮反复确认才慢慢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实在不像是一整间店铺的老板模样。
那人似乎是看穿了金迟暮的想法，“我看着不像老板是吧。”
金迟暮很懂人情世故，但是不妨碍她不喜欢说谎，只是很委婉的表述：“倒也不是，只是您看上去很年轻。”
年轻的跟她像是一个年龄段的。
那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简单来说这算是家族产业？”
金迟暮微微笑，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得到这一份兼职，至于店铺属于谁，都与她无关。
“请问您这里招暑假兼职的大学生吗？但兼职期间工作时间不是问题，全都可以按照您这里的要求和安排来进行，但我只能兼职到九月中旬。”
那人反复打量着金迟暮，嘴角隐含着意味深长的探寻。
“晚上也可以？家里人或者是……男朋友不会反对吗？”
金迟暮顿了一下，笑了，摇头：“不会的，况且我没有对象，所以也不会影响工作。”
指骨轻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是习惯性数节拍，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金迟暮尊重别人的隐私，礼貌的挪开视线。
那人却没有接，只是按灭手机屏幕。
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欢迎你，明天就可以来工作。”
-
赵潜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更加烦躁了，又没忍住，踢了一脚楼梯边的小马扎。
小马扎整个翻倒，砸在了赵潜唯一一双小白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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