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凝雾香
宜修预备带着齐月宾，以及剪秋、绘春、吉祥三个丫头出门。
因着让绘春禀报过了柔则，便从府门光明正大地坐着轿子出去了。出了那道门槛，也仿佛隔绝了身后的糟心事，宜修心情大好。
也算是求人家做事，得有所表示，柔则什么都不缺，宜修便找了京城里的一家寺庙求了张平安福。
自寺里出来，马车走到热闹繁华的大街，因人流太多，反而懂得慢，宜修便让车夫停在路边。
眼下年节将至，比一般的时候更热闹些，路边的商铺摊子都满满当当的放着东西售卖。
绘春、吉祥都不住地四处张望，唯剪秋和齐月宾还有些顾虑，只小幅度地左右看看
京城里多富贵人家，满人对女子的限制倒也不是十分苛刻，因此宜修和齐月宾的打扮在满大街的人流里并不不显眼。
机会难得，宜修想着带着她们在街上逛逛。但毕竟已经成婚，做了皇家的人，未免口舌，也为了方便，宜修还是带着齐月宾和另外三个丫头去了成衣店，选了几身男子衣服。
高高的衣领遮挡住她们纤细没有喉结的脖子，尤其是齐月宾本就长的英气些，换了男装倒有几分俊俏儿郎的意味。
又乔装打扮一番，宜修一行人对着地址找起托苏培盛带留意着的合适的铺面。
问了车夫，得知地方并不是很远，宜修便让他继续停在那，带着剩下的三人一路连走带逛的去寻店面。
一行人顺着路边走走看看，好不稀奇。
突然宜修被一抹幽香吸引，那味道清冽，仿若白雪中盛开的红梅，又像被白雪笼盖的松柏，不似一般女儿家会喜欢的味道。
不过宜修被引地吸了吸鼻子，抬脚走进那家香料店，齐月宾几个见状也放下摊子上的东西跟了进去。
进门后香味本应该更浓郁，但不知怎么的，并不刺鼻，想来这味道只是传得远？倒是稀奇。
“两位公子好，可是来买香料？”掌柜的略看宜修一行人，领头的两位打扮并不张扬，但自有气度在身。一般稍有身份的人也不会亲自来买香料，但做生意的还是起身拱了拱手。
宜修抬了抬手，示意掌柜的无需多礼，笑着询问：“方才我同弟弟从门外经过，就闻到您家铺子里传来了一阵香气，便进来问问是什么香？”
“奥！您是说凝雾香？”掌柜拍了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道，“正巧刚拿出来。这是出自松阳县一个家传的制香世家，我们东家商队出行的时候偶然碰见了，觉得很有意思，便弄了些在店里卖卖看，玩玩罢了。”
松阳县？宜修弯起唇角，该不会如她所想一般？恐怕就是安陵容了，难怪她觉得这香调熟悉。
还真是巧了，不过得验证验证，宜修便面上仍不动声色，夸赞道：“我看这香倒确实是有一份心思，敢问掌柜那户人家姓什么？”
“好像是……姓安？对，是姓安的！”掌柜看着记性不错，回忆起来就侃侃谈道：了，“本来也只是顺路，只东家说那家的女娃娃很有几分灵气，这凝雾香也是她折腾出来的，因此留了几分印象。”
对于宜修为何问姓什么，掌柜的倒是也没有怀疑其它的，只当客人来了兴致。
“哦？小女娃也能折腾出这个来。”齐月宾原本一旁听着，也不免笑叹。心里想着果然是世家，若那小丫头真有这本事，说不准将来还能有一番造化呢。
掌柜点头，多看了两眼说话的齐月宾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便赶紧收回视线，将香拿出递给宜修评鉴。
剪秋先一步接过，宜修才笑着道：“下回这女娃处，要是再能收些什么，送到纸上的地方就行。我出十倍的价，只卖于我。”从袖中拿出那写有铺面地址的纸张来放在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又用纤细洁白的手指叩了叩。
“哎，好好好。”这才拉回被十倍的价惊住的掌柜，倒不是他觉得出价多高多高，他做这个掌柜不至于没有点眼界，只是很明显陪小孩子玩的东西，这位客人倒还真上心了。
宜修倒不管这掌柜的对这件事怎么想，而是环顾了整个铺面，突然有了个想法：“敢问什么样的香料好卖呢？”
“汗，这您要问了，其中就大有学问，就拿那松阳县来说，那边的人多用浓香，您想，有钱人不多，但却都好喜风雅，自然是味越浓越经久了。这要是换在咱们京城，自然是品质好的卖得好，至于种类看各位贵人多喜好了。”掌柜说到自个在行的东西，越说越开怀。
宜修听了点点头，笑问：“你们店里的香品类看着倒是不少，就是不知可有药用的？”
“自是多的，不过平头百姓翻来覆去也就用那几个，药用？”掌柜接着宜修的话倒是仔细的琢磨了，“要是静心安神的，对人有些辅助影响的自是有的，但也不多，且价格贵。”
宜修嗯了一声，平民百姓用不起，倒也是一个切入点呢，她用一些便宜的香料替代，再根据药理调配，倒也算一个出路，想到这宜修忙问，“你们东家现下可在？”
话刚问出口，掌柜的就哎呦了一声：“您这问的不巧了，要入年关了，东家今天清早又急着出去了，估计过年前才赶回来呢。”
“这般，倒也不着急了。”宜修又道：“若是你们东家回来了，去个信到我给的那地址，我有笔生意跟他商谈。
掌柜自是无有不应的。
待宜修一行人走远，掌柜望着那几道并不高大且瘦削的身影思索。
他一早便看出这几个恐怕是扮的男装，但并不重要，他身在经商一道，也见过不少女子是此中好手，瞧这位的神态气度，怕也不是一般人。
想到东家说的女娃，掌柜的又连连感叹，要不说京城里贵人多呢？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这种淡香哪里卖的出去，倒是在这京城寻着了买主，恐怕日后造化也不错。
宜修几人自香料店出来，拐进一处巷子，很快就走到了地址所在地。
在外头看着地方不算小，看着都像个酒楼的规模，只是在这巷子里，相较僻静，也不算打眼。
提前递了信儿，这会儿门大开着，抬脚走进去，宜修和齐月宾几人好奇的打量。
桌椅板凳，书籍画卷，二楼雅间，都置办妥当，已然有了规模，就等她这主人开个张就行。
宜修不由感叹，苏培盛这个人倒是厚道，她只是给了差不多的银子，浅浅提了一嘴，后者就都安排妥当。
远胜她的估算，恐怕苏培盛还自个卖了面子的，果然是个……好人。每每像到这宜修就不由在心中踩一踩胤禛。
胤禛能当上皇帝自是不可小觑，能让柔则等人一心恋上也是有他的风采。但对看透了的宜修来说，还真是不如苏培盛。
宜修进来没多久，正在心里暗自腹诽。
自二楼雅间就下来一个书卷气的中年男子，见到她就迎上来，拱手道：“东家来了。”
“你怎么认得我？”宜修奇道，照理说苏培盛也不可能将她的画像给出去。
中年男人也不急着解释，先笑着自我介绍道：“不才章茗，立早章，草头茗。”
“我姓……宜，你称我东家也可。”宜修不可能透露真名，也不想顶乌拉那拉的名头，干脆用了名字的头字。
“方才东家问我为何知晓，前几日这酒楼被个官家公子找了碴，章某人不大会说话，竟激的对方要砸店，幸得苏大爷解围。”章茗说话语速很缓，说了几句就歇了会，才不急不慢的继续说道。
“苏大爷正巧是来看店面的，得知我做不下去生意，正一拍即合，他人走前跟我详细描述过您的模样身高，是以一眼就认出了。”
宜修点点头，那还真是巧了，经过一番交谈，宜修得知章茗有几分书卷气，也确实是有几分文化。
原是个读书人，多年前考了秀才，便逢家道中落。一直拿家里这最后的祖产开着酒楼，可惜这地处较偏僻，人又不会交际，不够圆滑，这不破落了。
又是折价卖于苏培盛，看着章茗老实敦厚，苏培盛聘他在这做掌柜，往后只于文人打交道，也算是个合适他的营生了。
其实宜修听了章茗絮絮叨叨许多，觉得他开不了酒楼的最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既絮叨又说不到点子上，而且讲话太慢。
都说文绉绉的书生，可惜章茗只学会了绉绉，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是开了家书斋交于他打理宜修倒是放心了。
今日没什么好添置的，宜修看了看绘春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下叹息，带着这几个姑娘总不能光待在这看书，宜修略呆了会，便拿着地契带着人走了。
走之前还将从那香料店买的香留下了，让章茗平时在书斋里用上，这种淡香倒是契合氛围。
一路走走玩玩，宜修等人回府时已是将近太阳落山。火红的云霞就像几个姑娘红扑扑的脸蛋一样，绚丽又充满活力。
回府后宜修略做歇息，亲自去将那平安福送给了柔则。
惹得柔则眼眶微红，感念宜修记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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