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头修女（十五）
“那个怪物呢？”
林夕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手脚发软。
“跑了。”
顾云雨很平静，平静的把剑别再腰侧，扶起了林夕。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骑士。”
看林夕没法正常走路，顾云雨只好背着林夕，林夕趴在顾云雨背后，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也许是挨得太近，顾云雨身上的檀香顺着爬进了林夕的鼻子，幽幽的清香让林夕镇定了不少。
回到了房间，顾云雨把林夕放在床上，伤口朝上，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处破碎的衣服。
林夕疼的腰身不住的颤抖，好在顾云雨把林夕按住，让他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幅度，不然搞不好，这伤口还得加重。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伤口的疼让林夕的话里带了些许哭腔，明明是一句质问的话，偏偏增加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云雨没有回话，回应林夕的只有一声哀叹，像是林夕做了什么错事，伤了顾云雨的心一样。
顾云雨不说话，林夕也不好再说什么，谁叫别人刚刚救了自己，现在这样，多少有点咄咄逼人了。
沉默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忍着点，上药。”
背后先是传来冰凉的感觉，接着变成了火烧一样的疼痛。
这种痛让林夕仿佛回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被烧到昏迷的夜晚。
林夕闭着眼睛，一点都不敢睁开，一睁开看见的就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后背，伤口比他想的还要更深，有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骨头，这样的伤口，别说痊愈了，不感染就是烧高香了。
但这是在游戏世界，而且顾云雨用的药好像不是凡品，先开始是火燎般的疼痛，过了一会，居然不疼了。
林夕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伤口上像是有一层薄膜，把伤口护住了。
“这个药，很珍贵吧？”
“没事，给你用，物有所值。”
林夕的耳根子有些发红，他心里清楚顾云雨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忠诚”，但危机时刻的相救，和现在的温存，很难不让林夕对顾云雨产生依赖。
这种依赖，在林夕本来是弯的的情况下更容易转化成另一种感情。
这叫什么来着，林夕皱着眉头想了想，对了，吊桥效应。
“好了，再趴一会，今天上午就这样吧，其余的下午再说，只是个新手场，别太害怕。”
说完，顾云雨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林夕的眼前也陷入了黑暗。
黑暗没有剥夺林夕的大脑，反而使林夕的思路更加清晰。
刚刚在杂物间生死一瞬，来不及思考太多，现在静下心来，才能回忆起刚刚在顾云雨眼睛里看见的怪物的模样。
顾云雨和怪物有过正面的对拼，也就能看清更多的细节。
怪物是人型的，但除了大体的形状，其余地方一点都和人这个字沾不上边。
怪物的身上没有皮，裸露的肌肉还在不停往下淌着血水，他的嘴里没有牙齿，大声怒吼时只能看见一个黑洞。
他的眼睛也不是完好的呆在脸上，一只眼睛斜斜的塞在眼眶里，只露出一点瞳孔，另一个眼睛像是快掉了一样，挂在眼眶外面，随着怪物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这个怪物身上穿的衣服，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很难看出它本身的颜色，但款式是没有变的，林夕记得，主教的衣服就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怪物是主教吗？
那难道这个游戏的背景就是求永生的主教最后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吗？那完好的头颅又该怎么解释，难道修女才是最后的黑手？林夕想不明白，皱了皱眉头。
就在林夕努力还原游戏背景时，顾云雨睁开了眼睛，但奇怪的是，这次顾云雨看见的画面并没有共享给林夕，就像是林夕被单方面屏蔽了一样。
顾云雨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夕的后背，他摸了摸腰间的配剑，抽出来，剑尖对准林夕的心口，像是要插下去，但他犹豫了。
剑身印着火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剑很尖，如果插下去林夕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顾云雨用力的把剑向下压，又在即将接触到林夕皮肤的那一刻停下来。
他居然有些下不了手。
但他还是下手了，只不过不是死手。
顾云雨的手按上林夕的后颈，一向冷静的他这时候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怎么了？”林夕问，声音有些发虚，失血让他的头有些晕。
手猛的用力，林夕毫无反抗的晕了过去。
顾云雨把林夕翻了个身，架住林夕的肩膀，让他的伤口不至于在衣服上摩擦。
白色的丝带覆盖在林夕的眼睛上，本来就薄的嘴唇因为失血的缘故有些发白。
真像个易碎品，这样美的工艺品理因被呵护起来，顾云雨不由自主的想。
但我现在居然要亲手毁掉这么美好的东西，顾云雨有些过意不去。
可这些不会阻挡顾云雨的脚步，他见过太多人的死亡，应该早就不会起任何同情心，但偏偏对林夕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他还是下手了，从顾云雨下定决心动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反悔的机会。
他摘下林夕眼睛上的白丝带，剑尖对准了林夕的眼睛，却迟迟没有动手。
顾云雨想起了他给林夕绑上丝带时，林夕惊喜而又警惕的表情，活像一只受伤的狐狸。
林夕本身的眼睛很漂亮，顾云雨记得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他甚至还记得林夕眼睛底下的泪痣。
顾云雨知道林夕对他有警惕，但林夕不知道的是，连这条丝带，都说顾云雨抱着目的给他寄上的。
“抱歉。”
顾云雨动了，鲜血沾染上剑尖，又很快的滑落。
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林夕惊醒，又被顾云雨无情的重新打晕。
顾云雨把手上的两个“珠子”放进一个特殊的盒子里，这两个“珠子”就是他来到这个新手游戏的原因，现在得到了，他也该走了。
他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看被他扔在床上，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的林夕，两道血痕挂在林夕的脸上，像极了从地狱来的恶鬼。
无端的愧疚感在顾云雨心里出现，他本来是可以活过这个游戏的，所谓怪物的出现，也只不过是他暴力杀死修女后失控的怪物，而林夕身上的每一处伤，都直接或间接的来自顾云雨。
而现在这个新手世界几近崩溃，顾云雨在其中可谓是出了不少力。
顾云雨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徽章，轻轻放在林夕手上。
“算是补偿吧，小家伙，虽然可能不太够。”
话音飘落的房间里，顾云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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