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放你走
程晓禾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没有任何有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了。
他摸了摸枕边，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另外一个人。
他慌忙坐起身来，看到了熟悉的脸，当下松了一口气。
不是别人，是秦延。
程晓禾有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发现没有被动过，只不过被脱掉了外套罢了。
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
程晓禾下了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点了个外卖。
下午的飞机，地点是南方的一座小城，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和秦延独处的最后几个小时。
程晓禾的动静惊醒了秦延，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朦胧地看着程晓禾。
“我先去浴室里洗个澡，点了外卖，等会儿接一下。”
“好……”
秦延应下来了。
片刻之后，他猛然回神。
程晓禾竟然没有责怪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禾禾……”
“我今天下午就会走。”程晓禾收拾着自己的衣服，“接下来不要再来找我了。”
秦延的动作一滞。
“程晓禾……”他的嗓子有些干哑，“你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一定要走吗？”
程晓禾猛地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还喜欢你？”
别痴人说梦了。
他……早就死心了。
秦延指了指他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你……昨晚，你亲口说的，你还喜欢我。”
程晓禾的脸骤然一白。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哪里还记得，都喝断片了，除了头疼以外没有任何别的感受了。
可是秦延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想要我给你道歉也可以，你想要什么东西补偿也可以，只要我能为你找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口是心非了，自欺欺人有意义吗？”
他们都说，酒后吐真言。
秦延不相信这个人真的就这么狠心。
自己亲口说过的话，清醒的时候就又要咽回去。
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明明也喜欢自己的，那为什么他俩不能在一起？
秦延的鼻尖一酸，已经很少有事情或者人能让他这么有心无力了。
程晓禾猛吸了一口气，镇定着说道：“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秦延慌忙地趴下了床，站在了程晓禾的面前，宽大的身子将程晓禾整个人都遮住了。
“我没有听错，你昨晚说你很喜欢我。”他的语气十分激动，“放不下的人也有你，为什么你死活都不肯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要让两个人都难过。
秦延不理解。
他当然不理解，他一辈子都不会理解的。
程晓禾苦笑了一声，“秦延，我喜欢你就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吗？你都快三十了，怎么会那么天真？”
秦延又靠近了两步，“那你跟我说你的顾虑是什么，如果我哪里还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就改，你能不能别这样……”
别抛下他。
他不想再过前几天的日子。
满世界地找他却找不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各种各样的电话，动用各种关系，只为了查出他在哪。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狼狈。
“秦延，我不是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你可以任性，我不可以。”程晓禾甩开了他的手，“你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
秦延的眼神近乎于绝望，他看着程晓禾，脆弱得让热心疼。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能不能不要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好，你想听答案，我告诉你答案。”程晓禾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就这么盯着他看，“首先，你那些小情儿都处理好了吗？还有你那个未婚妻，你打算结婚吗？”
秦延摇了摇头，“我跟他们都断了关系，”他慌忙掏出来了手机，“不信你查，我真的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了。”
“我已经跟那个女人说清楚了，那是我爸做主要让我和她结婚的，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跟别人结婚，我也不会要孩子。”
程晓禾没有看秦延递过来的手机，而是继续说道：“那好，我还想问问，你跟秦朔的竞争结束了吗？你心满意足了吗？我跟他上过床了，你不介意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秦延的身子颤了一颤。
“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但是上上个星期我和他打了一架。我不会再在你的面前提他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禾禾，我可以不介意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喜欢他吗？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他……”
“不为别的，”程晓禾打断了他，“因为我没跟别人做过，像试试，正如你所问过的，让我尝尝你俩哪个再床上功夫好，我现在试过了，也觉得挺舒服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程晓禾看到秦延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
他真是疯了，他竟然觉得这样说话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程晓禾不吝于将自己贬低，也要让秦延尝尝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上床是什么滋味。
秦延看起来很难过。
他是该难过了。
他只是听见自己和秦朔上过一次床就难受成这样，那他有没有想过这三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程晓禾日日夜夜都要看到秦延和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厮混在一起，有时候还不得不强颜欢笑装作懂事的模样。
他好累，真的好累。
秦延低垂着头，“嗯，还有别的问题吗？”
程晓禾被他颓丧的样子惊了一下，然后又吐出了几个字：“有啊。”
他别过头去，“你跑出来，在微博上这么胡闹的事情秦董知道了吗？”
“知道。”秦延这一次回答得很快，“他不会再拦我了。”
只见秦延掀开了自己的衬衫袖子，上面有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还有些地方是被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用这个换的。”
秦延的声音沉缓没有起伏，好像这些伤口并不疼似的。
看到这些伤口的一瞬间，程晓禾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他走了两步，走到了秦延面前，拿起他的手臂：“你爸……打你？”
“他没有动手。”秦延浅浅笑了，“是他的保镖动的手。然后他说再也不会管我了，因为我说自动退出和秦朔的竞争。”
“竞争？”
“我自愿放弃盛安娱乐的继承权，”秦延解释道，“现在秦朔已经高枕无忧了，他睡了我的人，还能拿走我的东西，过去的二十七年，我算是白活一场。”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为此感到很伤心。
“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所以付出这些东西也没关系。”秦延怕他内疚，“况且我本来也不适合继承我爸的位子，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拍戏比较好。”
事实上，他也没有老老实实拍戏。
这半个多月来，秦延一直在胡闹。
可是不闹不行，再不采取什么行动，程晓禾就要彻底地离开自己了。
秦延不能失去程晓禾，失去他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损失。
程晓禾承认自己心软了，尤其是看到那两条手臂的伤时。
手臂上尚且如此，叫他怎么想秦延身上别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肯定是……不堪入目。
这样的苦肉计对程晓禾来说真好使，秦延可总算是抓住程晓禾的软肋了。
“你没必要这样。”程晓禾不敢正视他，“我们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已经做好了离开娱乐圈的打算了，也准备心的生活了。”
“去把属于你的那些东西夺回来吧，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程晓禾没有给他钻空子的机会，“我不想临走前欠你什么，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不会内疚的，你不会得到什么东西，反而会失去很多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这样不值得。”
秦延无力地垂下了手，“所以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挽回你？”
他缓缓地靠近程晓禾，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
“我已经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这么狠心。”
话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你非要逼我。”
程晓禾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警惕：“你想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秦延抱住了他，任由他怎么挣扎都甩不开，“你带我走吧，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但是我不想把你关起来，那样你会更恨我的。”
“秦延……唔……”
程晓禾的嘴被堵住了。
秦延许久没有尝过这甘甜的津液，忘情地亲吻着程晓禾，一时之间便不舍不得撒开了。
程晓禾扭动着身子，可是他这样的力道哪里拗得过秦延常年健身的身板。
秦延的手滑到了程晓禾的衣间，“你别拒绝我，求求你了。”
他迷离着双眼，在程晓禾唇边吐着气。
“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程晓禾愤恨地看着秦延一眼：“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耐心，你现在就忍不住了吗？”
秦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自己？
下一刻，程晓禾愣住了。
他看见秦延眼角闪过晶莹的泪水，一路滑到了下巴。
这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还会掉眼泪。
这滴泪也是为自己而流的吗？
“对不起，我失态了。”秦延放开了他，“你走吧，我不逼你了。”
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失落与伤心。
事已至此，强行挽留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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