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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全部去打针


  “是我撕的,你喊什么!”

  谭鳞甲抢走那本《中国兵器史》,小心梳理平整,尤其被撕那页的残痕。动作之温柔,表情之谨慎,像是不舍它再受损伤似的。

  见他这样小心翼翼,陈鲸语不解道:“这么喜欢啊?那你撕它干嘛?”

  谭鳞甲没说话,到床上拎起书包,取出和被追回的钱放在一起的那页纸,小心翼翼摊开,举起对陈鲸语说:“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陈鲸语既好奇纸上写什么,又意外谭鳞甲竟对她这样客气,但到底担心他使坏,于是小心翼翼、满怀戒备地走过去,歪头看。

  只见纸上画着差不多的黑白铠甲图样,旁边还有手写的“鳞甲”二字——是唐筠的笔迹。

  但颜色泛黄,显然年代久远。

  陈鲸语马上明白,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并放送个拉长音的“哦”。然后昂着脖子去书架上搬书,嘴角始终挂似有若无、神神秘秘的笑。

  榜榜不解,抱着书歪头看她。

  谭鳞甲不自在道:“你哦什么?”

  陈鲸语边一本一本、不急不忙往怀里摞书,边以一副知道一切的口吻,得意回复:“你管我哦什么。”

  谭鳞甲看着她得瑟背影,恨评:“阴阳怪气!”

  榜榜立刻接上:“唐阿姨说不能阴阳怪气。”

  陈鲸语不理,回复谭鳞甲说:“怕什么?只要你住在这的时候乖乖听我的话,不和我作对,我保证不说出去。”

  榜榜求知若渴:“说出去什么?”

  谭鳞甲也皱眉看她,不明所以。

  可陈鲸语自诩捕到个大秘密,哪会轻易开口。只轻巧一转身,便抱书向外走,同时轻飘飘撂下一句:“敢得罪我,我就说出去。”

  剩下榜榜继续不解,问谭鳞甲:“铠甲哥,她要说出去什么啊?”

  谭鳞甲撇嘴:“我哪知道。”然后照榜榜屁股上踢一下,催促:“快搬书!”

  榜榜微一踉跄,立马只顾不能让怀里的书掉地。稳定之后,便忘了刚才的话,成就感满满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注意!注意!高铁开过来啦!”

  谭鳞甲转身把书塞进书包。

  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拿出来,同八年前撕下来的那张纸一起,压在枕头底下。然后还不放心,将书连带枕头都往里挪,书包放在外面格挡。

  这之后,才抿嘴一笑,继续进行搬书作业。

  重新规划的开放式小书房里,卢坚正往书架上钉钉子,要把它们逐一固定到墙上。唐筠则分门别类,把三个孩子搬来的书往固定好的书架里放。

  卢坚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谁自己家里放这么多书呢,简直比图书馆还猛。唐筠你老实说,这么多书,你全都看过了?”

  唐筠边整理边回他:“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扫描仪。不过就是看到想看的就买,买回来慢慢看呗,又不赶着考试,我不着急。”

  卢坚闻言露齿笑,连翻了书架上好几本,结果都有阅读痕迹——折页、笔记、下划线,完全不是没看过的样子。

  他顿时摇头,指书上随笔质问:“这不是你写的?难道书不是你看的?”

  唐筠头也不抬,回他:“年代久远,不记得了。”

  卢坚遂出声念:“‘此君消沉,不好。’”

  翻两页,又念:“‘极致浪漫主义,纯粹!’”

  再翻,念曰:“‘天冷想喝酒,比微醺多半分,最妙。’”

  ——这完全是发于书外的感慨,和书中内容根本无关,竟也记录在侧,可见唐筠读书之随意,之消遣。

  卢坚笑道:“看不出来啊,还会喝酒。什么时候一起,啤的还是白的?”

  可唐筠直接拒绝:“对不起,我只和自己喝。”

  “自己喝有什么意思,难道学李白对影成三人?那多寂寞多孤单啊!真的,唐筠,你别不好意思。说起来喝酒我可有心得,甭管白的啤的还是红的,就算黄的,只要你开口,我保证奉陪到底!还有,我酒品很好,除了啰嗦点,绝对不急不躁,连高声说话都不会……”

  陈鲸语送书来,丢一句:“可是会哭。”——然后转身就走。

  急得卢坚挥着锤子喊:“我什么时候哭了?你小丫头什么时候见我哭了?我堂堂刑警队副队长,玉树临风一大帅哥,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怎么……”

  一低头,榜榜正咬手指头看他。

  卢坚心虚问:“看……看什么?”

  榜榜从嘴里拿出手指,指他的,问:“不疼吗?”

  卢坚回头,这才发现抓钉子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正往外冒血,颜色深沉。

  唐筠也看到了,并循着血迹找到划破他手掌的罪魁——不是钉子,是旧书架上凸起的一截铁刺,有锈迹。

  她立马道:“下来吧卢队,我送你去打破伤风。”

  卢坚尴尬:“就这么点儿小伤,你这不寒碜我呢吗?”

  唐筠指给他锈迹,说以防万一。卢坚还是不肯,继续举钉子劳作。唐筠劝不动他,只好把陈鲸语叫出来。陈鲸语闻讯赶来,立马缠上卢坚,尽职尽责。

  榜榜看热闹,唐筠见他懵懂,解释说:“划破卢叔叔的铁刺生锈了,进到人身体里可能会得破伤风,所以要打针,以防万一。”

  榜榜点头:“我知道呀,我们老师教过的。还有被狗咬,被狗咬也一定要打针,不然会得狂犬……啊铠甲哥!铠甲哥被狗咬了!”

  于是把谭鳞甲在玉麟园被狗吓到失忆,然后又被紫头踹倒跌破屁股,以致无法判断有没有被狗咬到的事说了。

  正好谭鳞甲抱着书来,榜榜立刻追到他身后,拽着他校裤,指上面残血给唐筠看。

  谭鳞甲双手抱书,裤子被榜榜拽着,岌岌可危,吓得提膝转圈,呼喝榜榜:“干嘛?撒手!裤子要掉了!”

  裤子没掉,书倒滑落好几本。

  那边,卢坚也正被陈鲸语逼到绝路,锤子头攥在她手里,又跳着抢他手里钉子。卢坚怕伤到她,进退两难,也一直举高手躲避。

  见状,唐筠果断起身,拍手叫停混乱,做出最高决定:“全部去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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