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人皆苦

咚咚咚。

一连串敲门声将韩拾从沉思中惊醒，他拍了拍脸颊从床上跃起，他可不会傻到因为对方是神就无条件选择相信，可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本就打算从世界树入手找到回去的方法，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条路可走。

打开门，看见个约莫八九岁的女童，她穿着身宽松的睡衣，怀着抱有一只缺了左眼的黑猫娃娃，小脸粉嘟嘟的，甚是可爱。

女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说道：“李叔要我带你去吃饭。”

看见可爱得宛如瓷娃娃般的女童，韩拾不禁伸出手想去揉一揉她的小脑袋，却被后者毫不犹豫地躲开，无奈只好作罢，跟随着往楼下走去。

一路无言，韩拾感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问道：“我叫韩拾，小妹妹叫啥呀？”

女童用她那黑宝石般的眸子瞥了韩拾一眼，说道：“李迷。”

随后韩拾又想方设法地说了许多，但大多得到的都是李迷不咸不淡的三两字回应。

行至后院，韩拾刚想问问李迷喜欢吃什么，她突然小跑出去，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放入一旁晒太阳的老人手中。

那老人双目无神，静静地抬着头，似是在思考，又似在遥望远方，当李迷将捡起的东西放入老人手心时，那双眸子才多出了一点点像是怀念的情感。

“李爷爷，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保管好，别再弄掉了。”

老人低头张嘴痴痴傻傻的啊了一声，又继续保持着仰望远方的姿势。

韩拾这才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是一个古铜色的怀表，其上布满了许多凹痕，看样子受了不小损伤。

李迷走回韩拾身边，什么也没说继续往食堂走去。

出于好奇，当然更多是觉得尴尬，于是又问道：“那位李爷爷怎么了？”

李迷小脑袋微低说道：“老伴死于十年前的灾难，儿子几年前在境外战场一去不返，怀表是唯一的遗物。”

她的语气极为平淡，似乎是在诉讼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让韩拾有些浑身不自在，也就不再多问下去。

食堂。

韩李二人坐在一张小圆桌上吃饭，许久未得到正常饮食的韩拾，这餐饭虽不算豪华，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听说了吗？好像又有兽族潜入五州灵界了。”

兽族？

韩拾面不改色地往嘴里不断扒饭，注意力却转到了讨论这个话题的大妈们身上。

“不可能吧，五州灵界是有结界保护的，怎么可能会有兽族入侵。”另一个大妈说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我那在军中当官的侄子所说，这兽族早就与神选教合作，用了不为人知的方法潜入五州灵界，不少村庄都遭了罪。”

“日子不好过啊。”

......

“怎么样，我们这儿的伙食还可以吧。”

不知何时，李重元以坐在韩拾对面，手中端着茶杯，脸上的胡茬已然剃掉，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虽不算英俊非凡，但那双迷离沧桑的眸子，却使他有种独特的魅力。

韩拾嘴角勾起，笑着说：“还行，总比吃了上顿没下顿强。”

这时，李迷抬头瞅了李重元一眼，道：“还是有胡子好看。”

李重元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当没听见说道：“小迷，昨天没有吃安眠药？”

小迷摇了摇小脑袋。

见状，李重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这药你很不喜欢，但是你身子虚，不保持充足的睡眠来补足元气，怎么治病？”

小迷耷拉着脑袋，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回去吃药睡觉。”李重元说完又转向韩拾道，“你随我来。”

两人行至前院，李重元随手在柳树上折下一节柳枝，原本一直还算和蔼的面容逐渐严肃，说道：“你说想回家，我建议你放弃这个愿望。”

韩拾愣了愣，很快就意识到李重元所说的回家和自己表达不是一件事，不过差距不大，都是要去境外走一遭，便问道：“为什么？”

“我从你眼中看不到一点点想要变强的欲望，能看到的只有逃避懦弱抱怨和一点小聪明，像你这种性格的臭小孩，没人庇护恐怕在五州灵界活不过一天。”

“你又了解我什么，你怎么认定我活不过一天？”

韩拾刚吼出声，周身的气温骤降几度，青色气劲在李重元手中柳枝上汇聚，原本柔软毫无杀伤力可言的柳枝竟嗡的一声竖起，宛如一柄长剑。

李重元随手一剑斩出，剑气磅礴犹如蛟龙出海，呼啸着从韩拾耳边掠过，随后直入云霄炸裂开来，轰鸣声震耳欲聋不亚于晴天霹雳。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半息之间，韩拾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他看着李重元手中柳枝在风中一点点化作齑粉，瞳孔猥琐，惊恐得吞咽口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冷静了吗？你的事我确实知道的不多，但靠一些关系还是能了解到的，我只想问一句，你有一瞬间想为救你性命，给予你吃喝的老乞丐报仇吗？”

这句话如寒冬中的凛冽狂风，吹的韩拾不住颤抖，是的，自己有意识到老乞丐对自己很好，却从未意识到对自己如此好，也就自然未曾想过要报仇，何必为了个只认识一两天的人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可能你会说，自己曾经过的有多苦多不容易，自己是多么弱小无助。”

李重元冷笑两声，继续说道：“这个收留所比你不容易的大有人在，比如小迷。”

“灾难爆发那年，还是襁褓中牙牙学语的婴儿就被家人遗弃在荒野，被一群土匪捡走。”

“五年后，当我遇见她时，正被那群土匪关在鸟笼中如畜牲般圈养。”

“我又花了整整五年，才让小迷勉强像个正常孩子生活，但她依旧会做在梦中回到那个鸟笼中被虐待至惊醒，所以她宁愿整晚不睡。”

“和她比起来你经历的那些算得了什么，至少你现在健健康康的活着。”

“我敢打包票，你和小迷过招，你撑不过五招就会落败。”

韩拾苦笑两声，道：“确实，我从未想过要报仇，因为我无权无势，也没有能力，所以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再说，世人皆苦，我这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如何救得了他们。”

李重元双手负于身后，于韩拾身侧走过：“如果我来教你剑术，想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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