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讨厌舞会
阿莱芙一直认为，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即使它能在某些时候提升战斗力，人们的理智也被覆盖了。
阿莱芙已经不记得自己多长时间没有生过气了，她一直经营着名为“温柔可爱“的面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但是这一切被芬恩打破了。
在看到那四个女子向芬恩表达爱意的时候，愤怒冲击了阿莱芙的理智，她第一次不顾礼仪的离开了庭室，冷静下来以后也不想回去道歉，索性在女仆的引领下，入住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
“……也对，男人怎么可能拒绝送到嘴边的肉呢？”
把身体交给软绵绵的床铺后，阿莱芙怔怔地看着床帐上的花纹，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她还被称作“公主”的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身处宫廷，美人云集，各式各样的女子一刻也不停的向国王表达爱慕，每天晚上陪着国王过夜的人选从来不会重复，直到那位依琳夫人出现……自己的人生也从此天翻地覆。
所以芬恩会答应她们吗？这个世界里情人关系那么开放，阿莱芙想不出芬恩拒绝她们的理由。
一时间，阿莱芙的脑海被各种翻腾的阴暗情绪占据了。
“沙沙——”房门处传来了不知名的声响,阿莱芙扭头看去，一个暗红色的信封被人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阿莱芙疑惑的喊了一句：“……芬恩？”
“是我，突然打扰了……”芬恩抬了抬手想敲门，踟蹰半响还是放弃了，道：“今天的事情，我也是没想到的，抱歉。”
阿莱芙以为芬恩是来替欧文道歉的，本来出于礼貌，她应该让芬恩进来好好谈一谈的，但是现在她没有半点从床上爬起来打起的精神：“算了，不怪你，你也不是没有提醒我这里的风俗，你的堂哥也不过是因为我的容貌很特别而已。”
“不是的……我……我没有答应她们。”
芬恩一向良好的口才发挥不了半点余地，他知道以阿莱芙那种处事圆滑的性格，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这张请帖是今天晚上欧文即将举办的舞会的请帖，如果说是赔罪，那也太不够格，我希望你可以借此机会散散心，吃点美食。”
阿莱芙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我会考虑的。”
芬恩听到回复后，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转身离开。
屋里，阿莱芙听到芬恩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后，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走到门口捡起了请帖。暗红色的纸张显得极为贵重，散发着幽幽的香味。阿莱芙慢慢的摩梭着请帖的边缘，熟悉的手感让她的情绪更加低落。
说实话，自己的生气是非常没有道理的，阿莱芙想，她和芬恩谁都没有明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的话，无论是她找情人还是芬恩找情人都是说得过去的。
阿莱芙喃喃自语：“……我在期待什么吗？……算了，今天晚上芬恩应该会稍微解释一下吧，这样的话……而且刚才芬恩也太奇怪了吧，那么过于紧张。”
思来想去，阿莱芙还是决定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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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宅邸逐渐变得热闹起来，门口马车来来往往，大厅内，宾客们热切地相互交谈着。欧文和芬恩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微笑着和每一位前来打招呼的客人寒暄一番。
欧文终于抓住一个暂时离开人群的机会，走到场地一边的长桌旁取了些吃的，又扭头问了芬恩一句：“呼，今天的宴会也是一场【硬战】呢。你确定你把请帖给阿莱芙了？”
芬恩也拿了一杯酒：“给了，但是来不来就不清楚了。”
“也是，下午的时候我看见梳洗女仆上楼了，之后就没注意。”欧文想了想，道：“淑女们打扮本来就很耗时间，我们要有耐心。”
芬恩没有接这个话题，他看着欧文身后的楼梯，开口，“……她出来了。”
“唔！”欧文猛地回头望去。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太明显，周围的人也随着欧文和芬恩的目光，将注意力转到了楼梯方向。
一瞬间，大厅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缓缓走下楼梯的少女身上，她身着暗金色的礼服，行动之间宽大的裙摆上隐隐有流光闪烁，乌黑的长发盘起，并以一顶纯金发冠固定，耳饰，项链，手镯和胸针都是同样的款式，这副装扮如果放到别人身上会显得很累赘，但是她通身的气场和绝美的容颜很好的撑起这身华服。
仰望她的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不容于这个世界的美丽。
人们喜欢用花朵，宝石，或者星星去形容美貌的女子，同时也在她们身上加诸了许多幻想与私心。
变强吧，得到这朵美丽的鲜花。
变得富有吧，拥有这块璀璨的宝石。
获得权力吧，夜空的星星将为你闪耀。
在欧文·蒂姆那的宴会上，有名的强者，富商和政客汇聚于此，无数美貌的，灵动的，富有的，智慧的小姐也纷沓而来，他们希望获得应有的利益。
但是，这一切都被这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绝色少女打破了。
夜空中的群星再闪耀，也比不过皓月当辉，园圃的花朵再娇艳，也只能成为春日的点缀，珍贵的宝石纵使价值连城，却终究不能成为无价之宝。
这位少女就是这样的存在。
人们企图用目光捕捉她的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都会引来惊叹，她每前进一步，在那里的客人都会自觉地避让。
饶是见惯了这份美貌的芬恩也恍惚了一瞬。很快他回过神，向前一步伸手做出邀请同行的姿态。
阿莱芙看着眼前的手臂半响，叹了口气，决定给他这个面子。她伸手搭上了芬恩的右臂，随他开始向人群外面走出去。
寂静的氛围被他们打破了，宾客们不敢贸然打扰高阶冒险者芬恩，于是有和欧文关系近的开始打听这位少女的来历。
面对众人的“围攻”，欧文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开玩笑，要是阿莱芙真的看上了这里的某一位，芬恩不把他家拆了都算是轻的：“她是芬恩的伙伴哦，相当重要的人这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先享受吧，没准你们有机会邀请她跳舞呢。”
宾客们也看出来欧文的敷衍之意，不过追求情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各凭本事，欧文说不说的清楚没有大碍。
很快，乐团奏响了悠扬的舞曲，人们成双结对的滑向舞池，旋转起舞。
芬恩本来想就势把阿莱芙带离这里，他有些后悔让阿莱芙在这里充分展现魅力了，但是换一个想法，如果在这里确定了自己的优势地位，起码之后要和阿莱芙单独谈谈的时候就没人打扰了：“一起跳一曲吗？我可以带你。”
阿莱芙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淡：“……一定要跳舞吗？”
“不跳也没关系，我们去……”
阿莱芙生硬的打断了芬恩：“谁说我不跳的？”
“失礼了。”
芬恩顿了一下，自然而然地行了个鞠躬礼。阿莱芙拎起裙摆回了一个屈膝礼。两人相拥着走向舞池，很快便跟上了乐曲的节奏。
这首曲子是非常经典的交谊舞曲，节奏适中，但是舞步里带着很多需要两人配合旋转的动作。芬恩以为这一次需要他全程带着阿莱芙跳下来，出乎意料的是，阿莱芙仅仅在曲子开场让他带着，之后她的步伐娴熟的一点也不想初学者。
舞池外，许多人的目光放在了阿莱芙这对上。阿莱芙舞步轻盈，姿势优美，每一次旋转时，裙摆会自然而然地散开并划出优美的弧度，而今日的她不知为何展现了与平时完全不相符的，高高在上般的女王气势。作为她的舞伴，芬恩长期身处高位并奔赴于战场前线，那种严肃强势的气场没有被阿莱芙压下，反而极为相合。
舞曲进入下半段了，阿莱芙的情绪持续低落，不禁喃喃自语的吐槽了一句：“也没有什么难得嘛，果然交谊舞这种东西无论在哪里都差不多。”
芬恩抬头，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道：“毕竟舞会的主要目的不是跳舞啊。那我们出去吧，今天欧文准备了很多平时吃不到的美食。”
阿莱芙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讽刺的说道：“也对，我要是一直霸占着你，想要和你有接触的小姐夫人们也没什么门路。”
正巧这时，两人的位置到了接近舞池边缘的位置，阿莱芙索性直接离场，向外面摆放着食物的长桌走去。
芬恩快走几步追了上来，拉住阿莱芙的手臂，道：“……抱歉，下午的事情让你伤心了，我希望无论如何你可以听进去我的解释，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她们发生关系的想法……你知道的。”
阿莱芙没有理会芬恩，她自顾自的拿了一些食物，又拿了一杯果酒后走到一张空着的圆桌旁坐下，问道：“……我知道什么？”
“阿莱芙，我知道现在我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征求你的谅解，但是请让我先问一句，你……之前有过那种和舞会相关的，不愉快的经历吗？你的情绪有些……如果不介意的话要和我倾诉一下吗？”
芬恩感觉今晚的阿莱芙非常奇怪。平常的她温柔可亲，举手投足之间优雅无比，做事风格圆滑成熟，说话也是很让人舒服的。
而现在的她有着极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从舞会开始到现在更是一次都没有笑过，言语之间更是寸步不让……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但是芬恩隐隐有种感觉，现在他离最真实的阿莱芙又进了一大步，之前的阿莱芙太完美了，就像是戴了一张名为“完美”的面具一样生活。
面对芬恩的问题，阿莱芙的眼眸骤然暗了下来，手指也因为用力捏住叉子而泛的青白。
她知道的……没有人会喜欢之前的她，但是今天这种场景真的是……
算了，阿莱芙有些泄气，她也知道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对，从舞会开始，她就一直在各种闹别扭或者说是无理取闹，道歉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这种舞会，这幅场景……
也许芬恩是不一样的吗，也许他可以……
阿莱芙抬眼像是确认什么似的仔细看了看芬恩的表情，开口：“没什么，只是以前，每次有舞会召开，我的父亲身边都会多出一个，或者好几个新的情人，我对此无能为力，所以非常不喜欢这种而已。”
“这样吗？”芬恩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阿莱芙的出身不高，她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花销理念是能省就省，甚至阿莱芙的一些省钱的主意直让里维利亚感叹是省钱的专家。
阿莱芙也没有说实话啊，不过这也算是更进一步了吧。芬恩想，并且语气坚定地开口：“这场舞会绝对不会出现让你不愉快的场景的，我发誓。”
高傲的少女并不选择接受这份承诺，继续逼问道：“我知道你没有接纳情人，那你能起誓，你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吗？”
芬恩愣住了，要说真的没有是假的，以前在欧拉里的时候，自己的确思考过和蒂欧涅交往的可能性，不过还是为了野心放弃了。
阿莱芙勉强恢复了一些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了：“果然……”
芬恩状似无奈的摊摊手：“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真是败给你了，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吃饭！”
阿莱芙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别过头开始专心吃盘子里的美食。芬恩也从善如流的起身去长桌取食物，不过他表面看起来依然从容大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把这关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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