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车别报警
很难搞。
这是许青林被叫醒来、甚至刚刚沉睡时的第一想法。
“喂、喂，醒醒，许青林？”
再次看到肖鹤云和李诗情坐在自己两边，前者还不停轻拍着自己的脸，许青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拍开肖鹤云的手，少年抚了抚下巴，低头沉思。
他醒来的时间好像会比另外两个晚很多。
不过这不是重点。许青林抬眸环顾一圈：左手边的抱包口罩男不见了。
要么他已经练就缩骨功开窗跳车了，要么就是还没上车。
当然了，前者不可能，哪怕身为作家的许青林也无法在现实世界背景中强加这种设定和情节。
那正好说明，时间在提前。
很好，好像又没那么难搞了。
见许青林一脸的呆滞，肖鹤云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另一只手稍微扯了扯他的手臂：“许青林？别发愣了，快到站了我们快下车。”
公交车上的广播和前排车顶显示屏滚动的红字向许青林证明了这话的真实性。
同时敲死了时间提前的事实。
许青林被肖鹤云拉着起来，但走在最前面的李诗情顿住了脚步。
一道熟悉的钢琴曲响起。
少年细眉微挑，饶有兴趣地看向李诗情。
不过绝对不是因为许青林忽然之间也能听见这“死亡铃声”，只是李诗情的手机放了歌而已。
但李诗情却紧张得左顾右盼，完全不顾许青林的反应。
“哦、那个那个，”肖鹤云一顿，抬起手比划着，像是在思考如何形容一样，“哦哦对了，是因为她要找找看哪些人对这个铃声有反应。”
“不过这几次循环里就她自己听到了，我想找到的几率不大，应该没人理她。”
然后一众人的回头狠狠打了肖鹤云的脸。
“哎呀呀，你想错了喔。”
许青林弯了眼尾，浅浅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那双曾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黑眸也柔和了几分，清澄明亮得如同车窗外晴朗的天空。
“应该是机率太大才对。”
肖鹤云有一瞬失神，反应过来时握住身边铁杆的手都紧了几分，胡乱低下头看着脚尖。
公交车在逐渐减速，离站点越来越近、刚刚几人“心心念念”的抱包口罩男的身影也逐渐凝结成一个清晰的人像。
在钢琴曲欢快的背景下，广播穿出字正腔圆的女声：“沿江东路站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
看着还不死心的李诗情，肖鹤云扯了扯她的衣角，顺便小声地催促着。
几人刚下车就看见口罩男从前门上了车。
肖鹤云盯着他看，直到公交车开远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然后扭过头看向许青林。
站在结结实实的大路上，他突然想与这人一起分享这种重获新生的喜悦，可又担心一说后大家好聚好散，从此形同陌路。
“我、我们，下车了。”
最后，肖鹤云认真地说。
但少年的表情依旧是与刚刚一般无二的笑脸，看不出一丁点儿死里逃生的轻松感，甚至连情绪起伏都没有。
“嗯。”他只得到了淡淡的回应。
明明是和他一起面临一切，但年岁更小的许青林为什么能用这么漠然的态度将生死置之度外。
很微妙的心情。
不过，肖鹤云还没呼吸几口“新世界”的清新空气，就被李诗情手机的电话接通声打断了自己的多愁善感。
“喂？你好、我要……”
不过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许青林就把她附于耳边的手机抽走。
啧，这孩子善良是善良，意志也算坚定，怎么脑子这么转不过来。
沉默地挂断了电话，许青林直接收走李诗情的手机关机后扔进挎包里。
可能是特殊原因，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在肖鹤云眼中变得极具观赏性，让他几乎要拍手叫好。
李诗情急切地伸手想抢回来：“不是、把手机还我，你干嘛啊？”
许青林一手将包转向身后护着，一手拦住李诗情打算将她推开，但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马上，少年转而亲昵地掐了掐李诗情的脸颊，再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最后甚至与她鼻尖顶着鼻尖蹭了两下。
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在眼前放大，距离极近于零，母胎单身二十年的李诗情哪里反应得过来。
那对长得让她这个女生都有些羡慕的睫毛在少年双眼闭合间如同蝶翼般撩过她的面颊，留下阵阵瘙痒之意，令她一下子没了脾气。
“放松身体，不要做出激烈反应，装成我女朋友，右上角有监控摄像头。”许青林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这句话让李诗情不解，但思及一直以来只要照着这人说的做就不会错，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肖鹤云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忽然升起一种想上前去想将这黏在一起的二人扒开的冲动。
但好在，他的理性压过感性，很快跟上了许青林的脑电波。
意识到他的意图后，肖鹤云配合着他们的“表演”，很好地扮演起了电灯泡的角色。
肖鹤云双手抱胸插手，在连几人身边的一对真情侣都感到恶寒之前催促道：“快别秀恩爱了，走了走了。”
当然，这句话带了多少私人情绪就没人知道了。
许青林顺着他的话与李诗情拉开距离，拉起她的手不停晃着，一向不是无口就是皮笑肉不笑的脸破天荒露出一种类似讨好的表情。
“诗情，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他拉长句尾，原本清亮的声线变得软绵绵，委屈得像是怕被随时抛弃的小狗，几乎能让肖鹤云和李诗情瞧见那快实体化的尾巴随着他晃手的节奏大幅度摇摆着。
明明知道是作假，但这种真实到极近虚幻认知不断冲刷着李诗情的感官，令她耳根隐隐发热。
——这是在做梦吧。
不断经历着时间循环这等超自然现象的大好大学生合理猜测着。
但做戏做全套，李诗情也努力回想着以前看的那些偶像剧中女主角被男主角惹怒时的反应。
她扭过头，闭着眼睛不看许青林：“哼。”
许青林见状露出笑容，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耀眼，眼中有漂亮的光泽一闪而过。他揽住李诗情的肩膀拍了两下。
肖鹤云跟在他们身后，三人明明在立于头顶直射的阳光下，但影子却拉得有点长，慢慢重叠在一起。
——
嘉林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处。
“怎么样，报案人是否收到挟持确认了吗？”张成走进半开放式的房间，面目冷峻的对叶倩问道。
对突发情况极为熟练的女警员迅速拿出平板，播放了一段录像。
“技术处刚刚已经对手机号码进行gps追踪，确认了报案人报案时间的位置在沿江东路站，目前正往五缘湾的方向去。”
她冷静有序的陈述。
“而我们也根据这地点调出来监控视频，得知看到报案人是和两个男人一同下了公交车，而其中一位与报案人发生过冲突。”
张成听着报告，手上接过平板，在见到屏幕上那人时精神一瞬恍惚。
明明是没见过的人脸，但却熟悉得让他心里发慌。
“不过看后来他们的样子，应该只是简单的情侣之间争吵时冲动报警。”叶倩接着汇报。
男人的眼神一刻不移屏幕，皱着眉缓缓开口道：“如何证明。”
“报案人对那两个男人并无恐惧，甚至有上去抢手机这种大胆的动作，应该是有恃无恐。而另外两人也没有要限制报案人行动的念头，况且他们走的路段人员众多，要是报案人真的受到挟持，定会向路人求助。”
张成听了汇报满意地点头，但胸口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晚些再打他们的电话，”他放下平板，双手叉腰，“让他们来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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