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言语上骗你，以行动爱你

“我去了一家新的文具店，那里的文具按批发价卖，便宜不少，能省一些钱就是一些吧。虽然那文具店离家有点远，但我今天在图书馆呆了一日，就当作是去散散步了。”郭晨正不慌不忙地回答到，这几句说辞，他早在回来的路上一人分饰两角，演练地滚瓜烂熟了。

        “下次别这么晚，不安全。”赵芳丽声音放轻，安心下来。

        “我记住了，”他拿出发夹，放在桌上，推到赵芳丽面前，说：“妈，路上买的，送你。你虽然平时不戴首饰，不用发夹，但我想，你夹起它，肯定好看。”

        赵芳丽突然皱起眉头，拉下嘴角，她扫了郭晨正一眼。突然，赵芳丽将衣服往桌上一掷，生气地盯着他。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你老实说！”

        “我，我”郭晨正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就，就是去买发夹了。”

        郭洋边整理脖子上的领带边从房间里走出来，头发显然是打了发蜡，每根发丝都僵硬地朝后脑勺伸去。

        “是不是因为去做家教，有了一点小钱，你就开始学坏了。”赵芳丽的声音在颤抖，她努力地克制住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回事郭晨正，又惹你妈生气？”郭洋板齐脸说。他倒了杯水给赵芳丽，让她消消气。赵芳丽将水推到一边。

        “我，我没有，”

        郭晨正不明白自己精心设计的话术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嘴还在硬撑，初时进门的底气早就没有了，只怕再被逼问几次，他就要将真相全盘托出。

        “你也开始谎话连篇了是吗？”

        一颗泪珠从赵芳丽的左眼滴落，很快泪水簌簌地从双目涌出。

        “郭晨正，你，你”郭洋伸出手指，步步逼近郭晨正，郭晨正浑身颤抖，心理防线在崩溃的边缘，只要郭洋再往前一步，他就会忍不住双膝跪地，痛哭求饶，交出尘封心底的事实。

        “有位顾客明天就要出差了，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我先去把保单签了，回再在收拾你。“郭洋停下向前逼近的脚步，放下手，准备出门去。

        郭洋罩过来的阴影从郭晨正的头顶移远，郭晨正如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衣服一股烟味，一个高中生拿着钱，大晚上的在外面晃悠，你说他能去什么地方。你还管不管了？”赵芳丽一改往日的温柔亲和，手边的玻璃杯被她扬手砸碎。她披散的长发挡在瘦削惨白的颧骨两侧，狰狞可怖。

        “你就这么着急？真的就等不了这一时半会儿了？儿子明年就高三了，你的事比儿子还要重要了是吧？“

        十六年来，郭晨正头一回见赵芳丽这么歇斯底里。

        “不是的，不是的，”郭晨正顿了顿，强装镇定地说：“那个文具店位置很偏僻，又小，没有窗通风，老板又爱抽烟，我跟他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一直抽，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边说边偷瞄郭洋和赵芳丽的反应，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赵芳丽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神情不再紧绷，和缓了不少。

        “爸爸，你去签保单吧，别让客户等太久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我保证，保证下次再也不去那家文具店了。”

        “你小子不要再惹你妈妈生气了，我真的要走了，那边在催了，要死要活的。”郭洋按黑亮起的手机屏幕，忧心地看看郭晨正，又看了一眼赵芳丽，离家走了。

        “是妈妈误会你了。”赵芳丽神色恢复平和。

        “是我不好，没说清楚，才让你误会了。”

        “你答应妈妈，不要落下学习，要是做家教影响了你的学习，就不要再做了。妈妈很高兴你能给我买发夹，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妈妈不喜欢发夹，妈妈什么都不喜欢。你明白吗？”

        “我明白。”

        “那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不去做家教了。”

        赵芳丽左手手肘立起，拇指和中指按着头两边的太阳穴，轻轻点头。

        郭晨正去洗澡了，赵芳丽打扫好地上的玻璃残渣后，走进了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她抚摸着郭晨正送的劣质发夹，取出一块方正的小布，将发夹的每个角落都擦拭了一遍。发夹夹住盘起的长发，镜子里的赵芳丽，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她起身拉开衣柜最下方的小柜子，捧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盒子里被分隔成几块不同的区域，一块放耳环，一块放项链，一块放发夹。她松开头上的发夹，把它放到一个镶有三颗大小不一珍珠的金色发夹旁边。那三颗珍珠从上到下，由大到小依次排列，在灯光下又闪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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