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果冻
我在一个平静的下午死去。我能听见窗外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而我的死亡，并没有打破这个平静的午后。路过我的人们，只是匆匆撇了一眼。我像是一条狗，死在路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也许，狗的死亡还会有爱狗人士出来谴责，而我的死亡，却不会。
我死的时候，耳边并不宁静。我的系统在拼命的大喊我的名字，可是那时我已经失去了思考，无法分辨他究竟在喊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耳边，好吵。
而我的世界，很快也变得安静了。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荒芜。
那个很吵的系统出现在我的眼前。
对，眼前。
他居然是一头黄头发，我觉得看起来像黄桃，但是我没有说。
他还在哭哭啼啼的，嘴里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说：“统统？”
他听见我的声音，惊讶的转过了头。他甚至忘记继续哭了，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好笑，所以我笑了。
“你还笑！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我听见他朝我抱怨，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后来，后来……后来什么？
我，记不清了……
“……&￥&￥”
好吵。
“￥￥！”
又是谁叫我，好吵。
“……九！”
是统统吗？可是九，是什么意思呢？
“小九！！你怎么样！！”莘庭轩托着手里的不明物体，轻轻晃了晃，没有什么动静。他试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软软的，像□□弹弹的果冻。
他还是觉得有些微妙，他刚刚发现脑袋里有个清晰的白影晃过，刚喊了两声小九，结果空中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下意识就去接，然后接到这个不明物体。
没由来的，他就是觉得这团不明物体是小九。
莘庭轩试着小幅度的晃了晃手里的小果冻，小果冻随着莘庭轩的晃动一摇一摆的。莘庭轩停止了晃动，小果冻还因为惯性晃了几下，看起来颤颤悠悠的，随时会晃碎掉。但事实上它软软弹弹，非常有弹性。
解棱迟疑地看着莘庭轩的动作，他打量了一下莘庭轩的神色，又仔仔细细确认了莘庭轩捧的确实是一团空气，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之后，他才敢开口说：“莘光光……那个系统，我看不见吗？”
“我不知道，你看不见吗？那可能是，之前小九说过，他说话别人听不见的。”莘庭轩分神看了眼解棱，见他瞪大了眼睛，眉毛往上扬，整张脸写满了吃惊，而且小心翼翼地口吻，让莘庭轩一下子没憋住笑。
解棱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也跟着笑了起来，缓解了一下尴尬，说：“你笑什么？”
莘庭轩轻手轻脚地把疑似是小九的小果冻挪到左手上，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好让自己不笑得太过分吓到小果冻。认真检查了小果冻没有因为他的转移出现什么破损，然后又点了点小果冻，想催促9090醒来。
“看见你吃惊的表情挺新奇的，小说里你总是冷着脸。”莘庭轩沉迷于小果冻的手感，摸了一把小果冻，软软弹弹的，冰冰凉凉，夏天摸起来很舒服。
解棱捏了捏自己的脸，搓了搓自己，没想明白。吃惊有什么新奇的，正常人都会有反应。目光又追着莘庭轩去了，他正认认真真地捧着空气又揉又搓的，看起来格外怪异。
小果冻大概也是嫌莘庭轩有点吵，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整个身子就晃动了起来，他无端觉得脑仁都要晃散了。
“小九？你刚刚是不是动了？”莘庭轩又戳了戳，发现他的手指完全被包裹住，小果冻也完全不会被戳破，像是水床一样。
小果冻被戳得不舒服，挪了挪脑袋，试图躲过莘庭轩的攻击，接着他想把脑袋抬起来一点，谁知道又重重地摔回莘庭轩的掌心。这回儿莘庭轩明显感觉到小果冻的动作，搓了搓小果冻的身体说：“小九？你醒了？你能说话吗？”
小果冻的小小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栽瞌睡。在听清莘庭轩的声音之后，整个小果冻猛地一动，整个身体晃得厉害，感觉马上就要摇散了，把莘庭轩吓了一跳。
莘庭轩眉头一皱，眼睛一眯，端起小果冻就是一通检查。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确实没有出现散架的问题，才安心下来。
“咕噜咕噜——”
小果冻抖完，开始发出奇怪的闷响，好像是在说话。莘庭轩凑近去听，没有听明白。
“宿主？”又等小果冻咕噜了一会儿，他终于发出了莘庭轩能听懂的声音。
“小九？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莘庭轩按住小果冻，拿手指在上面揉了两下。
“我感觉怪怪的。”9090挪了挪身体，“我好像感觉我有身体了。”
他想试着抬抬手，接着他竟然诡异的感觉到手给他带来的回馈。他死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一天能感受到真实的身体，而他现在竟然诡异地感觉到自己有手。
莘庭轩望向解棱，问：“解甜甜，有没有镜子？”
解棱没有多问，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镜子选项，递给莘庭轩。
莘庭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被自己蠢到。接过解棱递来的手机，把前置摄像头正对着9090，好让他看见自己。
9090听见两人的对话，心跳已经不停的在加速，他觉得不可思议。莘庭轩说的意思他听懂了，也正因为听懂了，他才会觉得那么不可置信。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久到他都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久到他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久到他都不记得梦里的事了。
他觉得从遇到莘庭轩开始，他就变得幸运，总觉得莘庭轩不可思议，是上天给他的奖励吗？！
他开心的想法只停留在他从手机里看见现在自己模样的那一刻之前……
“宿主！！！！这是什么鬼东西！！！”9090对上手机里那一团白唧唧，软绵绵，一看就是一团果冻的东西，感觉自己整个统都要不好了。这东西根本看不出五官四肢，还不如不要这身体！
“小九你先别紧张，挺可爱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想别的办法。对了，解甜甜，你来这边看看，你这样能不能看见他。”莘庭轩先是用一根手指安抚的摸了摸9090的后背，再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解棱招了招手。
解棱挑了挑眉，顺从的走到莘庭轩身边，选了个离莘庭轩最近的位置坐下，多看了两眼莘庭轩手心，才去看他手机里的模样。
手机里莘庭轩的手上有一团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东西还是出乎了他的想象。那团白团子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两只小胖手——还是没有手指的那种——并且捧住自己的脸，应该是脸，在来回观察他自己，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系统？”解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这东西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对啊，别看小九这样，他很厉害的。”莘庭轩笑着点了点摇头晃脑的9090，他听着9090捧着脸的碎碎念也没觉得烦。
解棱有些好奇，他看着手机里被莘庭轩搓揉的9090，不由得生出一些也想碰一碰的想法。
他问：“我可以碰一碰吗？”
9090听见解棱说话，把自己滑落在莘庭轩的手掌心内，瘫成一摊奇怪的小果冻，然后说：“你碰吧，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现在就是一团果冻。”
莘庭轩转告给解棱，说：“小九说你碰吧。”
解棱好奇地看着手机里的一摊小果冻，他伸出一根手指，往莘庭轩的手心伸去。又看了看手机里小果冻的位置，看着自己手的位置差不多了，学着莘庭轩的样子，揉了揉9090的小脑袋。
“解棱的手好烫哦。”9090小小声抱怨了一下，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小果冻，冰冰凉凉的，对热的东西比较敏感。
莘庭轩回过头，问：“你摸到小九了吗？小九说你的手好烫。”
解棱迅速收回了手，他毕竟体质特殊，要是伤到莘庭轩的朋友就麻烦了，莘庭轩一看就很喜欢这个朋友。
他说：“我没有摸到他，他能感觉到？你为什么叫他小九？”
莘庭轩察觉到解棱的动作，不露痕迹地安慰：“小九现在可能比较怕热，他的身体很冰。他肯定是能感觉到，还挺奇怪的。你摸不到他，但是他能感觉到你。你问为什么的话，小九的编号是9090，我就叫小九了。”
“嗯。挺奇怪的。他能带你穿越本身就不合理。”解棱抿了抿刚刚摸9090手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见莘庭轩摸得起劲，又问：“他摸起来什么感觉？”
“哪有村子的雾气不科学。小九摸起来就是那种□□弹弹的感觉，还很冰冰凉凉。”莘庭轩搓得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
9090已经放弃挣扎，反正都已经变成一摊果冻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吗？之前他可是连身体都没有，现在可不一样了，他至少还有一身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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