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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风满袖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脸色比之前那会儿好过了不少,江豢的向导素在风满袖的精神图景里左冲右突,将哨兵岌岌可危的精神图景捋顺。

        梳理精神图景说白了是种很私密的行为,江豢一直在外面太阳能路灯下面站着,没往车里坐,和风满袖隔着几米的距离。

        他本来想跟这人交代再交代几句什么,不过犹豫半天什么都没说,风满袖现在没有屏障,他多说一个字都算噪音。

        刚才江豢抽完向导素直接走过来,想都没想嘭地拉开车门,把向导素注射器丢到团成球的风满袖膝盖上,小巧的注射器翻了个面,贴着风满袖的锁骨窝往怀里掉。

        江豢没看错,风满袖的状态是真的很差,不过虽然眼皮撕开得很艰难,但反应却还是很敏锐的,看一眼充盈着向导素的注射器后,目光很快落在江豢胳膊的针眼上。

        还是太了解彼此了,不用风满袖出声江豢也知道这人要说什么,翻来覆去无非那几句他听腻了的拒绝。

        这世上的确有人工合成的向导素没错,用那个倒是能不和江豢扯上半点瓜葛,可这大半夜的让他上哪儿去给风满袖弄人工合成的向导素。精神图景紊乱是会要人命的事情,也就因为他是风满袖,才能撑到现在仍然拒绝向导的梳理——越是强大的的哨兵越离不开向导,s级哨兵风满袖在江豢面前撑过了至少十五小时,如果不是有点不合时宜,江豢甚至有点想让风满袖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好在这场博弈的赢家最后还是江豢,他的底牌只有一句话。

        “扎,别逼我动粗。”

        随着风满袖的状态逐渐趋于稳定,江豢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守在这里喂蚊子,他不是风满袖的谁,没有看着这个人的义务。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自己照顾自己,没有让别人照顾的道理。

        这种有花园的小区蚊子多,江豢这一会儿拍死了七八只,他现在有两个选项,要么坐进有空调的车里,要么上楼去找关海。

        刚才风满袖还他向导素注射器的时候四指指尖在江豢掌心擦了下,就算他打了半天蚊子,那点微妙的触觉还是没跟着消失。江豢舌尖抵住上颚,眼下显然不是个和风满袖同车共坐的好时候,那么他剩下的去处只有一个。

        临上楼的时候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江豢划开看了眼,还是张慕阳,这回他接了。

        “哥!有结果了!”小孩咋咋呼呼,末了又抱怨了一句,“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江豢嘴角勾出个小小的微笑:“说正事。抓到凶手了?”

        “哦,那倒还没,但是组里找到了点线索。”

        这世界上真正的哨兵和向导已经不剩下多少了,特殊事故处理小组二组的成员除了江豢之外都算普通人,普通人更习惯用普通人的老办法找凶手,比如排查监控。

        通往地下室的井盖的确如同风满袖所说的那般是个监控盲区,完美避开周围所有镜头,以至于组里不得不加大工作量,将玫瑰花园附近所有监控全部排查一遍,还真就在几个零星的监控画面中找到了疑似凶手的踪迹。

        张慕阳给他传过来个文件,上面是监控的低清截图,凶手脸上戴着口罩,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神情阴翳。

        “这个人的走路习惯很奇怪,你看,十六秒这里他注意到了镜头,所以下一秒就从监控里消失了。我们沿着监控一路往前找,在彻底跟丢之前规划了他的路线,凶手的目的地极有可能是洼口区那边,那边人员流动性大,本地人少,当年城建的时候搭载的监控也少,”听筒对面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张慕阳连珠炮似的继续说,“但不管怎么说,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我们在监控里找到几个疑似和凶手打过照面的人,现在准备去逐一走访。”

        “好,辛苦,”江豢肯定了组里的工作,“你们可以沿着这条线继续查。”

        小孩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似乎还有话说,嗫喏半天小声问他:“哥,你那边怎么样了?你今天还回来吗?”

        江豢侧目,瞥了眼几乎湮没在夜色里的黑车,里面模糊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在江豢的印象里,风满袖通常是无所不能的,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人的信任。

        当然信任风满袖的人也不多,不过江豢绝对算作其中之一,他永远相信这个奇妙的男人可以找到任何事情的答案。

        但他现在又有点不确定了,以风满袖现在的状态来看,江豢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这人突然原地暴毙也不足为奇。

        “今天可能不回来了,”江豢闭了闭眼睛,“你们做得很好,目的地和时间发我,我给你们定东西。你还吃法式蛋挞吗?”

        这是他们组里的一个小习惯,只要通宵,江豢一定会给组里叫个外卖点一些甜品,哪怕是出外勤,车里也肯定是要留人的,能让外卖小哥直接送到车上,给组里人填点卡路里。

        张慕阳一下子就乐了:“吃,等一下啊哥。李哥!今天谁守车!噢好,我知道了。哥,还是老样子,我蛋挞能多要一个吗?爱你么么哒。”

        楼道里的蚊子多少比花园里少点,江豢摸摸脖子又拍死一只,在手机上给组里定了个夜宵大礼包。

        上楼敲门,关海还没睡,手里拿着杯热咖啡给江豢开门,见他被蚊子咬成这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让他等着,笑着去卧室给他拿花露水。

        客厅里的屏幕高频率闪烁,无数塔内制品的照片嗒嗒嗒翻页,关海出来的时候顺手把显示器给关了。

        “他还好吧?”关海边把花露水递给江豢边问,“他出去了我才意识到,我这屋子噪音和光污染有点严重,难为他了。”

        江豢脑子还没从张慕阳的法式蛋挞上转过来,那小孩就这点好,永远安定,永远一成不变,不会给他的生活造成任何波澜。

        这种常规感有助于他维持自我,以至于听到关海问‘他’怎么样的时候,江豢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然后才想到哦对,外面车里还坐着个活人呢。

        “还行,”江豢不自在地笑了下,“劳您费心了。”

        和老同学合作的好处是彼此知根知底,大家都是塔里出来的,比较有共同话题。

        在和关海一同咒骂当年哨向史老师期末考试题的难度有多离谱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而然地熟稔起来,不像一开始那么僵那么客气。江豢边听关海眉飞色舞地抱怨精神疏导课助教的离谱边拿起水杯喝水,也颇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一转眼同时在塔里上课的同学都已经这么老了,江豢却依旧维持着旧时的容貌,对他而言那些是三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学弟而言却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十年。

        “其实当年全塔参与,赌你俩什么时候分手的那场赌局我也下注了,我还输了一千块钱。”关海突然说。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直接了,江豢差点一口水喷显示器上,忙用手捂住,拽了张纸巾。

        关海显然也没想到江豢反应这么大,见状愣了下,忙把纸巾盒递到他身边,乐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江豢也有点无奈。

        老校长毕竟是老校长,掌握着塔里的一举一动,知道他身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赌局也就算了,他完全没想到连学弟也能八卦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今天的尴尬份额早就在老校长那里用光了,现在更多的是有点好奇。

        江豢把纸巾扔到一边,无奈地笑笑,道:“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倒是你,输了一千块钱,你赌的是哪边?”

        关海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鼻子:“一个月。当初一个月是赔率最低的,只是没想到——”

        当年塔里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们两个的感情,风满袖实在是太疯而江豢又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这场赌局的核心其实是赌风满袖什么时候才能玩腻,大家明明是当做笑话看的,谁能想到他们居然精神结合了,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那时候的主流声音还是以尊重祝福为主,没人把自己赔钱这事儿舞到风满袖面前,一个是聚众豪赌这件事说出去不好听,一个是他们拿风满袖这点儿女情长的事情当赌注,怕舞到面前被风满袖抽成,外加上这人有个经常出现在全球性节目上的爹,不好惹也是真的不好惹。

        回忆过去是个体力活儿,江豢今天折腾一大圈其实已经有点累得不行了,他有点昏昏欲睡,盖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听到关海又补了句:“——没想到精神结合的哨向还能再分开。”

        江豢一个激灵。

        知道他们俩结合的人多,知道他们俩分手的人少,再波澜壮阔的过去也抵不过一个结合的破裂。

        在看到江豢的表情后关海自知失言,眼神里带上些许抱歉的意味,解释道:“我毕竟是个下发上面调令的,能看到你们的档案,你们两个哨向配偶那一栏里,写的都是离异。”

        江豢轻轻地啊了声。

        也许是气氛到这儿了,关海又额外多试探了句:“我也没想到你们今天会因为同一个任务一起找到我这里。”

        关海意有所指,江豢手指抠了抠水杯上的贴纸,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

        他有心想从盘古开天辟地起解释一下,说我已经往前看了,我现在拥有一份合适的工作,拥有一个我想要的平静余生,我是真的没想过要跟他重逢。

        江豢微微笑了下,答:“啊,命吧,大概这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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