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嗯……怎么不算救赎呢？
莘庭轩说的这番话，解棱不知道应该是说意外还是不意外。应该算得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吧。
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很爱杨黎，爱到甚至有些疯狂。毫无道德底线的爱，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解释远可以为了杨黎不顾自己父亲亲人的性命，可以不顾一整个村子的生死存亡，甚至助纣为虐。
解释远啊，解释远。
当初解森给解释远取名字的时候，犹豫了很久，直到他三四岁了，才取了名字，释远。解森希望解释远不要和他一样，因为只知道顾着村子，古籍，各种事业，而忘记了自己身边的亲人。
那一年，解释远失去了他的母亲。他在村子里太无聊了，想到外面去，而解森忙着查阅古籍没有陪着他。等到他母亲发现他不见去森林里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已久。他母亲心急如焚，一只手用带来的叶子捂住解释远的口鼻，一只手托着他，一路往村里面跑。
只是，只是……把叶子让给解释远的她，也永远地倒在了距离村口一步之遥的地上。
解森看见妻子的留言，马上赶到村口的时候，只接到了解释远一个人。他的妻子，早已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衣服的碎片，再也不见她的身影。
从那以后，解森放弃了古籍，只是每天陪在解释远的身边，直到……解释远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解森发现解释远离开村子那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后遗症之后，他就知道，解释远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了。
没有良心，没有底线的人，也算得上人吗？
“解甜甜？你还好吗？”莘庭轩搓了搓自己的手，抽空揉了揉9090。
解棱分了一个眼神给正在被莘庭轩□□的9090，本来有手有脚，有点像海星的小果冻已经被莘庭轩揉成了一个球。
“莘光光，他都成球了。”解棱指了指手机里的小九。
莘庭轩本来正在发呆，听见解棱说的，把手一松，往桌子上看了看。
只见9090瘫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莘庭轩眨了眨眼，把9090拎起来，放在耳朵边听。
“宿…呕…宿主，不……呕呕呕……不，行了，我……要死了…呕！”
吓得莘庭轩急忙把9090放回桌上，然后把疑似是9090脑袋的那一头放在桌子外面，一下有一下没的抚摸着9090的身体，嘴上还说着：“吐吧吐吧。”
解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莘庭轩一系列的动作，一阵冷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觉得有些莫名，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没有在意。
9090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的，语气痛苦万分，说：“宿…主…那是……我的脚。”
话一说完，那只手又像突然没劲了似的，啪嗒一下砸在桌上。
“小九，小九！你醒醒！小九！！你别死啊！！！”莘庭轩揪起小果冻就是一顿左右乱晃，晃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小九！小九啊！！我没有你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9090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才在莘庭轩晃他的时候，坑坑洼洼的说出一句话：“宿～主～再晃～真的要死了。你戏太～～夸张了。”
解棱看着莘庭轩这一番演出，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眼熟，好像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摇了摇头，可能是梦见过，以前也经常有这种事发生。同时也不忘了感叹，自己之前到底是多眼瞎，才会觉得莘庭轩很脆弱的。
这头，莘庭轩总算是大发慈悲，放开了9090，眼神里有说不尽的忧愁，挠了挠额头。
终于得到喘气机会的9090片刻不停的把自己移到桌子最远的地方，生怕莘庭轩再抓住他晃一晃。
“莘光光，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解棱说完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乏力，又补充到，“解释远不是好人我猜的到。”
他将视线移到窗户外，炎热的天气使空气都出现了扭曲，肉眼可见的热浪让外面的温度显得更加可怖。
“自从我知道村里的诅咒之后，我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解释远能在外面定居。”
莘庭轩发觉解棱的视线并不在他这边，便跟着解棱的视线望过去，这边正好对着杨黎屋子的门。他不太清楚解棱到底对杨黎存在什么样的复杂心情，但是肯定不会好受的。
“前几天我才知道的，就是遇见你的那天，我翻到了古籍，里面记录了如何离开村子并躲避诅咒的事。”
莘庭轩想阻止解棱继续说下去，他看不得解棱这样自揭疤痕，表面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揭开之后只有血淋淋的血肉。
“如果想要离开村子不被诅咒，只能找一个八字相近的朋友或者家人，当做替死鬼。”解棱的视线落在了杨黎的门口，钟子墨出来时踩出的水印已经被晒干了。
“我想，那个人一定很恨解释远。”解棱阖上了眼眸，再次睁开时，他又直愣愣的盯上了莘庭轩，“所以我那天迫不及待地想去森林里看看。”
“我想去看看，能不能见到那个被解释远害死的人。”
莘庭轩感觉到解棱的视线，也将视线调转回来。
“然后，我见到了你。”解棱脸上挂上了一些笑意。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上天见我可怜，让我救一个人来替解释远偿还他的债。”解棱见莘庭轩张开了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嘘，我知道。我后来发现了，你不是被派来还债的，你是被派来救我的。”
“谢谢你，莘光光。”解棱的手指顺着莘庭轩的嘴唇，划过他的脸颊。
莘庭轩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为解棱做什么，解棱和村里的大家对他的善意，他无以为报。
“我曾经以为解释远最坏不过对人打打骂骂，谁知道……”解棱自嘲的笑了笑，顺势摸上了莘庭轩的鬓角，他的视线也从莘庭轩的嘴唇移到了鬓角上，它有些翘，看起来不太听话。
“爷爷和师父从来不跟我提解释远，有一次师父喝醉了，对解释远破口大骂，我才在想，是不是解释远很坏，坏到我师父都要对他破口大骂。”解棱将自己的心事，娓娓道来，语气里却是莘庭轩从来没有听过的哀伤。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点痛恨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是解释远的孩子。”
莘庭轩没有吭声，他是想阻止，只是他知道解棱没有什么同龄人，所以，他这番话可能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你说，与一切我无关，都是那个作者的错，错的是杨黎和解释远，我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意外。”解棱顺势摸了一把他觊觎已久的脑袋，莘庭轩的头发软软的，像他的脾气一样，温柔可爱。
莘庭轩听不下去了，小说里的解棱明明隐忍，强大，坚强，而现实里的解棱却会自卑，不自信，怀疑自己。
反差真的很大。解棱也真的很可怜。
莘庭轩也不管解棱在那说什么了，直接一把把解棱搂进怀里，手上也不忘在解棱后背轻拍抚慰，一下，接一下。解棱还在轻声抱怨这个世界对他的不公，背上轻轻的拍打让他渐渐止住了抱怨。顺着拍打，他回忆起保姆阿姨哄他睡觉时也是这样，一下，接一下的拍打，耐心地等待下一次拍打的到来，心跳也随着温柔的拍打渐渐平静，跟着节奏，缓缓跳动。
解棱试着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莘庭轩的肩膀上，静静地享受莘庭轩亲昵的拍打，心情也在这拍打中渐渐平复。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从莘庭轩的肩上离开，而是直接附在莘庭轩的耳边说：“莘光光，你对别人也这么好？”
莘庭轩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从脚底迅速跑到头顶，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两下，耳朵又痒又怕，想推开解棱，又怕解棱想多，他只得舔了舔嘴唇。
“没有，没有什么别人。”
解棱满意地笑了，充满了电也移开了自己的脑袋，端正坐好。
“我们晚饭前再去杨黎那一次，录下来那些说辞给解释远找点麻烦。”
“解甜甜，我刚刚想了想，现在网络文化那么发达，不如把杨黎和解释远的事发到网上搞搞新闻？不过，我不知道村里的情况合不合适这样的手段。”莘庭轩摸了摸微烫的脸颊，扇了扇风，“要不把空调调低一点吧，有点热。”
解棱看破不说破，拿起遥控板往下调了两度，说：“不方便，网络现在太发达，村子很容易被发掘出秘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们让村子的迷雾散开，是不是可选的方式就多了？”莘庭轩被9090一提醒，想起了这个任务。
“散开？莘光光，这个迷雾我们世世代代都想让他散开。”解棱说着余光略过了9090，顿了顿，“是不是小九有什么办法？”
令解棱失望的是，莘庭轩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是他们上司颁布了一个任务，说是要让魔鬼之森解放。”
解棱很意外，这个世世代代为难的事，居然要让莘庭轩通过任务来解决吗？
“任务？那还有什么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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